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十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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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风回来的时候，恰见樾然脸色苍白地在给薛祈疗伤，眼里顿时腾腾地冒着火光，专职带路的小六子哆嗦地瞥了一眼自己当家的，便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樾然似是感受到了愤怒的目光，眼睛半眯着微微睁开一丝缝隙，瞅了过来，对上陌风黑沉的脸色，不由得抱喃地低下头，嘿嘿地笑了笑。
“笑，你还给我笑！你答应过什么统统都忘记了么？说好了薛祈的事交给我和姓萧的，你现在在干嘛！早知道你这样，我刚就不该听你劝回去，切！”
“风大哥……”无奈地眨了眨眼，樾然立刻乖乖地伏低作小，转移话题。“对不起啦。那个……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你别气了，不如你先带雨去药铺买药吧？那是薛大哥要用的呢。这边我再扛一会儿就好。”
“还扛！”陌风怒目一瞪，一手扶住薛祈，一手按住樾然的肩膀，厉声喝道：“还不给我停下！想找死也别在我面前！”
“是！”乖顺地立刻收手，换陌风顶上。樾然怯生生地靠在床沿喘了喘，小声试探道：“那我……陪泪雨出去咯？”
“老实呆着！”陌风又是一把眼刀甩了过来，拧着眉看着樾然身后林慕惜抛过来谴责眼神，无可奈何地深吸了一口气，放软声音补充道：“让小六子带雨去医馆，这边他熟，而且我会派几个兄弟跟着的。柴月、锋凛、冷漠晨那边我也去驿站发过信说明情况了，想来不管怎样，他们自己的安危总会顾着的。至于你家那边，我问慕惜要了地址，她也写了信让我代发，回信或许需要点时间，但你好生歇着等便是了。”
“诶？”向来粗枝大叶的陌风竟会如此心思缜密地把她想去做的事一一代劳，让樾然忽而有些惊讶和不适应。恍惚间，这样细心的陌风竟然有些陌生，却莫名好得让她鼻子发酸。
“樾然，”凝眸看过来，陌风的眼底有从未有过的郑重和认真。“我记得你说你想开镖局来着？那你告诉我，你开镖局的初衷是什么？你现在是在开镖局么？若对你而言，发生过的一切都只与你一个人有关，那么我们几个现在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我……”
“别那么快答我，想清楚了再说。”
闭上眼，认真地给薛祈运功疗伤，陌风一脸不再理会的神情，让樾然怎么也接不下去解释。但她突然觉得当年北堂朔教的东西，她似乎又明白了几分。
……
“小然，我觉得走镖呢，是这个世上最有意思的一份工作。因为它可以让你遇见最多的人，见到最遥远地方的风景，体验最纷杂热闹的事情。”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昨天擦肩而过的人，会不会哪一天又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扮演另一个重要的角色，就像我们走的镖一样。今天之前，它与你无关，明天之后，你却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它。不管远山恶水如何难熬，几天过后，看到验收的货主开心地笑容时，你会突然觉得你运送的是不单单是一件东西、一箱杂物，而是一份喜悦和一点希望，此间感觉妙不可言，但愿有一天你也能亲自体验。”
“当然，我不能跟你保证这个过程一直都是美好的。但至少我可以笃定，现在的你会慢慢的，从别人身上明白自己欠缺的地方在哪里，自己的优点在哪里，然后一点一点的，让自己变得更好，找到自己最渴望的东西！希望到时候，你能跟朔哥哥讲，你最想要的并不真的只是‘活下去’，好吗？”
……
“风大哥……谢谢。”
今天这样的质问，只怕除了陌风谁都不会这么问她的。
一直以来，她装作无意地拉着他们一群人东奔西跑，事实上不过是在进行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希望他们真的喜欢她一手建立的这个不成样子的镖局，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念想却从不敢诉诸于口的小家，却从未肯承认自己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一直默默地将他们所有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子里，却不敢替他们做决定，也不敢逼他们做决定。一个人扛着一个空虚的名头，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顾上不足、护下不周。一出了问题，便觉得是自己顾虑不周，从未想过，其实她早该有所决断，有所取舍，有所信任，而不是仅凭她一个人耗尽精力地渴求一切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条件。
她现在是在开镖局，不是在当星寻选傀儡，更不是在逃难！
明明早该改变方式了，可她竟一直毫无知觉，乱搞一气，还妄想蒙混过关！
陌风是玄风寨的寨主，手下百余号人加上几百妇孺皆听他一人号令。他有的是能力掌权为王，若非家中父老渴望平静，再过几年，他何愁不能成为一方霸主。所以唯有他，能一眼看出症结所在。唯有他，会第一时间清楚明白地了解到她在创办镖局这件事上错得有多离谱。但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护在他们身侧，啰嗦得犹若一个老头子，放弃了他所有的主见来迎合她的胡闹，还要劳心劳力地帮她收拾残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一直都在等，等她有一天能清醒起来。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帮她实现她的梦想，而不是看她一步步陷在过去的纠葛里，连生存都万般艰难。
而现在，他不愿再等下去了。
所以，他告诉了她答案。
“风大哥，雨。”顿了许久，樾然忽觉心中一片空明，眼眶带着温润的湿意，嘴角却掩不去满心的喜悦。“从今天起，我尹樾然，代表游祁镖局，正式聘请你们二位成为游祁镖局的副总镖头和专职药师，还望二位应允，月钱十两，一个月休息5天，若有其他条件，欢迎尽数提出。”
“尹樾然，你确定这会儿说这事有意思嘛啊！没看我正忙着啊！” 陌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痛着，明显地被樾然这听风就是雨的新花样折腾得头疼，然而，这般气话喊完，嘴角却不由得勾起来了。
他知道，他问的问题，她已经有了答案。
“哦，对对对，还需要仪式对吧？成，我补我补。你别生气，小心岔了气。”
“樾然？”
陌风懂了，泪雨明显还在状况外，迷惘地看着林慕惜求助，却同样对上一双搞不清情状的眼眸。
嘻嘻闹闹地吵了吵，樾然咚咚咚地转身跑出厢房，对着楼下端盘子准备送饭的袁青阳欢快地挥着手。“青阳，我们今晚加餐，和我出去买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十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