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翔梦》草唯夕

89、第十一话

　　然而,所有的快乐豆戛然而止在回来的那一刻。原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重新走回正轨，却从未想过，他可能缺席。
　　“惜子，朔大哥人呢？”
　　空荡荡的天字号厢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床铺整理得纤尘不染，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似乎从未有人住过。茶几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信笺，压在茶壶下，似乎沾了点茶渍，纸张有点湿漉漉的，但字迹还算清晰。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统共也就四个字。
　　“无碍、莫寻。”
　　字体写得有点乱，但一笔一划似乎又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林慕惜惶惶不安地看着樾然抿着嘴，极度缓慢而又用力地将这张薄薄的信笺揉成一团，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然姑娘，你别急，兴许北堂公子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那个……”袁青阳试着劝了劝，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轰”地一声，樾然夺门而出，一个跟斗翻下二楼，直冲马厩。
　　速度之快，等林慕惜和袁青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听见门外一声马嘶，踢踏而去。
　　萧倾禹刚好睡醒，听着声响便从厢房里走了出来。“切，这么大声响，那丫头怎么了？”揉着朦胧的双眼，撞上惶恐不安的两人。
　　“还问！你倒是快追啊！北堂留书出走，天知道樾然现在会干什么蠢事！”
　　“啊哈？”

　　那个已成废墟的家，厚厚的火灰抹去了他的痕迹，正在查证的捕快看着一道闪电越过他们面前，一眨眼便消失在路道的尽头。
　　彼此重逢的戏台已经重建了，颜色艳丽的油漆带着喜庆的红色，再不复当初的素朴纯白。
　　几天前刚刚逛过的集市到此日暮时分，早已收市，稀落的人影收拾着伙什、清点着钱票，寻着郊外的炊烟出城回家。
　　站在城中的路口，恍然四顾，却再不能见到熟悉的人影。
　　犹如五年前那个夕落的午后，她追着他们的镖车来到路口，却再也寻不到他们的人影，再等到传来一丝讯息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死生不见。
　　惜子问过她，如果北堂朔不告而别她会如何？
　　当初笃定的那句“不可能”，现在俨然成了一句笑话。
　　可，五年前她没有资格挽留，五年后似乎她依旧挽留不了什么。他一直站在她追及不到的地方，每一次以为真的追上了、靠近了，却又瞬息相隔千里。
　　茫然地止住马步，在路口打转。忽闻后面传来一声马鸣呼喝，仓皇地回头，却见到萧倾禹一脸担忧地凝眉。
　　“丫头，别难过，不值得。我瞧着便是他觉得跟着我们危险了，怕了便逃了。这种胆小鬼走了便走了，还寻他做什么！”
　　“萧倾禹！朔大哥不是这种人！”认真地吼回去，眼眶却涨得生疼，眼前糊糊的一片，看什么都隔着水雾。
　　猛地仰起头，眼睛死死地闭上又睁开，似乎这样才能止住快要慢溢出来的眼泪，抿着的嘴角紧得能尝到一丝腥味，浑身僵直着，仿若在坚持一种不愿放弃的执念。
　　“他不是这种人，我不想再听到你这么说他。”
　　缓慢而执拗地强调，樾然突然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而后扬起手中马鞭，调转马头，扬鞭而回。
　　“诶，丫头，等等我！你这是要回去了？”太过出乎意料的举动，让萧倾禹有点摸不着头脑，连劝慰的余地都没有。
　　“从小到大，我没有悖逆过他任何一个意愿。我相信他做事总有他的理由，所以，他不让我找，我就不找！”呼啸的风从脸颊边擦过，也抹去了仅剩的湿意。
　　“风大哥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无权替别人决定一切，更没有能力去让所有事都如我所愿、逞心如意，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坚持我自己的选择。游祁镖局虽然曾是因朔大哥而起，却绝非为他一人所设，薛大哥他们还在等我们，与其留在这里怅然若失，不如做点自己能做的！”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身为游祁镖局的总镖头，我该做什么还用问？自是凭我掌中青锋，用尽所有办法，令游祁镖局名扬天下！”
　　“诶，所以……你的意思是……”
　　“现在去林家堡谈生意！”
　　“蛤！”
　　朔大哥，你的小丫头长大了，我不会再任性地依求你的庇护和协助，从现在开始，我要凭自己的能力让游祁的镖旗插满世界的各个角落。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想起来当初给我这柄游祁，为它命名时说过的话。
　　“游祁天下，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说

　　有人疑问：游祁天下代表啥意思？
这里小夕解释一下。游祁是樾然的剑，更是真正的北堂朔为她量身定做的，对于樾然来说，游祁就是她，她就是那把剑。ｓｏ在她的概念里，她从以前的北堂朔身上传承来的精神就是在我的天下，我的世界里，不容许轻易放弃和抛弃的事情存在，别人怎样我管不着，我只管我的天下，没有真正的分别和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