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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旧人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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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稚打开了门,灼热的气息从外面涌进来,阿岚坐在石阶上看花儿,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去。
她肯了吗?
瑜稚笑着摸摸她的头:“肯了。”
阿岚眼底满是惊喜,速度极快的在她手心写下:女郎习舞肯定有天赋。
瑜稚任由她握着手,爱怜的掏出丝帕擦着她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庞:“以后莫要在大太阳底下塞着了。”
阿岚眨眨眼:我等女郎出来嘛。
两人嬉闹着,张妪快步走来,神色有些激动,朝瑜稚一拜:“女郎,家主让您去琉谢园。”不等瑜稚问,她已道明缘由:“庾氏兄妹来府,家主听闻此次女郎归家一路托得是他们照顾,特命女郎前去酬谢。”
“然,你去准备吧。”瑜稚点头道,下了台阶,才走几步,忽停下:“徒黄氏你尽心照顾。”
张妪连道:“自是如此,女郎莫要操心。”说着跟着瑜稚出了石洞门,望主院走去,也没什么好梳妆打扮的,只是稍微将长发用白玉梳弄一下,服帖了,在素衣外套上一件薄衫,才出门。
外头真是炎热啊,阿岚连连擦汗,转过头也要给瑜稚擦,却见她脸上一滴汗都没有。
好似再热的天也不曾见过女郎流汗呢。
阿岚胡思乱想着,看着前面穿着的一丝不苟,走的笔直的女郎,她想了想,忽然扑上前去,拉住瑜稚的手。
身后张妪刚要张嘴呵斥,却见瑜稚转过身,也没询问,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像触摸小猫一样,伸手揉了揉阿岚的头顶:“阿岚,莫要调皮呢。”
她的声音很让人稳定,夏日之日犹如一股冰泉缓缓流过人心,张妪不由想起十几年前,她还是侍女时,在远远处见过的袁夫人。
两人都似一团水啊。
瑜稚到琉谢园时,素娥早就在园外等候,见到瑜稚连忙迎上前去,笑道:“家主和郡主在屋里呢,女郎快进去吧。”
瑜稚却停下脚步:“除了庾氏兄妹还有谁?”
素娥一边引着她一边回道:“还有闵夫人与二女皆在里头。”
瑜稚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摆,便跟着素娥进了琉谢园。
住院之中湃着冰,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与外面的闷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素娥撩开珠帘,脚步轻移犹如凌波于水上,走的很是婀娜,再细看,竟比寻常多了一股风流媚态之意。
想来,这庾秀魅力还真是大,素娥怕是动心了。
瑜稚跟她走进,还未到,就听里头传来阵阵笑声。王览与郡主居主位,闵氏站于王览身后,脸上堆着笑,王嫆已换了刚才见面时穿的衣裙,打扮的花枝招展与闵氏一同站于王览身后。然,小女儿姿态顿现,本就好看的面容上不时露出一丝羞涩茫然,每说一句话都细细思念过,才敢吐出,与昨夜见到的娇女形象很是不同。
瑜稚隔着紫玉珠帘问素娥:“有外男在,无需隔着一个帷帐吗?”
素娥替她掀开了最后一道紫玉珠帘:“家主若不在,妇人才需要呢。”这个时代在男女有别上,倒是和她从书中所知道的其他时代很不一样,男女大防并不严重。
这边,素娥已笑意盈盈报道:“大女到。”
瑜稚低头走进,屋里众人纷纷望去,庾奉最先站起,看她。
庾悦很是不满,用力拽住庾奉的手,恨不得给他拽下。
“阿稚,过来。”司马珍先朝她招手,脸上堆着笑意。瑜稚走过,朝王览和司马珍行了拜礼后,被素娥扶起,站在司马珍身后。
王览叹了一口气:“阿稚此行给你们添麻烦了。”
庾秀连忙起身,作揖:“王丞相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着,朝瑜稚笑道:“家中安顿好就携从兄和从妹来看望女郎,不知女郎一切可还习惯?”
瑜稚这才认真看他,一如往昔的俊朗,与前几此所见不同,庾秀今日穿的很是庄重,高帽朝服,也不知他所穿是几品朝,却是比松垮随行披在身上的宽衣更为适合他。
想来今日是特别来拜见王览的。
瑜稚俯身:“劳郎君记挂,一切都好。”
此时王览出声:“阿稚,七郎是中舍人。”他点名庾秀的官职。
以舍人中才学优秀者充之,与中庶子同掌太子宫文翰。以舍人中才学优秀者充之,与中庶子同掌太子宫文翰。
只是如今晋宫无太子。
瑜稚改了称呼:“瑜稚见过中舍人。”说着看去庾奉,也同样行礼。
庾奉又惊又喜,连忙回礼,只是偷偷打量她时觉得,只是两日没见,眼前女子越加好看了许多。
王览对瑜稚的礼仪很是满意,朝郡主点头笑道:“阿稚无母,以后还需劳烦郡主了。”他本就长得好看,一双眼眸此刻更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谁说女人就是祸水呢?男人若是俊美起来亦是如此啊。
司马珍已是被迷得晕头转向,柔声应道:“阿稚极好,妾与阿稚一见如故呢。”说着招手唤女仆拿了垫子,召瑜稚来坐。
瑜稚在司马珍身侧跪坐下,便不在吭声,只低头看着垫子上的暗纹。
王嫆被忽略了许久,可此刻她的一门心思都在庾秀身上,眼前这个少年郎她从十岁起就知晓了。
少时就多机智,生的丰神俊朗,又是生在庾氏那种豪门世族,她心底已经酥麻了一半,耳中已经一刻听不到阿父与他的交谈,只是看着他,看他一笑便觉得四周都已是黯淡无光,只有他一人独坐。
看他与阿父相谈甚欢,有礼有节,她不由咬牙,紧拽住自己的指甲,忍住心头的颤抖。
除了出身,她王氏阿嫆有哪一点般配不上她呢?
