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一只小姑娘》馋不知

86、第 86 章

　　陆渺渺将碗反扣过来晃了晃，以证明自己真的喝完了，赵衍没好气接过了药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桌边等她开口。

　　陆渺渺叹了口气，投降道：“好吧，我这次来，就是给赵小鱼的身体还给你们的。”

　　赵衍心中一紧，失望还是有的，面上冷笑道：“陆姑娘给小鱼的身子糟蹋得一塌糊涂，这会儿嫌不好用了，就想换一个了？也不知陆姑娘下一个要用谁的身体？是郁婷君吗！”

　　陆渺渺也猜到他会说出这番冷嘲热讽，解释道：“赵师叔误会了，我不会再换旁人的身子了。”

　　赵衍皱了皱眉：“那你？”

　　陆渺渺苦恼揉了揉脑袋，有些崩溃：“这说来话长，总之我需要自己变成灵体，绝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只是有多数可能我会失控发疯，但只要你们能控制住我，就行了。”

　　郁婷君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漏了的问题，道：“你变成恶灵会很厉害吗？”

　　“啊？”陆渺渺被问住了，脑中想起李茕月几次三番为了她大动干戈，犹犹豫豫道，“可能……也许……大概……有点难搞定。”

　　郁婷君挑了挑眉，将问题又抛了回去：“你要我们按住江酌不救你，还要送你去云仙阁，你觉得……”

　　陆渺渺忽然猛地向后一倒，躺在床上甩着膀子耍无赖，苦恼道：“那我该怎么办，要不我去云仙阁死吧？”

　　赵衍冷冷补刀：“那你如何给小鱼的身子还我们？如今天气可是一天比一天热。”

　　屋内沉默许久，赵衍扫过这二人的脸，道：“我说过，看在小鱼身子在你这里的份上，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帮的。”

　　赵衍话说到这份上，陆渺渺也不好再隐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个七七八八，临了还不忘再三交代，绝不可告诉江酌，更不能让他给自己换身子。

　　赵衍在这话中听出一丝端倪，问道：“他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新的身子？”

　　陆渺渺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坠，笑道：“他给我准备好许多年了，只是阴差阳错，没用得上。”

　　赵衍听出江酌给她准备的非活人躯体，便也放下心了，将陆渺渺的话放在心里来回回味了几遍，道：“如果给那个镜子弄来，不是两全其美？”

　　郁婷君轻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个法子，可是李长瑜说藏室的位置十分隐蔽，若非云仙阁之人无人能找到，如今云仙阁在苏玉手里，那个小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可否让李长瑜……”

　　郁婷君立即摇了摇头，道：“苏玉并不信任李长瑜。”

　　赵衍蹙眉道：“为何？”

　　郁婷君不愿多说醉芙蓉之事，便含糊带过了。

　　赵衍思量许久，听见院外的动静，忙端着碗一溜烟去迎了夫人，便听叶芳音在院中怒道：“你怎么才端了药给她！你知不知道有些药熬过了时辰药性便不好了！让你做点事情，你怎么这么不妥当！”

　　“是是是，夫人骂得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屋中二人听着刚才还严肃不悦的赵衍，翻过脸就去哄着夫人，惹得二人不由好笑。

　　没过几日，赵衍忽然带着叶芳音离了落霞镇，说是有事要出趟远门，再三叮嘱四人要好好给他看家，后院的鸡得日日喂，蛋得日日收，菜要记着浇水，院中的桃子熟了，要看着鸟雀啄食，有空还得除除虫，熟透了的桃要早日摘下吃了，不可浪费，等等等等。

　　赵衍带着叶芳音走出了小半日，才道出了真正去意：“我们要去云仙阁偷个东西。”

　　叶芳音立即沉了脸色，赵衍本是骗她说，找到了神医，她这才跟着离了家。

　　赵衍见她脸色转怒，忙求饶道：“我是有苦衷的！我这都是为了帮陆渺渺！而且……而且……”

　　叶芳音不悦道：“而且什么！”

　　赵衍想起郁婷君告诉他的消息，伸手握住了叶芳音的手道：“你爹过世了，只是云仙阁如今秘而不宣，不知何意，虽然……他们已经和我们没什么瓜葛了，可你爹至少还是你爹，我想，你也是想去祭奠的。”

　　叶芳音如遭晴天霹雳一般，脸上血色全然退去，一双手忽然凉得似冰，这才想起每次问起李长瑜阁中之事，他便低头沉默。

　　“他……他是怎么去的……”短短几字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赵衍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道：“年纪大了，寿终正寝。”

　　叶芳音眼泪倏然而下，心中稍稍好受了些，她多年未在爹身前尽孝，如今就连他过世的消息都许久后才知。

　　叶芳音想到这里，忽然焦急问道：“那现在云仙阁是谁主事？阿玉吗？”

　　见赵衍轻点了点头，叶芳音又问：“他为何不来告诉我爹的事？他……”

　　赵衍拍着她背的手，忽然加重了些力气，抱着叶芳音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苏玉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目的。”

