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Quid pro quo》SalomeG

6、Chapter 6. Ira in taciturnitas

　　朝露明媚。

　　[幕间]
　　一道熟悉的白光笼罩了视野。虽然哈利称这里为国王十字车站，事实上，它的正式名称作Limbo。并非天堂，并非地狱，只是那些由于时间轴的交错而未有机会聆听主之教诲的人们被永远放逐的，地狱边境。
　　邓布利多坐了下去，静静地思考。他方才做了一件非常可耻的事。他忽然感到有一点软弱，他亲手破坏了一个美好的家庭生活……而这次无法为自己找任何借口。他确信自己的行为绝不会被风轻云淡地一笔带过，绝对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使用与多年以前某人相同的卑劣手段：利用他人的爱。强烈的内疚感卷走了他的思维……
　　那么，邓布利多环视四周，他没有完全料到被送至Limbo就是“现象”对他这个搅局者的惩罚：似乎太轻了。毕竟，他还有未竞的工作要完成，还有亟待回答的问题，他还是要回去面对。整理一下情况吧。与格林德沃的过激举动造成了“表象”的暂时性破坏，说明他已十分接近事件的中心导因。可惜，还不够。或许他要摧毁的是整个世界，而各个击破只会事倍功半。究竟是什么，那根连接着两个世界的蜘蛛丝？用来切断它的剪刀又是哪把？他仿佛看到自己微笑着走上绞刑架，不断努力着试图把自己勒死。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轻得仿佛随时都会飘逝在雾氲中，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某种存在开口：“那就是我。盖勒特·格林德沃是那把剪刀。”
　　纯白的世界次第暗下去，消逝，但不是永久。彩排结束了，再会便是终幕。
　　[幕间落]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盖勒特一直凝视着阿不思，在他的身边。看见他的眼皮颤动、睁开，径直盯着他。一时内，两人之间，一语也无。
　　“你策划了这一切，”盖勒特声调平平地地开始叙述，“我不想再玩猜谜游戏了。接下来我所说的，全部都是我最单纯的想法。”
　　“从你决定接受使用我寄来的门钥匙开始，你或许就有了全盘的计划。你知道我对你痴迷。你也知道我害怕你得知我对你的兴趣之后会发怒、从而失去与你最基础的友谊。你更知道我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这样下去我永不会跨过那道界限。然而你却甘愿自己献身也要让我们之间从此有了一个共同的——”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事？你的目的是什么？人生中我第一次对某个人如此困惑，我读不懂，我什么都读不出。你自己或许没有看见罢？无论我怎样拥抱你，你都是那么漠然地承受一切，就仿佛我抱着的是个瓷娃娃，一般无二。如果你很痛苦，是什么在迫使你？如果你只是出于什么该死的爱意，你又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
　　“回答我。如果你不是单纯地在利用我去达到你不管什么的目的，就回答我。如果你企图的不仅仅是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就回答我。我折在你手上了，阿不思。我可以再告诉你一句，无论你作出什么回应，我都要说。我爱你。”
　　盖勒特说不下去了。或者，他已经无话可说。
　　彼时阿不思已经站在了床脚。他正掂量着那团衣服，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用魔杖指着它们念了句什么。盖勒特的白袍子和阿不思的黑袍子自动在空中展开，褶皱平复了，痕迹褪去了，一切都恢复了原状。然后，阿不思一件一件地、缓慢地穿上衣服，背对着看上去像是要杀人的盖勒特。他再将魔杖移向自己的脸，而没有用解药，时光又回到了他的面庞和身躯上，仿佛它们方才只是去郊游了一圈而已。
　　他到了门框边。在走出房间之前，忽然转头向盖勒特一笑：“我个人建议您尽快把衣服穿好，格林德沃先生。另外，您力气太大了，我现在全身都很疼。失礼。”
　　他丢下盖勒特走了。穿过回廊，他看见莎乐美·格林德沃的金色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不过他无暇再去想了，他需要休息，他想回到自己的床上……

　　这是阿不思离开格林德沃邸的前一天。莎乐美的厨艺很好，天气依旧很燥热。最后一天，他们在大餐桌上吃饭。那张桌子真的很长，长得仿佛望不到头。使进餐的过程寂静无声的，并不仅仅是礼仪。或者说，一直就本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你所期望追求的吗？无聊的真实？仿佛有细微的嘲笑声。
　　阿不思这才注意到今晚的莎乐美艳丽得不可思议，似乎用心妆扮过，她穿了酒红色的晚会礼服，尽管观众只有两位。不过，没有注意到她的美的可不止自己。格林德沃的面色苍白得就像是古老的血族。夏季感冒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了他的意志，人们都知道病中会变得格外脆弱，效应比想象中要更大，不是吗？一定是这样。
　　女人的嗤笑声突兀的响起。莎乐美笑得花枝乱颤，不可抑止。盖勒特低声呵斥：“饭桌上你发什么疯？”莎乐美横他一眼，兀自端起酒杯。“不该笑么？”她耸耸肩，“看见你们俩这两天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当真是要笑得我肠子都翻出来了。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她骤然变色，哪里容得盖勒特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接口下去：“我，莎乐美·格林德沃夫人，是不是该将这个姓氏让给您？尊敬的邓布利多先生？那天您从盖尔的卧室处一步一步的走回来，您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怎样一股味道么？再猜猜，当我走进我丈夫的卧室，看到的是如何一番景象？呵呵——恶心得要命，我还是第一次真心地对什么事产生要呕吐出来的冲动。”
　　“你疯了，”盖勒特的声音颤抖着，“我们都多大的年纪了，这种胡话——”
　　“疯了的当然不是我。我无意去猜二位魔法大师的各种高超技艺。只是，是不是你的眼里只有亲爱的阿尔，忘记了是谁侍奉在格林德沃先生身边一个世纪？我竟是瞎了眼睛看不出你对他的意思？我嫁入你家一个世纪来可有过半分对不起你么？哦，你当然说不出来！我并不抱灵魂伴侣的痴心妄想，原以为一生不过各自举案齐眉便如此。如何不猜猜世人知道这段关系后的精彩反应？可别拿死亡或名誉来威胁我。首先，根本不劳您动手。再次，一个疯婆子究竟能有多疯，我倒是可以演示给你看看。”
　　“至于你，”莎乐美纤纤玉指点向阿不思，“别说我，恐怕盖勒特也读不透你。我可不管你的事情。只不过我那可爱的丈夫可是一片痴心哪。痴心难得，安能辜负？我不会大吵大闹的。相反，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人我拱手相让。我还要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用一个无辜女子的鲜血——”她腾地站了起来，手上紧握着格林德沃的白杨木魔杖，“祭奠你们伟大的爱情。下地狱吧。”
　　翠绿的强光一闪。当二人可以睁眼之时，莎乐美·格林德沃的尸身倒卧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空洞的脸上犹带最后一丝诡艳凄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