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尘渰

4、Four.蛊惑

　　Four.蛊惑

　　因为少年那句肯定的“你喜欢我”，布林神开始思考“喜欢”的问题。
　　没有否决，因为作为小亚尔亚的神明，她无条件地喜欢小亚尔亚上所有生灵。
　　但那个少年所指“喜欢”，恐怕不是这一种。
　　人类的喜欢吗？
　　她开始思索人与神的定义。
　　她除了不会老、不会死，又与人类有什么不同呢？

　　自那日后，少年来神殿来得更频繁。
　　手上总会拿着些东西，每一次都不同，或许一支花，一把风琴，再或许一只小动物，一本诗集。
　　这次，竟是一本数学题集。

　　身材修长的少年斜靠在神龛边，漫不经心地算着题，时而托腮，时而转笔。
　　而她如初见那会儿，坐在神殿上，只是安静地看。
　　他算了一会儿，有些烦了，突然抬头，唤她。
　　“伊米。”
　　“嗯？”
　　“过来。”
　　他从来不会改善语气，依旧是恶劣的命令。
　　她也从来不生气，顺从地走到他身边，然后被他近乎粗暴地拉着手挨着他坐下。
　　他把书与笔全塞给她，手指随意点了一道题，强制道。
　　“算这个给我看看。”
　　她皱了皱眉，但还是认真地看了、算了，将答案写下，递回给他。
　　他瞥了一眼，不由带了笑，意外地瞅她。
　　“欸，你也不算笨嘛。”
　　“我记得，你并不是学……”
　　他随随意意地打断她，“和高年级借的。”
　　“那写在上面好么？”
　　她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
　　他扯起一边唇角，刻薄地冷笑，完全没有她那种顾虑，“那蠢货又不会，我给帮写了他还得谢我呢！”
　　说完他翡翠眸光流转，又看向她，“倒是你，挺让我惊讶。”
　　她没答话。

　　“你最近总往神殿来……”
　　“逃课了。”
　　她皱眉，直觉这样不好，“为什么？”
　　“反正我都懂，为什么要和那群蠢货浪费时间。”
　　他嗤笑道，刻薄地讽刺。
　　在这里不一样是消磨时间？她有些无奈地想，“这不是根本的理由吧。”
　　他挑眉不耐地“切”了一声，碧眸戏谑地盯向她。
　　“那么，”他故意一顿，“我想见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神殿里突然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在慢慢地泛红，却没答可以不可以，什么都没说。
　　少年有些不满，扔开书俯身过去，双臂钳住她的腰脊，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刻意压低了嗓音，问。
　　“怎么不回答？”

　　她依旧恍惚着，听见心跳声，微急，不止一个人的。

　　“是……不想见我吗？不喜欢我吗？”
　　近在咫尺的面庞倨傲而美丽，那种极致，可以蛊惑一切。
　　“不是……”
　　她不自觉地低喃，引起他更放肆得意地笑。
　　“那么，伊米，”他漂亮的碧眸透着柔和蛊惑的暗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来，吻我。”
　　“吻我。”

　　突然停滞的呼吸，突然静默的神殿，以及她小心翼翼地贴近，慢慢贴合的唇。
　　刚开始，只是生涩单纯的摩挲，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动情，暧昧的喘息，紧致的拥抱。如此，动人心弦。
　　最后，碧眸的少年低哑地问，声音里全是笑。

　　“伊米，爱我吗？”
　　“……爱。”
　　“再说一遍。”
　　“我爱你。”她的声音低低地重复，郑重得却像神殿里的宣誓，尽管她本身就是神明，“阿尔图尔。”

　　塞壬①一样的少年。
　　或许，她真的已被深深蛊惑。

　　注：①.希腊神话中拥有惑人歌喉的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