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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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尔？”瓷器和木料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吐司的麦香和鸡蛋油煎之后特有的焦香，有谁在靠近，嘴里叫着他的名字。西泽尔睁开眼，看着杰森近在咫尺的脸晃了好一会神：“杰……？”身上还带着些许硝烟味的杰森温和的笑着拍了拍他：“恩。起来吃饭吧，你差不多该走了。”西泽尔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金发，咕哝着：“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已经坐在餐桌前的杰森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冷静的说：“你做了什么噩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再不走他们就要来我的安全屋抢人了。”半天没听见动静的杰森疑惑的回头，床上的西泽尔垂着眼睛，神色没太大的变化，却像一只被主人无视的金毛，头上的幻耳都垂了下来。
………………
糟、糟糕。杰森不动声色的按了按鼻子，转身拽过一条沾了水的毛巾反手按在西泽尔面无表情却很委屈的脸上：“行吧，你做什么噩梦了？”
冰凉的毛巾在西泽尔脸上轻柔的擦拭过，他闭上眼，微微笑出来，但胸口的空洞却有寒风呼啸而过，发出冷冷的嘲笑。
过了很久，久到杰森放下了毛巾，他笑着才睁开眼睛：“我啊……我梦到你死了。”西泽尔抬起手，搭在杰森的脸，轻声说：“如果，真的只是个噩梦就好了，杰。”
我真的希望，那只是个噩梦，你知道吗？
无人应答。
世界在眼前顷刻间崩塌。
西泽尔从病床上睁开了眼。
夕阳的光带着温暖的橙红投射在房间，西泽尔得承认这样的光线下所有的东西都镀上一层金边，极其好看。尤其是……尤其是那个坐在床边，手上捧着一本书却已经睡着了的人。
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西泽尔甚至以为自己还没醒来。
他就这么看着那个青年，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只手钳住他的下颚，强行转过他的头。
杰森皱着眉，咬牙切齿的问：“好看吗。”
这是我的杰森，哪怕只是个幻觉。西泽尔看着他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这么想着，冰霜蓝的眼睛柔软成阳光下的湖泊，轻轻笑一下，这湖泊甚至带上了粼粼的波光：“每个世界的杰森陶德都很好看，但都不是你。不过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幻觉中的杰森哼了一声，带着薄茧的手指看似使劲，实际只是轻轻抵住西泽尔胸前折断肋骨的地方，语气压抑又带了些恼怒：“骗子。”西泽尔有些困难的挪动手臂，握住了他的指尖，神色纵容又无奈：“你在闹什么脾气啊……” 完全没有理会他转移话题的意思
杰森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苍蝇：“你答应我会好好活着的。骗子！”
西泽尔摩挲着他的指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给自己听：“我很努力的在活了，杰森。我真的很努力了。”
“更何况，”西泽尔侧过头，避开杰森的目光——哪怕明知道这是幻觉，他看着自己空着的掌心，轻声说：“食言的人，明明是你啊。”明明答应了我会好好活，明明约好了下次见的人，是你啊。那么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为什么却是最先离去的那一个？
茫然的这么想着，西泽尔觉得手中一重，与此同时，睡着的那个杰森睁开了眼，低声问：“你在跟谁说话？”
西泽尔张开手，看着苍白的手掌中的灰烬，说：“谁也没有，陶德先生。”
杰森闻言轻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恐怕发现了什么，就听见病床上那只神色冷淡又微妙有点失魂落魄的金毛说活了：“陶德先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您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没等杰森同意，就听见西泽尔说：“我一直想知道，他对我来说是我的弱点，我的软肋，我的阿格硫斯之踵。那我呢？我对他来说是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杰森向后靠了靠，夕阳照亮了他的胸腹以下，而脸部却深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西泽尔没等他说话，闭了闭眼，轻笑了一下：“抱歉，我的错。忘了这个问题吧。”阴影中的杰森看了眼他，语气平淡的开口：“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西泽尔怔愣了一下，嘴比脑子快的回答：“普希金，《我的名字》。”他顿了一会，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弧度：“抱歉……我和Jay……以前会这么玩。”
沉吟了一下，杰森不动声色的敲了敲藏在身上的窃听器，合上了手里的书：“要来玩吗。就当打发时间。”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西泽尔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虽然就那么一瞬。
敲了敲座椅的扶手，杰森率先开口：“骄傲多半涉及我们自己怎样看待自己，而虚荣则涉及我们想别人怎样看我们。”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西泽尔脱口而出，就好像说过许多遍一样——大概是真的说过很多遍：“你还真喜欢这本书啊……”西泽尔无奈的笑了一声：“唔……我们也经常犯这种罪行，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来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杰森利落的回答：“一旦法律丧失了力量，一切就都告绝望了；只要法律不再有力量，一切合法的东西也都不会再有力量。”
“夹带私货。”轻笑一声，西泽尔接到：“卢梭，《社会契约论》。用几秒钟作出选择，然后用余生为此付出代价。”
杰森思索了几秒：“保罗·乔尔达诺，《质数的孤独》。房子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大，使它显得大的是阴影、对称、镜子、漫长的岁月、我的不熟悉、孤寂。”
“唔。”西泽尔眨了眨眼：“……博尔赫斯，《死亡与指南针》。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哈。”杰森微微挑眉：“曼德拉？镜像世界居然还有一样的地方？”
歪了歪头，西泽尔想了想：“好像是的……？真奇怪啊。”
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杰森交握住双手：“我宁愿是燃烧过后的灰烬，也不愿做匍匐地上的灰尘。我宁愿我的星火在耀目的火光中燃尽，也不愿任其干腐窒息。”
西泽尔努力想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杰克·伦敦，《白牙》？”看见杰森点头，他才继续开口：“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杰森意味深长的挑了一下眉头：“艾米莉·狄金森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心在何处，珍宝也在何处。”
轻声“咦”了一下，西泽尔似乎没料到杰森会说出这句话，犹豫了一下他才说：“《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六章21节……？你怎么会想起这句话。”
杰森耸了耸肩，没接话。西泽尔只好继续：“最勇敢、最智慧的心灵是最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和影响而改变的。”
“柏拉图，《理想国》。”杰森抬了抬眼，目光直视西泽尔冰霜蓝的眼瞳继续说：“我之心切慕你，一如鹿逐溪水。”
他在说什么……？西泽尔看着杰森，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声音，以至于这句话让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