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Quid pro quo》SalomeG

5、Chapter 5. Semper ubi sub ubi

　　阿不思从未见过带着如此光辉笑意的盖勒特，大踏步地向自己走来。他几乎不能拽住即将飞走的思绪。不，即使在一个世纪前，盖勒特的笑容也不曾如此明亮摇曳。他的脑海中止余回响验证月余前第一眼的直感：盖勒特非常美，无论Chronus的手如何公平地拂过每张鲜妍的美貌，他依然仿佛烧灼的原祖之火：这是他即时唯一能作出的比喻。他努力地迫使心神收回，不让眼风停留得过于失礼地长久。
　　身体突然向前一冲。他在盖勒特的怀里，听见他大声而磊落地说了好久不见。他看不见他的脸，不过阿不思猜他一定是笑着，愉悦地。阿不思轻声回应：“真的很久了，距上次。”他不确定盖勒特的手臂是否有一刻勒紧了他。因为他随即轻轻地放开了阿不思，他引着阿不思穿过小径、向宅邸的大门走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先前移走的眼风停留在那身后妇人的时间，确实过于长久。

　　[我们如何能够抗拒]
　　[正因是我们才无法抗拒]
　　[一旦开端便断无中止之理]
　　[是什么扰乱了本理应的归属]

　　格林德沃的宅邸是一处极好的所在。在反复的推诿和劝说后，阿不思预备将在这里度过残余的暑假。盖勒特说那间从没有旁人住过的卧房是他特意保留的。并不是为了某个特定的人，阿不思想，他们总有这样虚无缥缈的期翼过，而现在不过是Rhea的恩赐。自知之明比被他人的巴掌打醒要客气得多。他反复地踱步，在一个同心圆中，反复地提醒着自己，一切的一切。
　　盖勒特的妻子，Salome Grindelwald夫人是一个极好的女人：保养得益，兼再用挑剔的眼光看，也是落落大方的名门出身、无可指摘。对阿不思的暂居，格林德沃夫人亦接待得恰度热情而得体。阿不思自诩对各路美人并无半分兴趣，然也觉得——哦，得了吧——格林德沃夫妇正是一对璧人。完满。
　　他无意去猜这栋古意盎然的建筑物的确切位置。只是偶尔，阿不思会从落地窗望出去。白鸟自青色的湖面掠过，不远处的环山迷茫而多雾。俯瞰风景总让人有刹那间坠落的冲动，只不过我们极少有感受的时机，总是在错过。盖勒特肯定喜欢这种感觉，阿不思胡乱地臆测，他应该是喜欢坠落的。因为他不是弱小的人类，他是强大的。难道这有质疑的价值么？只因为这个世界中盖勒特没有犯下可怕的罪行，没有给他以炫耀道德的机会，不曾在年少时刻追寻圣器，不曾在那个与此相仿的夏天——
　　打住。盖勒特·格林德沃究竟为什么要为腐朽的老圣人邓布利多捐献幸福的权利？在没有那许多累赘的定语修饰的前提下？这只能证明……证明没有阿不思的盖勒特会更好，他会幸福，更幸福。
　　打住。可是这真的很难。爱正是人类最后的弱点。他相信爱的伟大，因为它能够摧毁一切的一切，他曾亲眼见证。可是还有疑问。然后，方程组的解集浮现在水面，似乎只合伸手一捞便能破坏这令人生气的、甜腻腻的假象。阿不思绝不会容忍如此的侮辱而苟且偷生，他绝不允许无论是某人或某种现象以他最少最少的拥有、或是曾经拥有的来嘲讽他。他仿佛都能在耳边听到塞壬妖媚的轻笑：对生者、对死者，都没有比这更好的轻侮戏弄。
　　他不会允许这一切继续下去。

　　[虚伪的幸福比之真实的残酷]
　　[人如何能够判断哪边更苛苦]
　　[对于那些已经永远离去的]
　　[人们总是忍不住浴血强留]

