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奶娘偷盗迎探发落 金钏跳井宝玉伤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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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听了，笑道：“往日咱们也没少劝二姐姐，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二姐姐自己硬气起来，在咱们府里才不会受欺负。”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迎春一眼，又低声道：“虽说除了孙绍祖这么一桩事，但二姐姐出阁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姐姐很该为以后打算了。婚姻大事虽然咱们做不了主，但这内宅之中的手段却是明白一二才好。”
见迎春神色不变，探春接着道，“之前我也很替姐姐担心呢，因我姨娘跟我说过，嫁了人之后，性子软的在内宅根本吃不消。你瞧二太太，最是面善心慈的一个人，发落起奴才来却是绝不手软。我姨娘就更不用提了，她原先虽是胡搅蛮缠的，也不过是为了争个体面。二姐姐，只因咱们姐妹间亲近，我才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不然对别人我是再也不提的。”
司棋也是振奋得很，插言道：“三姑娘说的极是！姑娘别怪我多嘴，我以前听平姐姐说，二奶奶那么泼辣的人，为了压制住那些不尽心的奴才仍是费尽了心思，可见一家主母有多么难做。姑娘性子好，她们却不知感激，须得恩威并施才好呢。”
“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说的头头是道的，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迎春忍不住笑了，又对探春说，“三妹妹，虽然我比你虚长了几岁，但我知道你素来比我更有主意，我这边不免还要你来指点一二呢。”
“若是能帮到二姐姐，我自然不会推辞。何况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一起合计着总是更加周全。”探春笑着地点了点头，又道，“要我说，姐姐就应拿起主子的款儿来，把那些心大的下人们早点打发了去才是正经。”
迎春听了却有点犹豫，叹道：“唉，这倒真让你给说中了。怕是你也听说了，我那奶娘时常从我这儿拿些簪环首饰去当银子，前儿个绣橘说有个攒珠累金凤找不见，想必又是她给拿去了。我原念着她是妈妈，又不想闹出来生事，才纵得她越发大胆起来，如今我却免不得要硬起心肠来了。”
绣橘恨恨地啐道：“不只这一回，老奶奶已经顺走了姑娘的好些东西，不过是欺负姑娘好性儿，仗着自己奶过主子便无法无天，姑娘竟辖制不住她。”
探春想到迎春的奶娘，不禁气得笑了，便道：“二姐姐，不如把这位妈妈叫进来，咱们好生问上一问。”
绣橘听了便是一喜，竟不等迎春吩咐便往外走，探春又叫她把其他丫鬟婆子都叫进来。迎春也不言语，只朝着探春点了点头。
不一会，那奶娘便跟着绣橘进了屋。迎春和探春都目不斜视地喝着茶，像是没看见她进来一样。绣橘近前来回道：“姑娘，三姑娘，老奶奶到了。”
奶娘见迎春也不像往常一样招呼她，就大叫起来，“姑娘好歹也是我奶大的，就连太太面前我也有几分体面，今儿个却被姑娘这样怠慢，叫我这脸面往哪儿搁呀！”
迎春定了定神，道：“妈妈这可说错了。妈妈虽是我的奶娘，我不过是念着从小的情分对妈妈亲近些，主仆之分却是丝毫不能马虎的。妈妈想必是仗着自己奶过我的功劳，现在倒同主子一般享受起来了吧？咱们这个屋里没一个人敢使唤妈妈，比正经主子还自在呢。”
奶娘也不慌张，辩解道：“姑娘也别太强横了，咱们荣国府里向来都是这个规矩，有资历的下人比年轻的主子还体面。十几年前我辛辛苦苦把姑娘奶大，现在年纪大了好容易歇一会子，也都是应该的。”
迎春一时想不到反驳之辞，只好使眼色示意探春。探春也不含糊，喝道：“这位妈妈真是好没道理，先前是二姐姐抬举你，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的，难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重新去学一遍规矩？”
“今个儿叫你过来不为别的，却是因为你自己不尊重，竟偷了二姐姐的首饰去卖钱。咱们也用不着再费话了，一块上琏二嫂子面前说个明白，撵了出去干净。”探春冷笑，说着抬腿就要往凤姐处去。
奶娘见三姑娘竟然动了真格，这才慌忙讨饶，改口道：“姑娘饶了我这一遭吧，千万别惊动二奶奶。原是我老糊涂了，前两天输了几个钱，于是借了姑娘的首饰，不过这到底是主子的东西，肯定早早地把它赎回来。请姑娘看在儿时的情分上，别撵我老婆子出去。”
