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余生》鹿也惊呆

7、近水楼台，月掉线了

　　张清节听出他没有生气，也就任由电话挂断不再打过去，忙里偷闲的享受起这短暂的晚风时光。
　　因为电话里的小插曲，顺势想到高中时躲在阳台给苏臣打电话的事情，不过这件事设计的前尘因果太多，今晚的时间也不够她回忆圆满。仅仅是开了个头，就被她掐断了。

　　*

　　周五下了班，张清节拖着小行李箱跟苏臣一起坐电梯下车库。
　　张清节对这个时间安排颇有微词，她看过日程安排。跟客户约的是下周二见面，周一飞机过去完全来得及，不明白苏臣为什么要提前那么早过去，白白浪费她一个大好周末。

　　但心里不愿是一回事，听话出差又是另一回事。

　　“看好行李在这等。”苏臣把他的行李丢给张清节，拿着车钥匙去倒车。
　　张清节等车开来，放好行李，坐上副驾驶。路上还是没忍住问他：“我们周末提前过去，除了见客户是还有其他安排嘛？”
　　苏臣抽空撇了她一眼，说：“我周末有安排，中途没时间接你，今天你4就跟我一起走。”
　　“噢……”张清节了然，这样的话，也能理解。她旋即思考起周末这两天该如何消磨时光才不无聊。

　　苏臣看着她正在想事情的侧脸，无关紧要的态度显然不是因为自己。于是便问：“你就不问我是什么安排？”
　　“啊？”张清节有些莫名的回视。
　　微微睁大的眼睛露出疑惑，仿佛再问：我需要问？

　　她心里觉得，那是苏臣的私事，既然是私事，那就跟自己无关，不论是处于礼貌还是立场，自己都不该问。
　　但苏臣刚才的态度，是要自己再问上一句的意思？
　　张清节有些没懂。

　　“跟我有关系？”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这句话的语气理解起来有疑义。
　　一种是置身事外的冷漠，一种是不确定的问询。

　　果不其然，苏臣表情一变，不是好预兆。怕他理解错自己的态度，张清节连忙补充道：“是需要我做什么嘛？”
　　前方红灯，苏臣趁着操作车减速的时候，晾了她几秒。
　　张清节惴惴等车停稳。余光看着红灯倒计时，然后殷勤道：“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叫我的。”

　　她献完殷勤，心想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苏臣没看她，看着前方的红绿灯。指尖按照倒计时规律敲着。张清节知道他听到了。
　　没有进一步的态度，她当他默认了。
　　有时候默认也是一种答应。

　　红灯转绿，张清节本着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的心情，妥帖舒服的把自己安置在副驾驶。
　　上了一天班，她一身疲惫，如果不是苏臣老爱翻黄历，她是准备趁着去机场一段路好好休息调整的。
　　头靠在椅背上，不自觉歪向车窗。
　　正是下班的点，他们遇上大堵车，没有红灯也堵在路上，龟速走走停停。

　　“不会迟到吧？”她有些担心。
　　“十点的飞机，迟不了。”
　　张清节猛地一回头，向苏臣确认：“十点？！”
　　苏臣一派淡定，“嗯，怎么了？”
　　惊讶无语的表情在张清节脸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消失，咬牙道：“没事！”

　　张清节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不避开高峰期晚点出来了，从刚才他的表情里，她已然窥见真相。
　　故意的。
　　重逢以来两人发生的每一件事，分明都是他故意的！
　　明明十点钟的飞机，偏偏卡在下班的时候出发堵在路上。

　　但张清节鸵鸟当惯了，对此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
　　她不问，也不追究。
　　让事情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
　　她知道顺着苏臣借题发挥的最终归宿是什么，她不想再陪他翻陈年老黄历。

　　一个跟你重逢的男人，一天到晚拉着你翻过去的老黄历，这意味着什么？
　　无非爱恨，再清楚不过。

　　苏臣不恨她。

　　张清节几乎是无奈了。

　　*

　　车堵了快三个小时，但机场已经是晚上快九点。
　　张清节有些后怕又庆幸地坐在候车厅里，好在出门早。

　　苏臣办完行李托运回来，手中领着一袋吃的。
　　张清节打开一看，是三明治和牛奶。
　　飞机三个小时，没什么吃东西的时间，到了S市也要先去酒店，忙活完估计两人都累得没时间点夜宵了。
　　张清节吃得很干净，她也确实饿了。

