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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处理家事 ...

  •   “张乐天,黎归雁。这是我夫人秦向晚。”许正帆互相介绍。

      秦向晚一一见礼,刚才在高台上还看不清晰,离得近了才更觉黎归雁的美貌,一身鹅黄的袄裙用了嫩绿色的镶边,让人想起春日的迎春花。人也像迎春花一样青春,烫卷的长发一半盘起一半随意的垂下,几只小些的珍珠发卡把碎发聚拢,露出了一张带着些英气的脸。

      真好看,她喜欢。

      黎归雁也在观察着秦向晚,她以前还经常会想着许正帆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他那样魂牵梦萦,她想过火辣的,强势的,知性的,觉得那样的女人才会让温和的他心驰神往。

      就算后来熟识,听说了他的妻子是传统的妇人,也只能想到那些高坐在上,端庄威严的像庙会上的神像的女子,她甚至还会恶意的想,也许那人浑身上下都带着腐朽的气息,像深山老林里的朽木,婚姻也不过是用来应付家里长辈罢了。

      再后来她就释怀了,要是他的眼光真那么差,她也不会看上他。

      可是看到真人后,她都有些嫉妒许正帆竟然能有这么好看的妻子。看她从许正帆的怀里抬起头,薄红漫上两颊,比最名贵的牡丹还要美上几分,一套和衣服配套的翠绿色头面衬得她白如新雪,樱桃小嘴一点点,一双杏眼含情脉脉,看向人的时候,能叫人溺死在里面。

      从来没想到,许正帆喜欢的会是比他还温柔的女子,娇俏可人,能叫人想起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再看几眼就会忘记一切,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张乐天不觉得,他只知道小夫妻久别胜新婚,合该好好相聚叙叙旧,找了个由头就开溜了。

      黎归雁一个人在这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许正帆怕她出国久了不熟悉路叫了家仆送她回去。

      黎归雁暗骂张乐天那个猪头,决定接下来的几份新闻稿都不投他的报社。面上还是礼貌道谢跟着家仆离开。

      看着人走后,秦向晚也引着自家丈夫去准备的小轿旁边,许正帆亲力亲为为她撩起轿帘,一只手为她护住头。

      秦向晚坐定,又掀起一点轿帘,眼睛亮亮的看着许正帆。

      他知道她在邀请他一起进去坐,不过他在国外待久了,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抬着走的交通工具,笑着拒绝:“许久没见柳城了,瞧着繁华了许多,我随轿走走,也好看看这风土人情。”

      见秦向晚放下轿帘,许正帆让人起轿,跟在轿子旁边陪她说着话,轿子抬得稳当,控制着和他一样的速度。

      “刚刚那姑娘是哪家的,看着不像柳城人,名字是哪几个字?”

      许正帆轻笑一声,看着向晚眼睛亮亮的,很是感兴趣的样子。没有急着回应她,而是伸出手放在轿子的小窗口。

      秦向晚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写在她手心上给她看。许正帆接受着新式教育,而她是旧式女子,他一直想把她引入新的世界,并乐此不疲。

      可她不该这样,被人看见这么不规矩的行为又要被说闲话。可她又真的想知道,看着他鼓励的眼神,向晚少了些顾虑。

      真是,又被他算计了,向晚忿忿不平。

      向晚侧身伸出手放在他手上,手镯从袖子里落在腕间,在阳光的照耀下,莹白的手就要随风消散一样。

      许正帆用力的握住,感受着手里的柔软,暗叹还好他抓住了。

      轿内轻咳一声叫他回神,他松了些力,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轻划。

      “黎归雁,归雁入胡天,真好听,是个好名字。”秦向晚摩挲着刚刚被写字的手,心里高兴,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许正帆大笑,和她诉说着他的好眼光:“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你会喜欢,她也是个妙人,别看她看似乖巧的样子,性子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之前她有个教授,为了评选送礼给上级,被她爆出来扬的全学校都知道。”

      “还是鲁莽了些……”向晚有些不赞同,但这寥寥几句也让她了解到黎归雁是个什么样的人,勇敢自信,不畏世俗,和在深宅大院的她是不一样的。

      “国外不一样,那里的女子可以随意上街,可以去上学,下次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游湖滑雪,你想干什么都没人说你。”许正帆一直想让向晚像留学的那些女学生一样,自由自在,甚至肆意妄为。

