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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计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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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近瓜州,杜栖烛要坐船。
“这个……”傅子风想劝谏。
“若是再发生蒲州之事,如何?”杜栖烛冷了脸:“若有刺客想行刺本宫,何处不同?”
“是,臣谨遵贵妃殿下令谕。”傅子风无话了,立刻传令瓜州府衙,备船。
杜栖烛冷哼一声,杜栖霜对傅子风含笑点头,抬手落了轿帘。
杜栖烛忍不住捂了嘴轻笑:“本宫这两字说起来,果真是比说我有气势多了。”
“要不阿姐进宫看看再走?”杜栖霜笑问,他觉得阿姐要是真进宫也不错,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溜达溜达,然后负责将阿姐弄“丢”的差事就可以推给表哥,自己只在旁看热闹就好,也挺省心。
杜栖烛摇头:“还是不进宫去了,万一宫里热闹有趣,我又不想走了,怕又惹大哥念我的不是。”
杜栖霜觉得有理,还是自己这边费些心思,将应承大哥的差事办好,免日后再落他口实,骂自己只会闯祸,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阳光晴好,瓜州一地往来商旅很多,陆陆续续的,有不少车轿,行人路过。车队靠了路的一侧,两边加派了巡卫,傅子风,青峰,风亦榭都骑在马上,往来巡视,阻止路人靠近车队。
笼纱现在还得躺着,杜栖烛让她在另一个篷车里安心歇着,派了笼月照顾她。她这边,由茏香伺候着。
“这一早上,周妈妈也辛苦了,婢子去换周妈妈进来歇息一刻。”笼香添了茶,福礼道。
“去吧。”杜栖烛道。
周妈挑了帘进来,谢过小姐疼惜。杜栖烛笑道:“您老只安心歇着,本来该留您府里享福的,只是习惯了您在身边照顾,才将您带了来。”
周妈含笑道:“那是小姐抬爱,小姐但有所差遣,我万死不辞。”
瓜州府衙迎出十里地,且派州府的军队护卫。傅子风代贵妃殿下谢过州府辛苦,瓜州知府连称不敢,只请傅子风在贵妃殿下跟前多多美言,但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他们马上改,还奉了不少金银上来,请傅子风多多担待。
傅子风坚决不收。知府打躬作揖,请傅子风一定收下,“下官在瓜州为官已有十载,再有一年,便可退老还乡,请傅将军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吧。”
朝廷刚发了旨意,圣赞傅子风护卫贵妃殿下入宫,一路上尽心尽力,尽忠职守,所有弹劾傅子风的奏折全部被驳回,所有表奏之人皆被罚俸三年,并要向朝廷告罪弹劾不实之错。
知府将一封邸报交给傅子风:“傅将军请看。”
这是一份朝廷的通报文谍,大意是说蒲州官员有失值守,对贡园管理不善,致有谣言,有损朝廷威严,又对流寇处置不利,甚至波及贵妃安全,幸得傅子风将军全力护卫,才有惊无险。故此龙颜大怒,已将蒲州大小官员三十一人,全部落狱,交由刑部按律严惩,以儆效尤。
“功劳自然都是傅将军的,我等只求无过而已。”知府再深深一拜:“水路驿馆临时得了吩咐,已尽力准备,官船三艘已齐整待命,不足不周之处,拜托傅将军多担待,多担待。”
“傅将军如今深得皇上宠信,下官等自然要巴结巴结。”知府再把那小箱金银拿过来,恭恭敬敬地奉给傅子风,话是没明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傅子风不由苦笑,也不知皇上这么“宠信”自己,是谁为自己说了好话。
傅子风只好先收了金银,承诺一定担待,一定担待,瓜州知府才放下心来,又请傅子风缓慢前行,他们还要将码头和官船再清洗几遍,将陆路驿站准备好的粮草马匹等运过去,再调度一下码头的往来船只,为贵妃殿下开路。
瓜州渡口是全国木材,药材的集散渡口之一,现在又正是商运的繁忙时节,贵妃殿下忽然征调官船北上,着实是让瓜州渡口的官员措手不及,只能是匆忙之间,费尽心思筹措。
傅子风让青峰将那箱银子给风亦榭搬过去,说是瓜州州府孝敬贵妃殿下的,又吩咐车队放缓速度,规整队形,至渡口直接登船。
杜栖霜和墨非商量了一下,决定按原计划,船行新滩时行动。
新滩处水流湍急,水底暗礁重重,行船极凶险,曾有十船九翻之传。
后朝廷特意在新滩两岸增设驿所,派驿丞,驿兵日夜值守,来往船只经过此地时,要由两岸驿兵护航,并以令旗为号,一船过后,另一船方行。
杜栖霜水性好,墨非更擅游水,杜栖烛水性也不错。他们在此处假装落水,杜栖霜负责拖住傅子风,墨非负责带杜栖烛逃跑。其他策应。