　　坐了一会儿，广播提示登机消息。
　　“走吧。”
　　苏臣声音里也染了疲惫。

　　张清节还处在困顿的余韵中，迷糊地跟在他身后。
　　登机口聚集人群，张清节脚步踉跄，几次被挤开，眼看跟苏臣隔着的人越来越多。她忙打起精神往前挤。
　　人头攒动，苏臣的身影越来越看不清，她艰难的透过缝隙追寻。

　　下一秒，苏臣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张清节有些慌，想要叫他：“苏……”
　　话音未落，名字都没叫全。
　　苏臣回头了。

　　张清节眼见他一秒锁定住自己，然后逆着人群挤回来。
　　人群拥挤，没有给他留有余地的空隙，苏臣几乎是闯到她身边的。
　　张清节被撞歪了身子，又被他拉住。他拉着她的手，一边开路一边说：
　　“跟紧我。”

　　他们的距离被压缩为零，又在过了安检门后趋回正常。
　　张清节稍后他几步，眼神落到他的手上，刚才两人距离太近，四肢没有动弹的余地，连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都做不到。
　　现在一看，他的手半握着拳，拇指在其他四指上来回摩挲。

　　像是抹去，又像是感受。

　　张清节下意识握拳，意识到攥紧的手心里，布着汗。
　　感受的动作让她脚步慢下来，因而引来苏臣再次回首等待。

　　“怎么了？”
　　“没事。”

　　张清节的位置靠窗，她又是第一次坐飞机，对什么都稀奇。除去睡觉的时间，基本就盯着窗看，下了飞机，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满意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要知道她几乎不发朋友圈的。
　　但毕竟是第一次坐飞机嘛，值得纪念。

　　看着朋友圈里陆续增多的评论点赞，张清节准备留着晚上统一回复。
　　出站的时候，一个点赞和一条留言格外显眼。
　　【糖心蛋】（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东奔西顾，奔走相告）真的是你的朋友圈！！你可知我像那西湖的白蛇，千年等一回才蹲到你发朋友圈！！

　　笑意凝住，淡下来。
　　张清节的朋友圈不屏蔽，谁都能看。
　　她竟忘了，他们也能看到。

　　这时车来了，张清节逃避似的关了手机上车，没注意苏臣也在后座。
　　因为一条留言，张清节没有了玩手机的心思，一路干坐着，引得苏臣看了她好几眼，她有察觉但装作看窗外的风景躲过去了。
　　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刚冒出来又沉下去，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到酒店实在太晚，张清节累的没时间整理行李就倒在床上休息回血。
　　手机被她丢在床头，动也不想动。

　　当提示铃声换成电话铃声时，她才拿起来看。
　　李全发。项目组长。
　　张清节瞬间提神坐起来，接通电话：“全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嘛？”
　　“哎呦，幸好幸好，你的能打通。”李全发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臣哥电话打了没人接，你不是跟他一块儿出差嘛，赶紧帮我叫一下他，我这有份文件需要他赶紧处理！”
　　“好，你别急，我现在马上去叫他。”张清节二话没说就跑去敲苏臣的门。

　　先前在楼下办房卡的时候，张清节还以为苏臣会趁机让他们住得近一点，拿到房卡的时候张清节还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还问前台：“没拿错嘛？”
　　前台确认了一次，“没错的女士。”

　　张清节拿着三楼的房卡看着住在四楼的苏臣。还有些不敢相信。
　　苏臣哼笑一声，拎着行李走了。

　　“清节，我先挂了，有电话进来。”等电梯的时候李全发知会了一声，就切了电话。
　　正好电梯也到了，张清节应声后也挂了电话。
　　苏臣的房间是电梯出来第二间，她试着拨打苏臣的电话，同时敲他的门。

　　刚敲了两声，门就开了。
　　苏臣站在门内，耳边接着电话，眼神撇向接电话的一侧，平声说：“嗯，知道了。”
　　并没有看她。

　　张清节见状挂了电话，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在他视线投递过来的时候，张清节做了个离开的动作。以为他会懂，谁知苏臣反而敞开门，转身朝房内走去，像是有事要忙来不及管她的样子。

　　张清节只能进门，关门之际，看到苏臣正从沙发上扒拉一件衬衫往身上套。
　　她目光一顿，这才发现一件事——苏臣是光着膀子来开的门。

　　意识到这一点，她才看到苏臣潮湿凌乱的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
　　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冒出几个字:美男出浴图。
　　张清节眨眨眼睛，垂下脑袋不去看他。

　　可她不看他，他却朝她走来。

　　苏臣的拖鞋出现在张清节视线里。
　　鼻尖萦绕着他沐浴露的芳香。
　　皮肤感受到他走近带来的水热潮气。
　　还有头顶盘旋着的，他的声音，再说：“累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