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如镜，则万丈深扬》挨千刀的

15、李文璟

　　“死者面部呈紫红色，眼睛有出血点，这是憋气时间太长的颜色。并且死者的绳索痕迹在脑后有交汇。因此判断是是被人勒死。我说的没错吧，师傅。”
　　一位身形消瘦，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脂肪，能从手指间看到清晰的骨架的年轻男人蹲在身体一边，仔细端详着尸体。他的身边，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脸圆滚滚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的男人站在他身旁。
　　“许子默，帮我把她的裤子脱了，看看有没有被*侵过的痕迹。”杜衡说道。
　　“这……没这个必要吧师傅……”叫许子默的年轻男人抬头愣愣地看向杜衡，他的眼神有一点困惑，吞吞吐吐道，“这名死者的衣着还算整齐，并且没撕扯的痕迹，应该不可能被……”
　　“子默啊，你的经历还是不足啊。”杜衡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沉重的叹息，“人家凶手就不能只脱裤子，事后再把裤子给她穿上吗？”
　　“这……好吧。”
　　“还有，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提取□□擦拭物做……”
　　“那个师傅……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许子默站了起来，“□□完整。”
　　“老杜啊，你还是老样子啊。”谭岩走了过去，把手搭到了对方肩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局里新来的心理顾问，江医生。”
　　“您好。”
　　“您好。请问一下，你们对这具尸体有什么分析吗？”
　　“啊，真不好意思让您一来就失望了，这分析的事不是我所擅长的。”杜衡淡淡道，“但要说真有什么发现，那就是此次死者的颈部是没有颈椎棘突的骨折，这与前两起不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次死者为女性，凶手自觉得对方反抗力不足，没必要用太大暴力罢。”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那就不是我能做的了。”杜衡又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就是你们的职务了。”
　　我皱紧了眉，没有再去理会他。而是低下头，在现场走了起来。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名死者叫作李文璟，是正德中学高二的学生。
　　凶手选择在湖边、居民楼、公园这些地方行凶，像是不怕给人发现。是巧合吗？还是说这都是凶手蓄谋已久的，准备好的？
　　正想着，我不觉走到一棵榕树下。
　　最后一抹夕阳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给树下的草镶上一层金边。晚风佛过，草发出簌簌声向一边摆着。余晖中，隐约看到草中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我上前用布拾起那个东西，是一张卡片。把上面还湿润的泥土擦去，卡上的字也显现出来——正德中学，高二（3）班，青芳。
　　青姓是中国最平见的姓氏之一，在《路史》中有记载。我没记错的话，青姓的分布地区较为有限，主要在四川、河南等地分布。这个青芳的祖上，应该是当年第一批从四川迁到福建的。
　　“谭同志，你过来一下。”我将那张校卡递给谭岩，“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到这个‘正德中学’走一趟了。”
　　谭岩接过校卡一看，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怎么会有……也罢，正好我们也早就打算到这个‘正德中学’看看了。”
　　“发现新线索了！？”许子默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看着那张校卡，眼中闪着兴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恭喜啊！”
　　“许子默你瞎凑什么乐闹，快点儿过来帮我抬这尸体。”
　　“啊，好的师傅，我马上！”许子默转头朝杜衡喊了一句，然后又迅速将头转回朝我们咧嘴一笑，“你们加油！”
　　太阳终于降到了海平面下，夜晚灯火照亮了城市的天空，路灯照着道路上车辆，红绿灯永不熄灭的交替闪现。不远的前方，传来隐隐的交谈声。
　　“师傅，根据尸体进行分析不也是我们法医的职责所在吗？为什么您总是在避讳这件事？”
　　“唉，你仔细想想，我们分析对了倒罢了，要是分析错了那就直接误导了侦查方向，不知道会造成多太的后果。吃力不讨好罢了。”