奶娘口中只一味地求着迎春，说罢便不住地磕头。她的儿媳也在迎春院里当差，忙在一旁为她求情。
迎春心中有些不忍，有心饶了自己的奶娘，又怕其他的丫鬟婆子知道以后更加嚣张。她按了按额角，方道：“也罢，这回就饶了你吧，不过前儿个拿去的攒珠累金凤和上回老太太赏下的簪子可得赶紧给我赎回来。”
奶娘听见不用撵出府去，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忙连声答应了。
迎春打量着其他丫鬟嬷嬷们，又道：“今天这是最后一遭，往后谁再这样行事，我立马就去回了琏二嫂子，各位嬷嬷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忙都喏喏地应了，心中感慨‘二木头’也开始发威了。
不出半天，荣国府里就传遍了迎春的“事迹”。惜春听说二姐姐终于强硬起来，心里十分高兴。贾母、凤姐等在惊奇之余，也对迎春的处境有了几丝欣慰。
贾母心知迎春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竟被下人给骑在了头上。她虽有心提点几句，无奈二丫头本性如此，因此也就撂下了，却没想到这个孙女今日终于长了一回威风。
论起亲缘，迎春才是凤姐正经的小姑子，于是凤姐也替她高兴。毕竟，如果迎春嫁出去之后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往后的麻烦必不会少，这下一来却不用为此担忧了。
七月中旬，兴隆街的大爷贾雨村前来拜会贾政，贾政有心让宝玉和贾环两个见见世面，便遣了人去叫他们今日不必上学去，只径直到书房来。宝玉正在屋里和袭人说笑，却忽见贾政派人叫他去书房会客，他急忙换了见客的衣裳要赶过去。
贾环早早收拾好了，只等着宝玉穿戴整齐，两人也好一同过去。不料宝玉的衣服甚是繁复，又因刚才与袭人两个打闹了好一阵子，衣裳头发都弄的乱糟糟的，竟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贾政见他二人半天才出来，心中已是不喜。贾雨村则陪笑道：“二位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宝二爷乃是衔玉而诞，竟是受上天庇佑所生，非吾等所能及也。环三爷面相也是气度不凡，贵府真是后继有人了。”
贾政有意考校宝玉和贾环所学的功课，然而，虽然贾环所答的中规中矩，宝玉却在为方才袭人所说的仕途经济的混账话烦闷，因而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贾政更加恼怒起来，只是在客人跟前不好教训他，便草草打发了两人回去。
两人分别之后，宝玉无精打采地往怡红院而去，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只听外头的小丫鬟叫道：“彩霞姐姐好。”又听见一阵掀帘子的声响，宝玉抬头一看，果然是太太面前的彩霞。彩霞含笑屈膝道：“太太叫我来请宝二爷过去。”
原来，王夫人听闻贾政叫了宝玉过去，生怕老爷为难了他，好容易等那贾雨村告辞了，这才忙派人来唤宝玉。宝玉见太太不忘替他撑腰，心中一暖，忙客客气气地谢了彩霞，跟着她往王夫人上房走去。
才走到半路，却见一个婆子满面惊慌地走来，口中直道：“金钏姑娘好好儿的投井死了！”这厢宝玉和彩霞都唬了一跳，彩霞忙问道：“可是太太屋里的金钏姐姐？”那婆子叫道：“哪还有第二个金钏姑娘呢？正是她了，听说前两天不知因为什么给撵了出去，今儿早上她家里人却四处也找不见她。方才有人去前头的井里打水，就看见里面飘着一个尸首，吓得赶紧叫人捞了上来，谁料想竟是她！”
宝玉听了立刻变得脸色苍白，嘴唇也直哆嗦，竟好似要发痴的征兆。彩霞见状，也顾不上询问金钏的事情了，忙凑到宝玉面前，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问道：“二爷，你没事吧？”
过了片刻，宝玉才稍稍镇定下来，颤声道：“没事，彩霞姐姐，咱们快点去太太那边看看吧。”
彩霞以为宝玉是单纯的被金钏跳井一事吓到了，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宝玉口中不言，内心却是充满了悔恨。原来，那日午间他去王夫人上房，正赶上王夫人在打盹，他便与金钏调笑了几句。谁料到王夫人却未曾睡着，听到金钏和宝玉说了好些不知分寸的话，当即便发作起来把金钏撵了出去。
王夫人顾及宝玉的名声，才没把金钏的罪名张扬出去，因此一众丫鬟婆子竟都不知。宝玉却心中有愧，又猛然听得金钏含羞自尽的消息，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身亡命殒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奶娘偷盗迎探发落 金钏跳井宝玉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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