　　赵衍自然知道叶归闲是谁所害，可妻子如今已是自责，若让她知道她爹实则死于非命，凶手还是她如今唯一的血亲，她又该如何自处，与其让她两难，还不如骗着她。

　　叶芳音擦了一把眼泪，心中恨不得立刻赶到云仙阁才好，对于赵衍说的，苏玉已经不是从前的苏玉，对她来说并无分别，他始终是她侄儿，是翡玉的孩子。

　　叶城比起从前叶归闲在时，并无甚分别，新阁主苏玉虽有些古怪，但脾气实在是不错的，就是身子骨太差，连云仙阁的各个主事也甚少见得到他。

　　叶芳音到了云仙阁的正门时，被几个护卫拦了下来，一见她的脸皆是一愣，识得眼色的立即去禀报了上边，夫妇二人很快便被请了进去。

　　叶芳音心中唏嘘，她已有二十多年未回过家了，连路都陌生了许多。领路的护卫一路带着夫妻二人去了云仙阁正殿，此处叶芳音还是有些印象的，从前爹总是坐在那高位之上，却毫不顾及自己的威严，抱着她和斐玉三人在原本宽敞的椅子上挤成一团。

　　叶芳音踏进殿门抬眼望去，椅子还是原来那把，却比自己记忆中的宽敞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座上的少年清瘦得可怕。

　　苏玉衣服只是随便套在了身上，并未好好系好，衣领处也是凌乱的，似刚从床上爬起来被迫见客一般，懒懒靠在椅背上，神色也是怏怏。

　　“姨母，姨父，许久未见。”

　　叶芳音本想着见到苏玉会是如何亲人重逢的欢喜，却被这距离打得措手不及，高高的首位距下如隔了天渊。

　　叶芳音敛了神色，道：“听说你外祖去了，我……回来看看他。”

　　苏玉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她得到了消息，道：“外祖安置在祠堂之中，姨母可随意去祭拜。”

　　叶芳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拉近关系的话，见苏玉昏昏欲睡，苦笑道：“我还想去他生前的屋子看看，可以吗？”

　　苏玉和她对视许久，笑道：“自然可以，让他们带路便是了，我有些疲累，就先失陪了。”

　　话毕，苏玉径自离了殿，叶芳音轻轻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去看看爹。”

　　带路的护卫不愿和他们多说什么，只简单透露了少主和老阁主关系并不好，叶芳音心中便更是忧心了，赵衍轻握了握她的手。

　　“到了。”护卫行了一礼，停在了门口，为叶芳音让开了路。

　　叶芳音心中扑通扑通乱跳，和赵衍携手进了祠堂，一排排冰冷的牌位一望无际，最前面的崭新牌位上刻着云仙阁第三十七代掌门叶归闲，叶芳音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纵使来之前已经清楚爹不在人世的事实，可真真见了牌位，叶芳音还是忍不住哀切，赵衍替哭得起不来身的妻子上了香，陪她从天亮跪到了天黑，还是苏玉晚间唤了他们一齐用饭，才扶着精神不济的叶芳音离了祠堂。

　　苏玉许是猜到姨母会伤心难以自持，特意让人抬了顶小轿，叶芳音看着一路而去的方向，越发觉得熟悉，问道：“这不是去西苑的路吗？”

　　护卫道：“阁主日日用饭皆在西苑，和客人一起吃。”

　　“客人？”

　　“大小姐去了便知。”

　　西苑是叶芳音自小长大的地方，这么些年叶归闲好好修缮维护着，未动西苑的任何一处，除了树比从前高大粗壮了许多，旁的几乎没有变化，叶芳音的记忆也渐渐清晰。

　　轿子停在了客院的门前，叶芳音一眼扫去便看见了七八个护卫，和赵衍交换了个眼神，便一齐进了院中，苏玉还穿着白日那身不整齐的白色织金的锦袍，坐在院中石凳上，眉眼少了白日里的倦意，仿佛普通人家清秀的少年。

　　“姨母。”苏玉察觉到二人进了院，略略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屋子道，“他正和我闹脾气，不肯吃饭，恰好今日你们来，便想着你们帮我劝劝他。”

　　二人疑惑进了屋，便看见婢女正在收拾砸坏的瓷碗，袁思越冷着一张脸，道：“我说过了，你直接杀了我吧。”

　　“思越？”叶芳音诧异叫出口。

　　袁思越也是一愣，本以为进来的是苏玉，扭头看去却是两个许久未见的熟人，忙站了起来，恭敬道：“姨母，赵师叔。”

　　苏玉一见袁思越老实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示意下人去布菜，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大大咧咧坐在了袁思越一旁。

　　叶芳音看了一眼袁思越难看的脸色，皱眉问道：“阿玉你为何要给他关在这里，你们不是最要好的吗？”

　　袁思越登时露出冷意，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的云仙阁阁主，我已经高攀不上了。”

　　苏玉面不改色舀了口汤咽下，慢悠悠道：“明明是凌云境掌门更难高攀，若不是我强留，怕是袁掌门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

　　叶芳音听着二人互相讽刺，又想劝阻，赵衍却在下面轻拍了拍她的腿，叶芳音扭头看他，却见赵衍微微摇了摇头，叶芳音便也垂了眼睫，不知滋味地吃完了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