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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成亲 ...

  •   夜雾渐浓,衣服像被雨淋过,黏在身上。连连打几个喷嚏,手和脚都仿佛脱力了一般,我不敢再用轻功,只能沿着狭小陡峭的栈道慢慢往下挪。

      等回到潭边,两只手已经完全黑了。照着潭水一看,脸上还挂了不少腌臜之物。

      我弯腰在潭中洗了洗手,又掬了把水,狠狠在脸上搓揉几下,清爽多了。潭水也很凉,散发着森森寒气,我的脸却在发烫,身上酸痛得厉害,连蹲都蹲不动了,不一会儿月亮就对上了我的脸,我直接躺在了地上。

      月亮朦胧无比,看不真切。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自己还能回家的时候,那时也有好多次就这样累得直接躺在地上,好想这样一直躺着。可最后总是要爬起来的,爬的时候很痛苦,可爬起来了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现在还做得到嘛?

      正试着起身,忽而身子一轻,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浑身滚烫,我像一块煮化了的糖,粘在某个人的背上。

      “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他生气了。

      我搂紧他的脖子,唇瓣慢慢掠过他的唇角下巴,在他脸上轻轻吹气:“客栈里闷啊,出来透透气嘛。”

      “透气透得躺在这里。”杜云卿绷着脸,一点都不为所动,“我还想着明天要不要去找唐文昭要人。”

      “明明是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你说啊,你是非礼施如雪了还是施如霜?”我突然来了力气,直起身狠狠揪住了他的耳朵。

      杜云卿痛得嚎了出来:“胡扯些什么?松手!”

      他一边扭着头要脱离我的魔爪,一只手阻挡着我的攻势,另一只手却还揽着我怕我掉下来。

      我有点感动,就放开了手,乖乖趴在他背上。

      “宫主知道我刚刚碰上谁了?”

      “你碰上谁了?”杜云卿的声音平静无波,“天凉,把鞋穿上。”

      我咯咯笑了起来,我挑挑他的裤管,我的脚可一点都不冷呢。

      “秦久。”我在他耳边念出这个名字。

      “他?”杜云卿顿了一下,“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不是叫你不要搭理他。”

      “他能把我怎么样,他是柯慕久的儿子诶,大概是想让我帮着对付你。”

      “荒谬!极天盟的人都坏透了,专挑些女人孩子下手,回暮云宫前切不可再离开我半步。”言罢他紧紧扣着我的腿弯,两个人贴的更近了。

      不得离开你半步?那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

      这样的话一听就很假,但听得人心里头还是不免荡漾起来。

      荡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咱们去哪儿啊?”

      杜云卿背着我没有往客栈的方向走,反而向着唐门去了。

      “客栈那拨人估计还在闹腾,咱们今晚换个地方住。”

      “住唐门啊?”

      住唐门也不是不可,只是没有提前布置,而且唐文昭已经知道之前的唐双双是我了,又加强了防备。

      “是,也不是。”杜云卿轻轻松松地朝前走着。

      杜云卿越走越轻快,可我却寒毛倒竖,这是哪里?唐门禁地!

      什么叫禁地?自然是不能让人随便出入。

      唐门禁地的核心是后山石洞,连带方圆几里都布满机关,养了无数毒虫毒草,寻常人踏进来必尸骨无存,即便是精通机关之术的唐文昭也无法随意靠近。

      我拉了拉杜云卿,本想叫他趁早离开此处。

      可他身在其中如闲庭漫步,机关毒虫没有半分阻碍,倒像个熟客。

      我瞧着他越发觉得心惊肉跳,回想起七年前此人谙熟地避开园内机关,我一直以为只是唐文昭泄露了秘密。

      半是害怕,半是好奇,我只好不动声色,亦步亦趋,任他牵着进入后山的石洞里。

      石洞终年不透亮光,即便外头是白昼,洞里也是漆黑一片。历代家主在此修习毒功心法,本也不可见光。刚开始住着还老是磕磕碰碰,后来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只是每次在石洞里住上一段时日,出洞后眼睛适应不了外面的光线。要用白纱布遮挡上几日,还要用药水擦洗,来来回回也是折腾得人头疼。

      所以我原本也没打算故地重游。

      石洞凿了两间洞室,外干内湿。外间的石室常年干爽,连着洞口,冬暖夏凉。里间石室的正中央有个小水池,通着石洞外的水潭,终年阴寒潮湿,每次进去取水后,我都会飞快逃出来。

      水池上方有积水,滴滴答答的声音经年不绝,心情烦躁起来,恨不得让人把睡觉的石榻搬得远一点。

      我试过一次,可石榻和地面是连着的,好像是用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凿出来的,所以我只好放弃了,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到洞口去打地铺,洞口是彻底听不到水滴声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脸上经常会沾着点鸟粪。

      要是练功练得够累,那点水滴声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石榻还算张好床,尤其到了夏天,榻上依旧是凉飕飕的,完全可以盖着棉被躺在上面。

      我想伸手摸摸那块久别重逢的大石头,腰上一紧,杜云卿从背后搂住了我,他又等不及了嘛?

      “宫主。”我唤了一声,乖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身后的人似乎喘了口气,在我后颈上亲了片刻。出人意料,接下来他没有把我直接按到塌上,也没有急不可耐把手伸到裙子里,反倒是不急不忙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要干什么?洞里已经很黑了,有这个必要吗?