　　第二天，正德中学。
　　“诶诶，你看，是警察唉！”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学校没出什么事吧？”
　　“诶，你们没听说吗，高二（3）班的李文璟这一周都没来，听说她已经……”
　　“啊，所以警察是来这儿调查凶手的吗？”
　　“这还用找吗，和李文璟有仇的不就那几个人吗，特别是（3）班的那个叫青芳的……”
　　“嘘，小点声，有人来了。”
　　“你们先去找人吧。”我对谭岩说，“我想先打听一下死者的社交关系。”
　　我走到刚才在一边窃窃私语的两个学生旁，那两个学生有点儿慌，转身就想走。我则是叫住他们，挑着眉笑道，“同学，占用你们点时间行吗。我想问一下你们刚才口中的李文璟，你们怎么看她？”
　　“这……很难说啊……”
　　其中一人的眼神不停地往站操场上的一个女生那边瞥去：“我们和李文璟……不认识啊。那边那位女生叫作林婉，她和李文璟关系不错，听他们说，她是李文璟在学校唯一的朋友，你可以问问她。”
　　我随着那名学生的眼神看去，校园的最西边，是一个塑胶环形跑道，中间围合着是一篮球场。蓝天映村着碧草，阳光照耀到正穿过跑道的林婉的脸上，她清澈明亮的瞳孔里似乎藏着担忧，刘海适中地从那弯弯的柳叶眉处划过。
　　“你就是林婉吧，你好，我是警察局的心理医生。能向你打听下李文璟吗？”我走过去问。
　　林婉下意实躲开我的目光，向后退了两步。接着她突然一愣，然后迅速跑向我：“你是说文璟吗！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抱歉，请节哀……”
　　话刚落音，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晴，让眼泪过指缝缓缓流下。过了好半天，才把手地慢慢地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林婉轻抹掉了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的泪珠，声音沙哑，“为什么偏偏是文璟……为什么……”
　　“抱歉，但这己经成为现实了，你我都无法改变。”我蹲下身，递给她一张纸币，“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李文璟的一些生前的交往关系，这样我们才能更快抓到真凶，同时也可以避免出现更多的‘李文璟’，好吗？”
　　林婉没有继续说话，她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她的嘴唇缓缓颤动起来：“这……那我，从头说起好了。还有快上课了，班主任那边，请帮我向他说明一下情况。”
　　“我和文璟，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认识了。从她上初中起，她的父母就去外省打工，她成了留守儿童。我当时就和她在同一个初中，恰好又住得近，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文璟这个人很讲义气，每次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或是欺负我，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帮我出头。我从小比较内向，因此也没什么朋友，可以说，文璟是我生命中的微光。”
　　“可是上了高中后，我便感到有些不对。这抹微光越发变得灿烂，我甚至还感到一些刺眼。”
　　“文璟她，其实不会欺负别人的，她只是喜欢帮我出头……还有就是太珍惜这断友谊收悉的脸了，以至于，有些太过了……”
　　“初三那会儿，我们班上转来一个叫周琪的女生，因为脸上有道疤，很没有自信，似乎还遭受到其它班同学的欺凌。我同情她，就时不时的和她聊聊天，下课时给她讲讲题。可是我这样子，好像惹得文璟不太高兴，她对我说：‘不要和周琪走得太进，小心被那些霸凌者盯上，引祸上身。’我是不赞同她的，但那天后，周琪却不知为何开处处躲着我，我叫她也不应。她有疤的脸上，似乎还变得有些红肿。”
　　“后来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的一个小巷子口看到周琪她被一个人按在墙上，对方朝她扇了一个又一个的巴掌，我以为是哪个欺凌她的别班同学，我上前想要制止，但映入我眼中的，竟然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是那张陪在我身边三年的脸……”
　　说到这里，林婉突然停下，手抓着发根，垂着脑袋。
　　“我上前制止了她。因为那断时间临近中考，后来我也没再提这事。”
　　“后来上了高中，我们很幸运地在同一所高中。我也不只一次提醒过文璟，无论怎么样，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再欺负别人了。她当时答应了，只不过后来，她并没有守信。”
　　“那是刚开学时，有一次上完体育课，我的校服外套落在操场上了，等我再回来找时却不见了。那天傍晚突然降温，我也因此得了很严重的感冒，整整一周没去上学。那时刚好父母都出差去了，就只有文璟她，每天放学就跑来照顾我……”
　　“后来，我的校服外套找到了，是被隔壁（2）班的一个叫郑小楠的女生不小心错拿了。那个女生后来向我道了歉，态度很诚恳，我也没太在意，就原谅她了。可是文璟她却不这么想……她说：‘错拿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穿着别人的衣服一个下午能没半点查觉！不行，我要再找她！’我以为她只是随口吐槽一下，怎么也想不到，她找到郑小楠后，又对她做了和当年对周琪一样的事……”
　　林婉又一次停下，开始轻轻的呜咽，渐渐抬头嚎啕大哭，眼已红肿，泪仍未停。
　　“最……最近的一次……也是闹得最大的一次，是上次月考。我因为生病在家一周，那次月考的成绩创造了历史最低，这也让之前一直位居班一的我掉了下来。那次班级第一是一个叫青芳的女生。”
　　“嗯，你是说，青芳？”
　　“怎么了，医生你难道认识？”
　　“不……没事，你继续吧。”
　　“当时文璟就安慰我：‘没事的，青芳她只是这次运气好罢了。’可这话被青芳听到了，她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凭实力好吗！’‘呵，谁信啊，连老师也不看好你，你就是运气好抄的吧。’‘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到高考那天一见真假。’‘呦，这就怂了？抄的实锤了吧。’”
　　“谁知文璟她还不肯消停，到处传这个谣。我知道她只是想替我出头，挫一下青芳的锐气。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传到了年段长的耳朵里，青芳被记了过……然后几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文璟……直到今天，我才得知……”
　　“抱歉，那个，打断你一下。我想问一下青芳这个人，为什么说‘连老师也不看好她’？”
　　“这……”林婉顿了顿，扶了扶刘海来掩饰自己的表情，“其实我倒挺同情她的。她这人其实挺不错的，成绩也不错，就是……她实在是太爱钻牛角尖了，以至于比软容易得罪别人……”
　　“那青芳她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吗？”
　　“嗯……让我想想，好像是有一个，叫……”林婉撩了下刘海，“一个叫赵佳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