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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魔尊 ...

  •   褚子衿到底还是没找到机会教育荀先。
      几人会和后,便商量着一起到锦州最大的茶楼听书。

      据说今日要讲的是和魔尊有关的故事,而且还会提到无恣道人。
      说书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内容肯定别出心裁,让听者耳目一新。

      对此,竹老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听到宣传后非得拉着几人一齐来听。他倒是好奇,说书人要怎样编排,才能把三岁小儿都能背出来的故事讲得不落窠臼。

      世人皆知,是无恣道人手刃了前代魔尊,才还天下一个太平。但他到底是怎样斩杀魔尊,怎样封印混沌界,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人们天马行空,把故事传得神乎其神,都说无恣道人是天神下凡,有无边神通。

      作为无恣道人唯一的亲传弟子,竹老,也从未透露过个中细节,传言也因此愈发玄乎。
      ——说到底,竹老游荡人间多年,根本没人认出他真实身份,更遑论向他求证了。

      所以他老人家在闲暇之余最喜欢听外人变着法地夸自己师尊。

      茶楼今日十分热闹,中央大厅和二、三层包厢里坐得全是人。他们几人沾了程似罗的便宜,也寻了一处位置最佳的包厢。
      小间面朝茶楼大厅,被珠帘隔开,内置镂空小屏风和梨木八角桌,桌上有果盘瓜子,边角放了几盆富贵竹,装横很是雅致。

      竹老惬意地坐下,沏杯茶,听那白发老头开始讲了。

      “……如今这天下局势已定,太平安宁,有道是七大派坐镇,魔族宵小不敢进犯,此乃盛世。但也正因如此,诸位对魔族的了解也愈发地少,传得也愈发玄乎。咱今儿个不说别的,就从这魔尊开始说起。”

      满座喧哗一阵,被惊堂木一拍,又静了回去。

      说书人从初代魔尊开始讲起——传说中,这还是一段相当风流的往事。

      千万年前,魔自混沌而生,天生重欲,其野心不停,征伐不休,三番四次进犯人族、掠夺人界资源之后,仍不满足,终于将触手伸到了天界去。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前前后后拢共耗了百年,天、人、魔都被牵涉其中,皆损失严重。

      彼时的魔尊,诞生于混沌麒川,名号临麒君,实力超绝,竟隐隐有胜过天帝之像,是以众神愈发惶恐,终日处于忧患之中。

      一日,魔尊临麒打到了天界紫微宫。

      传闻中天紫微宫里居有五位仙官,分管五行周转与星辰运作。几位星君虽然性格迥异,但都灵力高强,貌美非常。

      而临麒君见了这五位各有千秋的仙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几位美人,打打杀杀的始终没什么意思,今日如果你们有谁愿意主动归降,我保证不会亏待他。

      言毕,水德星君当场弃剑。
      他自愿投靠魔族,成了魔尊的禁脔男宠。

      如此吃里爬外的举动惹得天帝大怒,其同僚亦是倍感羞愤,神兵天将士气大减,军心涣散。

      罪魁祸首水君成了众人眼中的可恶帮凶、天界眼中的叛逃小人。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随着魔尊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水君的风评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后来倒是有点……祸国妖妃的意思了。
      是的,魔尊很宠这位仙君,而观其宠幸疼爱的方式,常常令人倍感牙酸。

      仙君不喜穿鞋袜,魔尊不愿他脚踩凉砖、泥土上,便命手下将人界驻地魔君殿的每一个角落,全都铺满柔软皮草。
      倘若仙君想出行,魔尊便亲自抱着他,绝不让他脚踩一寸土、沾染一片灰。

      直到某一日,魔尊带他游历人间山河,行至人界北部,仙君见地下焦土千里,说要下地走走。
      魔尊不太情愿,但还是不愿驳了美人面子,便随他一同再北川上走着。

      仙君当时问,人界何至荒凉于此。
      魔尊未答。

      然而隔了几日,他就亲自在荒川上,为其种下绵延至海的万千花树。

      魔尊带着仙君故地重游,在北海边轻轻挥袖。
      第一下,花树种子破土而出,长成粗壮树木。
      第二下,花树枝头花苞冒头,一瞬绽放成熟。

      ——那是枯骨花,也是后来人界所称的五十年一开的渡岸花,花开之时,名动天下,白的是细树干,红的是千瓣花,宛如滴血殷红,艳从骨生。

      霎时间,千树万树繁花盛开,一直从北川绵延至北海,蜿蜒一路,绯红满天,花瓣飘落而下,染红了半边海,堪称人间奇景。

      那时的北海哪是什么绝境,分明是仙境。

      说书人讲完,留众人回味了一下。本来挺美的意境,却引来了场中更激烈的讨论。

      世人都知渡岸花金贵,是因为此花开一次间隔长,绽放周期又十分短,是以有关渡岸花的传说都围绕着凡间男女的爱情展开,以此寄托情感,象征不朽的思念和跨越时间的爱恋。

      百千年前的北海确实五十年一次繁花漫天,是名景,可从没人说过,这一切都是魔尊的功劳。

      “不对啊,如果真是那临麒君干的,上代魔尊干吗要给他全烧了?闲得没事撑得慌,坑他先人吗?”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引得满堂哄笑。

      虽说魔族重欲,但却讲求尊卑有序,以强者为尊。上代魔尊虽说实力也强,但却连个名号都没有,若是随意毁坏临麒君的杰作,少不了要在魔族内部被备受争议与阻挠。

      谁知说书人神秘一笑,说:“这您就不懂了吧?魔族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诶我说,趁此机会,不如大家伙来猜猜,猜他为啥要把北海的花清了,还把那片地儿搞成了绝境之地。猜对了有神秘大奖啊!”