      “你这是做什么?”我试着扒开他的手,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好了。”倏尔,他松开手。

      一丝亮光从眼缝里透了进来,睁开双眼,绚丽的色彩在我眼前呈现。

      洞壁洁白如玉,浑然天成,连着那张我睡了无数岁月的石榻也是莹白的,上面铺着厚厚的红色被褥。

      不远处的石桌上燃着一对高高的龙凤花烛,四处贴着大红的双喜字,缠着红色的锦缎,红白相映,鲜艳异常。

      石洞原本就是白色,一对花烛就亮得刺眼。

      “这是做什么?”我忍不住捂了捂眼睛。

      “你不明白吗?”杜云卿低头抽起我的腰带。

      他要干什么,直接洞房嘛?我有些好笑,杜云卿好像成过一次亲了,他什么都不懂嘛?还是……又想玩点什么。

      “你已经成过亲了。”我望着他飞快地解了我的衣裳,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嫁衣给我穿上。

      “那个能算数吗?”杜云卿皱了皱眉,自己开始换衣服。

      “那个不算数,这个就能算数吗?”暮云宫宫主的婚事要怎么样才算数,他们历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视成婚为凡尘俗事,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世间没有人可以与其相配。

      那么多代人就一个娶过妻,那位夫人还离奇消失……

      “我说算数就算数。”杜云卿拿起盖头往我头上一兜,顷刻间我被笼罩在一团浓烈的红云中。

      “那你说不算数又不算数了,我的头发不用重梳吗……”

      “暮云宫敬天,唐门敬祖,我选在这个地方就是为给你的先人一个承诺,我杜云卿要娶唐依依为妻,一生爱护,绝不负心。”杜云卿的声音很认真,好像真的在和什么人讲话。

      可他的口气更像是来示威的,我的列祖列宗要真能听到,恐怕是要被气活过来。

      “暮云宫宫主历来说话算话。”他又补了一句。

      这话好像没错,暮云宫宫主出尔反尔如何服众呢,可我唐门历代先祖早已魂归大地,哪管得了他,若是他能当着暮云宫众人的面讲,我说不定还更相信一些。

      满腹质疑,可我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这种时候就不和他说那些饶舌的话了。

      父母高堂不在,亲友缺席,只有我们两个人。拜过唐门和暮云宫的历代先祖,又去拜苍天大地,山川河流,杜云卿郑郑重重地把方才的话讲了一遍又一遍。

      我默然跟随着他的举动,三跪九叩,一切好像理所当然。唐门女不可外嫁,可我心底其实一直有所期待,也许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列祖列宗在上,我唐依依愿为唐门出生入死,献出一切,但求先祖原谅,我守不了那条门规了。

      跪拜之后,又去揭盖头。杜云卿站在我眼前,一身红衣,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眼睛。

      交缠着饮尽彼此手中的美酒,两个人很快就沉醉地相拥在一起。

      杜云卿告诉我等回暮云宫后会再给我办一个更盛大的婚礼,可从此刻起,我就真真正正是他的妻子了,以后要听他的话,夫唱妇随。

      我睁大眼睛瞪他,杜云卿哈哈大笑起来,抱起我把我扔到榻上。两个人的脸慢慢靠近,他在我额上亲了一下。

      此情此景,原本是该……可是杜云卿说我今天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然后他自己就休息了,一倒下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怎么会这样呢?

      我撑起头望着他,用亵衣带子搔了搔他的鼻尖,被某个睡熟的人一把挥开了。宁可平日里节制些,今天晚上也要……要成亲起码要来个全套啊。

      他倒好!居然睡着了,我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在大红锦缎的映衬下更显得面目如玉,杜云卿穿红衣还真好看,不过其实他好像穿什么颜色都不错。着深色时神秘凝重,着浅色时圣洁明澈,这就是所谓的能容万物么?我趴在他肩头花痴地望着他,万般柔情在胸腔里涌动,这是我唐依依的夫君……

      今夜可是洞房花烛,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我描画着他的眉毛、嘴唇。

      凭什么总是他说了算?

      大胆的念头在心头涌起,而我的身体比脑子还快了一步。

      “你现在一点都不害羞了……”杜云卿突然笑着睁开眼。

      “为什么要害羞?”我眨眨眼睛,俯低身子,如柳枝款款摆动,“宫主从来也不羞。”

      “你真的想在这里吗?”杜云卿伸手环住我的腰,轻柔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眼角眉梢,缠绵道,“会不会有点太刺激了?”

      “我的先人回巴山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我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想怎么玩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他瞬间翻身而上,天地颠倒。

      我大叫一声,随后便是尖叫不绝,响彻洞府,余音久久回荡在石室中。

      灵台忽明忽灭,好像黄泉碧落都走了一遭,神魂俱散,我彻底瘫软在杜云卿怀里。

      “你如今是心甘情愿嫁我……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杜云卿紧紧抱着我,交颈叠股,汗水相融,“我找着你的时候为什么躺在地上……以后不许随便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身体有恙,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

      各种不许,各种不要,不过此刻我的脑子懒洋洋的,嘴也懒洋洋的,胡乱答了一个嗯字,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看到地上绯红的嫁衣,我就打发某人出去买镜子,我说想看看自己穿嫁衣到底是什么样子。

      杜云卿走了,洞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桌上一对花烛早已燃尽,石室终于没有那么刺眼了,可还是亮的,仔细一看四处各个角落都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这些明珠原本在里间水池的池底,已经有数十年了,我立马从榻上坐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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