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余生》鹿也惊呆

6、隐约爱恋，秘而不宣

　　张清节起身等着离开，苏臣则走到女装区挑了几套衣服。
　　他拿着衣服朝张清节走来，说：“去试试。”
　　张清节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敏感到什么，于是摇头拒绝了。

　　她实在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苏臣态度不变，把衣服往她怀里一塞，不咸不淡地说：“下周出差见客户，你就准备穿这身去？”
　　这话的信息量一下子转移了张清节的注意力，“下周出差……这么突然啊？”
　　说完，就收到苏臣一个淡淡的眼神。
　　张清节从他眼神里读出了这样的回复：你的问题还能再傻一点吗？
　　张清节悟出了苏臣眼神里的深意，感到有些尴尬。

　　苏臣见状，趁机甩了几套衣服给她，然后让女店员把人带到试衣间。
　　张清节站在门口，透过镜子看到自己今天的穿着，T恤加牛仔裤，尴尬又深了几分，说实在话，她今天的装扮再怎么往好处说也只能够得着自然大方这种大众评价，距离见客户的水准还是差了不少。
　　有了这个觉悟，张清节便接受了苏臣的安排，拿着衣服去换了。

　　试衣间里，张清节看着苏臣选的衣服，都是中规中矩但在细节处有小巧思的款式，饶是她这种对衣服没什么追求和审美的人，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也感到一瞬的焕然一新。
　　人靠衣装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就在张清节看着镜子感叹的时候，苏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她身后，两人眼神冷不丁有了对视，张清节下意识撇开视线，手忙脚乱调整身上的衣服，东拉拉西拽拽。
　　这衣服可真衣服啊……

　　她低着头，余光看到镜中的身影越走越近，然后停在几步之外。
　　苏臣的存在让她没法忽视，张清节不自觉屏住呼吸，等着他先一步开口说点什么。

　　“我发现……”
　　苏臣开口，甚至特意走得更近了一点，他说话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张清节感觉脖颈后有阵阵热气传来，让她后背发麻，忍不住打激灵，下意识挺直腰板。
　　张清节不敢看苏臣，便看着镜中虚幻的他接话：“……嗯？”
　　苏臣点到为止的暂停像是存心使坏，接收到张清节好奇的目光后，忽然笑了一下。
　　就在张清节还不明白他笑的原因时，就看到苏臣的手悬空平放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伴随的还有苏臣格外开朗的笑声，说：“我发现，你高中以后是不是就没长个子了？以前你到我下巴，现在怎么只到我胸口了？”

　　“……”
　　张清节的表情肉眼可见垮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跑去换衣服了。
　　关上门，她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虽说人生满是遗憾，张清节也都在经历中慢慢释怀了，但唯独一件事她无论怎么私底下安慰自己都没办法宽心——那就是她一米五加的身高。
　　虽然这身高看着少，但那也是张清节多年牛奶不停，运动不断的努力成果！容不得人嘲笑践踏！

　　想到这点，张清节从试衣间出来更是没了好脸色。
　　苏臣则不一样，笑意不减反而更深，连刷卡的姿势都特别爽快，甚至到停车场的路段都亲手帮拎着衣服。

　　这次换成苏臣开车，两人不用回公司，苏臣直接便直接把车开回了学校。
　　张清节抱着衣服坐在副驾驶，全程没说话。等车停稳也是如兔子般跳下了车，连再见这种打招呼的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苏臣先前在店里逗得过了，倒不在意她此刻这点小反抗。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见人走远后才驱车离开。

　　吕然今天没去图书馆，见张清节回来有些意外，看到她抱着袋子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忍不住问：“你这是……被炒鱿鱼了？”
　　张清节叹气：“被炒就好了。”
　　吕然笑她：“你作为打工人心态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张清节一脸的有口难言，没有半点要解释的心情，到床位边收拾起行李。

　　吕然：“做不下去也不至于跑路吧？”
　　“不是跑路。”张清节在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出来，“要准备出差了。”
　　“哇。”吕然对此很新奇，提问像冒泡一样，“去哪儿啊？要去多久？跟谁一起？”

　　这话让收拾行李的张清节动作一顿。
　　刚才光顾着生气，忘记问苏臣一些出差消息了。正想着怎么回答吕然的问题，忽然听她惊呼一声，指着自己脚边的包装袋一脸震惊地凑过来：“我看到了什么？名牌欸！我没看错吧？！”
　　张清节早有心理准备，对此反应平淡，“见客户要穿的。”
　　吕然睁大了眼睛：“你这公司的员工福利太好了吧！见客户穿的衣服竟然是Soml.W？！”
　　“特别贵吗？”张清节只知道这个牌子不便宜，但具体贵到什么程度是没有概念的。
　　“你等等！”吕然拿出手机一通搜索，然后把手机递到张清节面前：“这个牌子何止是贵啊，有钱都买不到的好嘛！”