      听客们听说有奖,一个个立马活跃了起来,争着抢着各抒己见,什么五花八门的答案都有。
      “他嫉妒别人谈情说爱,自个儿却打光棍,心生不忿!”许是魔族太久没威胁到人间,这些人也毫不避讳地开起了魔尊玩笑。
      “依我看啊,得是他心里阴暗,不想让世人欣赏美景。”有人嗑着瓜子说。
      “魔族搞破坏还要理由?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
      说书人高深莫测地摇头,拿起折扇扇了两下风,听了半天也没有正确答案,放下扇子最后问一遍,“还有没有人要猜?没人说我就公布了啊。”

      “为情。”
      正当四周静下来的时候,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突然从二楼某包厢里传出来,突兀至极,显得掷地有声。
      “哦?”说书人来了兴致,和众人一道转向那个方向。

      包厢被珠帘挡着,看不太清里面,只依稀听得出是个少年人的嗓音,清朗悦耳。
      说书人饶有兴趣地问:“小兄弟何出此言?”

      “瞎猜的。临麒君既是为讨心上人欢喜,种下花海,那这魔尊要烧,大概也是为了‘情’这一字吧。”
      包厢里,几人俱是惊讶地看着荀先,见他抱着胳膊,靠在墙角,悠闲又漫不经心,嘴里却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荀先冲褚子衿露出个无辜的笑,在包间里小声道:“大奖,不猜白不猜。”
      褚子衿无奈地摇头。

      还没待其他人嘲笑他这浪漫天真的想法,却听说书人朗声大笑道:“哈哈,有意思,小兄弟很有想法,猜得不错,猜得不错!”
      这也行?
      所有人都迷惑了,这些魔族怎么各个都脑子不正常?话说这种思路居然也有人能猜到?

      于心鉴适时讽刺道:“连魔尊的心思你都猜得到,真不是一般人啊。”
      荀先凉凉地回道:“过奖。”

      台上的说书人也终于不再吊人胃口,他捋着胡子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那魔尊确实是为了讨自个儿心上人欢心,所以将北海仙境毁了,封成混沌入口,不知在里面搞些什么。可惜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个美人,据说魔族妖女多貌美,想来也是为讨佳人一笑吧。”
      众人:“……??”这么任性的吗?

      怎么魔尊还都成了痴情种,北海招谁惹谁了。

      荀先看着包间里几人投来的古怪目光,额角有些跳:“……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哪能知道这些细节!”
      褚子衿以拳抵唇,委婉道:“荀先,北海是个好地方,你别……别做傻事。”

      荀先:“……”合着还惦记着他和乔姝月的“终身大事”呢!
      荀先恨得牙痒痒,这老古板当真是什么都不懂!

      不过——
      “话说,无凭无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终于有人问出众人心中所想。刚才就有人觉得奇怪了,这老头讲得头头是道,跟编得似的。

      说书人夹扇抱拳:“老朽知道大家伙不信,但老朽保证,所言句句属实。我家祖上在岐县,就是那靠近北海,险些被魔族屠城了的岐县,我太太太爷有幸从浩劫中活下来,将这些传说口耳相传,传到了我这代。可惜家门不幸,老头我没什么出息,就只能靠卖弄这点东西来混口饭吃喽。”他说着唏嘘了一番。

      有人倒不在意,“嗐,您是说书的,随便讲,我们随便听。但要是只讲这些风流野史,我们还不如去勾栏里听呢!”
      下面男人们哄笑一片。

      说书人也不恼,跟着嘿嘿一笑道:“各位别急,我不是说有大奖吗?这就讲给大家听。”

      他又扶上了竹扇,“既然说到了上代魔尊,那就不得不提一下无恣道人了。”
      听闻此言,竹老顿时来了精神。

      大家都等着看他这次能编排出什么正经故事,才能盖过方才那番风流趣事,却听他怪笑一声,不屑道:“都说那无恣道人是英雄,是神仙,可少有人知道,他啊,分明是众修士之耻!”
      这下所有人愣住了,就连竹老也瞪大了眼,气得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气。

      说书人还在继续说:“是,他是杀了魔尊不假,可又有谁记得,这人曾经是怎样被魔尊带到城墙上,当着全城人的面折辱,后来又是怎样被赶出城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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