王嫆低声告诉自己。
王览问:“听闻你在京口见到了谢长源?”
庾秀回道:“三郎多病,听闻京口有一名医独治极好,只是上了年岁,不得离乡只得他前去求医了。”
王览一叹:“谢长源是百年难得奇才啊,听闻当初拥立陛下谢太傅还有疑惑,是他力排众议,谢太傅这才松口的,如今皇室在江左保有血脉,谢长源功不可没啊。”
王览对谢浑很是赞赏:“难得是他不过冲冠年纪已于玄学上造诣颇深,很有当年何晏之气,不知何时能将他请来在我府邸开设一场清谈便好了。”
晋国,于对玄学清谈之士极是推崇,便是当今陛下见到宗师亦要亲下丹陛迎接。
谢浑于谢氏引领着文坛的先驱,于王氏的百年书法造诣旗鼓相当。
庾秀叹道:“三郎归家便病了,谢阿母不许他多开口说话,便是有亲友来探病也是一字不肯吐露。”王览听闻,不由叹息,很是可惜。
庾秀说完,望向端坐于郡主身后的瑜稚,见她低着眉目,若非刻意查看丝毫就感觉不出她的气息,想着又望向魂不守舍的庾奉。
如此,安静沉稳,倒是可于庾奉为少妇,不日归家可将此事报于叔父,和王丞相定下姻亲,于庾氏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竟渐渐忘了对瑜稚的厌恶,只觉得庶出之人该有的安稳谦卑,这个女子身上皆有,只是长得过于貌美,许叔父与婶娘会有微词,只是若是不纳归家,只怕二郎终身不可安了。
庾秀有意要与王览结好,言语之上很是得体,自然。
王览感叹于新秀倍出,亦是一见如故,便留下庾秀等人用完饭再送回去。
其中最是开心的便是王嫆了。
她紧张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上前告退:“阿父,容阿嫆回去梳洗一番。”
众人目光看见她。
她穿的娇俏,蝴蝶薄衫下是一袭嫩黄色绣金边裙裾,青丝垂下,挽的是时下颇为流行的飞天髻。
庾秀这才注意到她。
王嫆露出白皙的脖颈,温顺贤淑的跪坐着,王览颔首:“去吧。”眼底深意明朗,郡主闻言,拉着瑜稚的手:“阿稚,也去梳洗一番过来。”
王嫆咬牙,心底涌起一股恼火。
瑜稚点头:“然。”阿岚扶她起身,与王嫆一起出门。
直到走出琉谢园,这才发现早已是早霞满天,夕阳挂在屋檐上,快要落下,原本还很是明亮的天照着亮光,可府里早已是华灯初上。
瑜稚要走,王嫆拦住她:“阿稚,你可知你阿母是被阿父休弃的,像庾氏这样的家族是不会看上你的。”咬咬牙:“便是做妾也不喜。”
她很嚣张。
阿岚气的很,瑜稚拉住她的手,轻佻眼眸冷冷望去::“你在警告我吗?”稍顿,一笑:“你放心,我与你和闵夫人不同。”
王嫆不解,看她。
瑜稚挥开她的手:“谁愿自甘为妾?”
做妾她不稀罕。
“王氏阿稚!”王嫆气急,快步追上去,她竟敢侮辱她与阿母!实在可恨!
瑜稚停下脚步:“庾七郎还在里面,你要与我争执吗?”
“你胡说什么?”王嫆的心思轻易的被瑜稚挑明,投鼠忌器,便是她恨不得摔她一巴掌,可也不成,王嫆只能看着瑜稚缓缓离开。
王瑜稚,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哭着跪在地上求我!
阿岚回过头,看见王嫆还仇恨的盯着她们,心下很是不喜:女郎,她甚是讨厌。
瑜稚心底从开始却记挂着徒黄氏,刚才在琉谢园已拨了几个女仆回去看看。
此刻身边只有阿岚一个侍女,两人沿着湖边往归芳院走去,才刚行到茂盛的玉兰树下。
玉兰花开的满树,清风吹来,一阵幽香。
一朵盛开的玉兰花啪的一声掉落在她素衣之上,瑜稚停下弯腰拾起,放在鼻尖细吻。
香味荡漾,沁人心脾。
阿岚兴起,踮起脚趾在树旁摘下一朵,别在瑜稚耳畔,犹如白玉,与她交辉相映。
真好看啊,她感慨。
她才刚想摸上瑜稚的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女郎,请留步。”
两人望去,只见一男子朝她们跑来,再看去,是庾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