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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草原风波(三) ...

  •   翌日清晨,鸟儿在树上唧唧喳喳地叫着,兴奋地迎接这崭新的一天,仿似从今而后的每一天,都会瞧见美丽的朝阳。

      冰雅一大早便拉着舒淑,去马厩。一靠近马厩,她便抛下舒淑,自个儿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冲过去,很快把两匹马儿牵了出来。她把纯白色那匹母妈的缰绳,塞进舒淑手里,正欲牵着马儿朝空旷之处走去。

      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嘶——!”的一声。冰雅一回首,就见舒淑身边那匹纯白色的母马,停下步子,昂首吠叫。

      她蹙起眉,走过去,绕着圈儿反复瞧它。它状似不安地朝后蹬了两下,又刨了刨前蹄。

      “舒淑,你这马儿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怎么总是不喜欢让人亲近,燥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儿晚上着了凉,还是吃错了什么?”她挠挠脑袋,转头继续对舒淑道,“要不,你今儿就骑我的吧?!我家兔子很温顺的,保准不会欺负你!”说着,便把缰绳递给舒淑,又一把抢过舒淑手里握着的缰绳。

      “不好吧?好歹昨儿也熟悉一天了,今儿换马怕会……不习惯呢?!而且你的马儿那么高。”舒淑面带怯色地望向那高高的马背。

      “没事儿!兔子它会听话的,你只要放松地坐在它身上就成。我牵着你们走。”说着,她走到自己的马儿跟前,悄悄地对它耳语了会儿,又抚摩它几下。

      兔子昂起头,嘶鸣一声,又低下脑袋、蹭了蹭冰雅的身子。

      舒淑推搪不过,无奈坐上赤兔。

      也真奇了,那赤兔踏雪竟真听了主人的话,难得如此安静地,慢悠悠地驮着个主人以外的人走。

      在附近绕了两圈后,冰雅松开缰绳,由着赤兔驮着舒淑在那儿溜达。自个儿则是渐渐地落到了马儿的后头。

      舒淑的视线随处游荡,觉着有些无趣。

      “抓紧了!”忽然,身后传来冰雅的叫声。

      她未及反应,那赤兔便嘶鸣一声,沿着原路飞奔起来。舒淑下意识地抓紧缰绳,视线不经意间触及远处,眼中闪过一丝狡诘。

      渺渺处有个人影牵着马儿,正向这边走来。

      她松开缰绳,俯身牢牢抱住马脖子,闭紧双目,不住地惊呼,“我不会骑马啊!我不……救,救……救我!救我!”一面惊恐地叫着,一面使劲地抓着赤兔身上的毛,指甲深深嵌入。

      赤兔似受了惊,朝周围横冲直撞,向不远处的林子冲去。

      舒淑在赤兔马上颠簸着,眼见只要一松手就会跌下马。树张着枝桠,似等候着猎物的虎口。

      站在原地的冰雅早已不知所措,只是在原地跺着脚叫唤着,“兔子慢点!舒淑……舒淑抓紧啊!”

      身旁的白马刨着蹄子,跟着吠叫起来。她一眨眼,反应过来,正要翻身上马,就见远处有另一匹黑色的马儿朝舒淑和赤兔冲了过去。

      “舒淑别怕,睁开眼。”胤禩急速地驱着马,缓缓地挨近舒淑和赤兔身边。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向身侧声音的来处,就见他朝自己伸出手,用极低沉地嗓音说道,“别怕,把手给我!”

      她照着他的话,把手伸了过去。就在触及另一处温暖的手掌时,被拉了过去,落在他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胤禩拍了拍怀里的人儿,却听到怀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缓缓地驱着马儿向舒淑的帐子处去。

      冰雅目睹着这一切,只觉着有人在把她的心当毛巾拧,一遍又一遍,这一拧竟在心里头淌了许多的血……

      她愣在原地,却连抬手阻止那人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儿僵在那儿。

      直到乌椎驮着胤禩和舒淑来到她跟前,她才缓过神来。

      他坐在马上,蹙眉俯视她,“你这回闹得太过了。”

      “是,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为了她好,想她可以尽快学会骑马。”惊讶于胤禩对她的叱责,她胡乱地挥着手,想要解释。她也为舒淑担心,也为之前自己的行为而歉疚,但而今更多的是痛心。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强词夺理了?!究竟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他不悦地扯过缰绳,一夹马腹,朝营帐骑去。

      她不住地点头,“那你是说我有心要害她啦?好!好!原来你昨儿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怕我会害她……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望着他的背影,低吼出声。

      他调转马头,深深地蹙眉,“你怎么还不知错?!如果不是你去踹马,马会受惊,到处乱窜吗?”