　　夏日是宁芙轻薄的羽翼，颤动着渐行将远。诸人大约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般地进行着日常的生活。偶尔，阿不思会邀请他到碧湖边或是森林间走上数个小时。他们可以畅声大笑，嘲笑对方文绉绉而矫揉造作的遣词造句。盖勒特没有变，尽管一次次的重复同一句话令人生厌。他对文学的偏好，对古典主义的嗤之以鼻，对艺术意外的保守倾向。只是他对麻瓜、巫师统治的看法从本质上改变了，风格居然大大近似于阿不思本人。知音？——别惹人发笑了。“现象”是从根源和起因处修正原世界中所有的风险因素，哪怕是最隐秘的思想中的不和谐音，现在都成了道德的造物。——盖勒特面容中越来越强烈的热情在这样的解读下，也无法对阿不思的心境造成任何影响。
　　三人的简单格局围坐在一张较小的圆桌边。就是今晚，阿不思的心境平静异常。今晚的莎乐美·格林德沃穿着金色的都铎长裙，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相较之下，盖勒特只是一袭极其朴素的白袍，与他昔日的风格大相径庭。不过，那又与他有什么干系？莎乐美微笑着说：“作为女巫，亲自动手的机会很少。况且，盖勒特从来担心我会把厨房炸掉。”“我尊敬的格林德沃夫人，”盖勒特一本正经地端着脸，“希望你理解具有这方面心理创伤的丈夫的良苦用心，将它理解成关怀的一种表达形式。”莎乐美掌不住笑了。饭后，她略突兀地说：“我要去朋友家里，她邀了多次了。您们两位男士万请注意，勿将整栋房子毁于一旦。”她一气饮下最后一杯波尔多，向盖勒特和阿不思分别点了点头。她的离开，阿不思并不打算深究，只是一个因素，一个无关条件。格林德沃夫妇间一直和谐，度过了一个多世纪，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烙印在彼此的皮肤中、灵魂里。这是阿不思从书和杂志上收集来的信息，他读关于盖勒特的介绍，了解这个世界中另一位魔法大师的光辉生平，而不是通过什么该死的灵魂之间的交流，不是通过什么胡说八道的相似思想的灵犀。通过书籍了解一个曾经拥抱和占有你的人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你瞧，阿不思不再遮遮掩掩。他不需要遮遮掩掩，因为这已经被作为手段的一部分，不再是他的目的了……再也不是。
　　啊，这是盖勒特的书房。他还不曾进来过。硬要形容的话，它有点像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只不过丝绒的帷幔是放下来的，稍嫌昏暗的室内有许多漂浮着的小蜡烛，好像月光下的大海反射出点点星光。他随意坐在一张矮矮的扶手椅上，盖勒特坐在小桌子的对面。是时候了。阿不思挥了挥老魔杖，两个高脚酒杯和一瓶伏特加便轻轻落在桌上。随后二人就只能安静地坐着，思考下一步棋。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就在下一秒。盖勒特开口了：“那是老魔杖。死亡圣器之一。我承认我没有想到，阿不思。不过这是最合适的意外。”“不过我猜你对它没有兴趣，我已知道你更关心巫师本身。”阿不思淡淡地回答，视线不知落向何方。
　　又是寂静。然后，寂静被盖勒特的轻笑打破。“我真是太蠢了。”他直勾勾地望向阿不思，迫使他的目光正对自己，“食物是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之一。是不是，教授？”
　　阿不思终于抬起了头，以无法言喻的表情面向盖勒特，试图在湛蓝的眼底挖掘出那个曾经与他一同疯狂的灵魂。是的，它不久就会实现，或者永远破裂。当的一声，酒杯在空中交会，白色的液体毒药烧灼着两个人的咽喉和精神。
　　阿不思的减龄剂，并不困难，但奇效。蜷曲的金发齐肩，蓝眸深不见底的盖勒特疯狂迷恋地看着面前红棕色长发的青年邓布利多。他的阿不思已开始格格地笑了起来，可疑的红云泛上饱满的年轻面颊。而他现在就能绕过那区区几步的距离，一把打横抱起他的阿不思。“我可不记得自己放了迷情剂。”阿不思在他的胸口处呢喃。盖勒特不想再看见他的笑，他想让那双锐利的蓝眼睛变得情迷意乱，让它们中只能投射出他一人的身影，甚至让它们恳求更多的甜蜜。
　　“我一秒都不能再等了——”盖勒特粗哑了声音说，“我要你，现在。”
　　他读不懂阿不思此刻脸上微笑的更多含义。他的耳中只能听见情人的低语：“好的。”

　　——哦，今宵无人入眠！

作者有话说

　　我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