　　张清节接过手机，看着品牌官网的页面，上面罗列了当季新品，她一眼就认出有几件是苏臣今天在商场试穿过的，看了眼下方标注的价格，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件衣服能抵她两年的工资了。
　　她找到自己的那几套衣服，再一次被价格惊到咋舌。
　　安静过后，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这衣服，是公司报销吧？

　　吕然看张清节发愣，抽出手机感叹，“你这公司，大方得有些离谱了。要是我不考研，还真想让你帮我内推一下，你这公司可以内推吧……”
　　吕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没发现张清节已经去忙别的事了。

　　没错，有了违约金的前车之鉴，张清节此刻已经拿起手机给苏臣发消息去了。
　　她在聊天框里直接开门见山，问苏臣买给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公司报销。
　　消息发出后，她还有些没出息的安慰自己，实在不能怪她这么现实啊，谁让她是一个穷学生呢，要是苏臣把买衣服的钱算到自己身上，那可真够自己吃一壶的。

　　她没指望苏臣会秒回，发消息问人也只是为了心安。因为打包行李而清出一堆垃圾，于是便下楼倒垃圾了。
　　等回来的时候，吕然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拉她看东西。
　　“我刚刷视频刷到的。”她说着便把手机递过来，同时摇头感叹：“大数据真是防不胜防，上一秒才看了网页，下一秒就刷到视频了。”

　　视频时长不长，内容是一个时尚博主科普一个品牌名字由来。
　　吕然给她看的，正是Soml.W的。

　　“……Secret of my love.品牌创始人就是怀着这样秘而不宣且无望的爱创立了这个品牌。”

　　张清节看完后，把手机还给吕然。在她有些促狭的眼神中，没什么情绪的表示：“这年头没点故事的牌子都不好意思出来卖。”
　　吕然被她直女心思弄得无语，噗嗤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清节啊，你真是不浪漫。”

　　不浪漫嘛？
　　浪漫有个屁用？

　　这时手机一震，是苏臣的消息。
　　对方发了个无语抹汗的表情，紧接着发来两个字。
　　【出息。】

　　张清节几乎能想象得到苏臣看到消息时狂翻的白眼，但这不明不白的答案让她心悬着，于是紧接着跟他确认。
　　【不会在我工资里扣的，对吧？】
　　对话框上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张清节有些忐忑地等着。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消息发来，她的心更悬高了几分，不知道苏臣会发来怎么样的一段话。

　　她最后等到了苏臣的电话。

　　铃声响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死状凄凉。
　　张清节手忙脚乱想要关闭铃声，却手滑接通。
　　张清节：“……”

　　“出息了啊。”
　　苏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优质嗓音故作怒声，变得压迫感十足。

　　张清节吓得捂住手机，忙不迭跑到宿舍门外。
　　“……喂？”她把手机贴到耳朵边，只听苏臣又问：“躲什么？”
　　张清节烦躁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没好气道：“谁躲了。”
　　那头的苏臣似乎猜到这边的情况，“不躲你跑出来偷偷讲话？还当这会儿是高中时候？”
　　“我——”张清节下意识反驳，听到他后半段话又猛的停住。
　　思绪飘过高中某个时刻自己等舍友都睡着以后，偷偷拿手机躲在阳台跟他打电话的场景。

　　“怎么不说话？”
　　苏臣察觉到她的沉默，出声叫人。
　　张清节情绪起微波，气他不到三句话就翻老黄历。
　　再开口，已然忘记话题进行到哪一步了。

　　入夜有晚风，吹拂在张清节皮肤上透着丝丝凉意。缓解了她整理行李生出的燥热。
　　张清节忽然静下来，不说话了。
　　有些珍惜这一晚好风，不舍辜负。

　　苏臣见她迟迟不言，以为她真的在意，不高兴了。
　　“真不说话了？”
　　他态度软化，语气较之前变得轻了。

　　张清节兀自摇头，最后诚实道：“没有不说话，只是忘了要说什么。”
　　晚风吹拂不了思绪，她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
　　苏臣听后，更是无语，好端端的话题都能被聊死，丢了句话就挂了。
　　“你真是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