      “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用手指着自己,厉声反问。

      隐约听到怀里传来抽泣声,胤禩对面前百般狡辩之人,顿时升起十二万分的惊奇和失望,猛地收紧握着缰绳的拳头。

      见他沉默不语,她扬起脑袋,更大声地嚷道,“踹?我不过是用脚轻轻吻了马屁股一下。至于说‘踹’吗?你打一开始就认为我有心要害她?!所以即便昨儿答应了我,你也还是不放心地跑过来察看?!如今被你逮个正着,你满意了?”

      他沉下一口气。没想到她竟然扯到自己头上,怪起他的不是了。昨日确实答应过说不来瞧她,但一收到那串珠子时,就莫名地想要见到她,想要亲手给她戴上那串珠子。方才步到这附近时,忽然听到惊叫声,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若非他立即策马而来……

      他摇头,“若是我刚刚不过来,方才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你期望发生什么?那我告诉你,什么也不会发生!你不出现,舒淑可能已经学会骑马了!”冰雅不满地顶了回去,人也向前迈了一步。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抖,他越发得气愤,紧了紧搂着舒淑的手臂,“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吧?好!我承认是我错了!错就错在,我根本就不该教她骑马,更不该信你!”冰雅说着,甩了下自己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刷地在草地上划下一道长而深的印迹,像是被雷劈过。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如此骄横跋扈,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到现在还在这里强词夺理。你真该回去好好读读班昭的女诫!”胤禩一时气急,脱口而出,涨红了脸。

      “你现在是嫌弃我没女孩子的样子啦?是!是!我是不够温柔!是没有她那么的柔情似水!”冰雅气得跳脚,盯着他一直环着舒淑,未曾松开的手,“那你就去搂着个温柔的女人过一辈子吧!”说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她气得心都木了,不仅之前消失的力量却都席卷而来,直灌进她体内,反而比原先更有力。不断挥着鞭子,一个人策马朝□□坡奔去。泪水未及滴落,便已风干。

      马儿不知是感染了背上之人的焦躁不安、痛心疾首,还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不受控制地狂跳,想要甩下背上的负担。它几次想要立起来,却都被冰雅给压了回去,却隐隐地牵扯出人心里头的些许不安。那不安如同小火苗淋上油,火势迅速蔓延、扩大。

      留在原地的胤禩,将舒淑送回营帐休息。

      二人一落地,单儿便跑过来扶舒淑主子。

      他听到马儿狂燥的嘶鸣声,一回首,就瞧见冰雅身下的白马跳将起来。急得一松手,放开舒淑。

      舒淑却在这个时候昏了过去。

      胤禩无奈地瞥了眼倒在他怀里的人儿,又紧张地扭头看后头,发现那匹看似温顺的白马眼下极度反常。把舒淑交给了单儿,他一下跳上乌椎,急驰而去。

      他飞快地驾着马,紧紧地攥着缰绳,极度的不安充斥着整个胸口,刚才的不快和不满早已被甩了出去。驮着冰雅的白马方一奔到斜坡处,又是一个跃起。

      “月儿!”

      胤禩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木兰的天空,就见冰雅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救我!”她惊恐的叫声传进他的耳里。

      他的心一紧,怔愣住。马儿还在身下跑着,眼看就要到达坡边。

      “不要!”

      上天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呼唤,冰雅还是重重地摔落在□□坡的顶端,沿坡翻滚而下。就在二十几丈远的地方,被一棵树给挡住。身上的衣服已被磨出了许多道密密麻麻的口子,血一点点地从衣服残破处渗了出来,蔓延到草地上。

      “月儿!”他追下山坡,抱起她的脑袋。

      “禩……我……”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怀抱,她勉强地吐出两个字,紧接着便昏厥过去。

      胤禩一把将她抱起,跃上马背,急向营帐驰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嘴唇不停地打颤,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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