墨非已经雇了一艘商船,就等在新滩附近,到时可接应两人。
“我会带令姐去天山暂住,日后去留,都悉听令姐之意。”墨非道:“墨非愿以项上人头为保,必护令姐周全。”
杜栖烛只是坐在一侧,逗小兔子玩,墨非和杜栖霜的谈话,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不置一词。
杜栖霜对墨非拜礼:“有劳墨大哥。”
墨非回礼:“荣幸之至。”
杜栖霜回到自己的篷车上,想着如何能拖住傅子风,又不让他起疑。风亦榭奉命送银两过来:“傅将军说是州府送给大小姐压惊的,大小姐命给小爷送来。”
杜栖霜笑道:“正好有使银子的地方,先留起来。”
风亦亭给风亦榭端茶。
杜栖霜便将自己和墨非商量好的计划告诉几位风侍卫。
官船共有三艘,按傅子风的安排,青峰和风亦榭可能会前后各领一船,他则与杜栖霜和杜栖烛同船。如若不然,则可能命青峰或是风亦榭也与他们同船,反正是不管哪一种安排,都不影响杜栖霜的计划。
“亭儿可以装作晕船,这样我就会请青峰或是亦台师兄留在船仓里照顾他。”
杜栖霜佯装落水之时,傅子风一定会入水相救,风亦台再偷偷将船弄翻,然后再把众人都救上后面的官船,只不救杜栖烛就好。
“除了笼纱知道计划,笼月笼香她们都不知道。”杜栖霜道:“麻烦亦台或是亦榭师兄在水里先打晕笼月笼香,免她们碍事。”
笼月和笼香的武功最好,水性也极佳,若是杜栖烛落水,她们必定要拼力施救。
“是。”风亦台应。
“不知道青峰水性如何,若是他也入水,亭儿负责拖住他。”杜栖霜看着风亦亭笑。
风亦亭有些不愿意,觉得杜栖霜好像笑得别有深意似的:“属下自然一切也听小爷号令,只是有一条……”
“怎么?”杜栖霜问,风亦台瞪风亦亭,以为他又要故意难为小爷。
“亭儿倒是不必装作晕船,亭儿是真的晕船。”风亦亭眨巴着大眼睛道。
杜栖霜很震惊,风亦台不信:“大风堂弟子考核时,便有船战一项,你是如何过关?”
风亦亭眨巴着大眼睛,看在旁边喝茶,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风亦榭。
风亦榭轻咳一声,才道:“有一种晕船丸,若是提前含到口中,便可防止晕船,只是药效不会持续太久,但是应对大风堂的考核,时间却是刚刚好。”
杜栖霜和风亦台一起看风亦榭,风亦榭放了茶,再轻咳一声道:“在晕船这一点上,我倒是与亭儿一样的,而且晕的厉害,若非以内力强压,分分钟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的。”
“在这一点上,我与亦榭师兄倒是一样的。”风亦亭也道。
杜栖霜觉得头上好像有一队乌鸦飞过去了。如果他们两个晕船真晕的那么厉害,计划实施起来,倒是有些麻烦。
“此事还请小爷万勿告诉王爷和风堂主。”风亦榭对杜栖霜躬身长拜,风亦亭也随了风亦榭对着杜栖霜长拜。
风亦榭和风亦亭是觉得晕船这事儿只要登船就会露馅,也瞒不过去,索性提前招认了。况且小爷杜栖霜一定会为他们保密。
“谁知道小爷会定在船上动手呢。”风亦榭蹙眉,还埋怨杜栖霜:“我连晕船丸都没有带。”
风亦亭的晕船丸都是风亦榭给他的,他自然也没有。
风亦台觉得备不备晕船丸倒不是什么问题,一会儿到了码头可以买,当地官府也可能会提前准备一些送来备用。
关键是,在新滩翻船,可是一件极凶险的事情。
杜栖霜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又问风亦榭和风亦亭:“在船上晕船,到水里就没事儿了吧?”
风亦榭和风亦亭也不清楚,没试过啊。但是按理说,应该没问题,毕竟他们游水都还游的不错。
杜栖霜点头道:“那就好。船翻之后,除了咱们家的人要救,船上还有仆妇,船工,禁卫等,也不知他们水性都如何,你们可要看好,将每个人都安全救上来,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那小爷呢?”风亦亭问。
“不知傅将军水性如何?”杜栖霜含笑道:“听说也是常下河摸鱼捉虾的,看看他在这江水之里的表现吧。”
“怎么?”风亦亭刨根问底儿。
杜栖霜瞪了他一眼,还是道:“若是他水里功夫厉害,我就装晕,让他救我,若是他在水里晕过去了,我就救他。”
“哦哦。”风亦亭了解了,道:“那我也这么办,要是那个青侍卫在水里晕了,我就救他,否则,我就装晕,让他救我。”
杜栖霜忽然有点儿担心,对风亦台和风亦榭道:“麻烦两位师兄看着些他吧。”
风亦亭与杜栖霜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据说是可以互相抵命的。
风亦亭被杜老王爷选定给杜栖霜当侍卫时,就曾向杜老王爷起誓,将来一定要以他的命为杜栖霜换得一命。
杜老王爷感动得直夸风亦亭忠义,命杜栖霜一定好好待他。若是这回在江水里真出点什么意外,杜栖霜可是还不清风亦亭的“献身”之情了。
杜栖霜不想让任何人给他抵命,他就想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