      向晚轻轻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有轿帘挡着他也看不见,不过这点停顿也让许正帆知道了她的意思。

      没事的,许正帆暗暗劝自己,他的妻子已经习惯了旧社会,不能一下子就换个环境,他不能太急,得慢慢来。

      “家里都怎么样了?”许正帆温声道,“在信里说不清楚,这柳城都变化这么大,家里也不知道是何光景。”

      秦向晚没有说话,让人怀疑是不是没听见。但是许正帆知道,他的妻子是何等的守规矩,绝不会让她的丈夫等着话,家里绝对是出事了!

      他顿步看向跟着后边的金瓶,金瓶是她的贴身婢女,家里大小事都应该有所了解。

      因为许正帆停了下来,轿子也不走动,停在了路中间,被他看着的金瓶面露难色,斟酌的说道:“老爷,是四房那边的事,有些事做得太过霸道,但他们毕竟是您的长辈……”

      “老爷,回去再说吧,还在外面,这事儿也不光彩……”隔着轿帘,许正帆看不到向晚的情况,但她急切的声音隐隐约约带着些哭腔,让他一阵心疼。

      是啊,他的妻子最是规矩,这种在大街上讨论家事的行为简直是在羞辱她,更别提这种明显是丑闻的事,是他太急吓到她了。

      一路上沉默无话,到了许府,许正帆撩起轿帘,小心翼翼的把向晚扶出来,她斜斜地低着头,似乎不敢直面许正帆。但眼角的一点点红让许正帆难受,她在轿里悄悄的哭过!

      许正帆暗压住心里的火,对四房的人更没了好感,把向晚扶进房里安顿好,他就气冲冲地叫人问事去了。

      向晚心情颇好地卸下钗环,当家主母不同意长辈的做法,加以劝勉会被传忤逆不孝,但留学归来的一家之主不满长辈的作为,有所阻挠是会被世人称赞真性情,至多也不过叛逆一些而已。

      许家的事就让许家人自己解决吧。

      “金瓶,我的酥茶呢!”

      向晚一边吃着酥茶一边听下人回话:老爷把府里的人盘问了一圈,气的火冒三丈,把观景的桂花树都扯秃了,带着家丁冲到四房院里要找个说法,结果骂不过对面。

      向晚听了回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毕竟是自家男人,没道理让人欺负,她发号施令,“叫人把老爷看好了,别叫人伤着了。叫春燕那妮子过去帮帮老爷,你们平时受了什么气也可以过去骂,这下有老爷帮你们兜底,好好出出气。”

      她难得有人在后面帮衬,专心致志的在大后方看戏。春燕像只雄赳赳的公鸡一样过去,逮着人就开始骂,骂三句就向许正帆诉苦一句向晚的不容易,对面七八个人都不及她一个人的嘴快,还夹带私货把这几年受的不平都抖了出来,每每都在许正帆火气要降的时候浇上一勺油。

      秦向晚难得遇见有这么有意识的事,一直派人去打听,等消息的空闲中还抽空看了会账单。

      以至于许正帆风风火火进来的时候,她眉眼含笑,像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一样。

      好在他没注意,只诧异于四房的厚颜无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不在家他们就但这大房没人了吗?”

      秦向晚赶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起身做出一副紧张担心他的样子。

      许正帆看见眼前的向晚,内心痛惜,上前一步把她揽入怀中,“是我对不住你啊!我当初就该连你一起带去国外,也不至于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向晚依偎在许正帆怀里,抬手轻拍以示安慰,她并未觉得孤儿寡母有什么不好,左右麻烦事她都能解决,只是不想花大心思罢了。

      自家丈夫虽然有时不靠谱,但作为刀来用还是合格的,而且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有些事还是得得到他的首肯,她垂眼,心里想着事。

      “父亲那边也来了人,说是要把清儿接过去交给嫂嫂养……”她刚说了几句,便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清儿是她的女儿,全名许湛清,许正帆的父亲早早两年前就过世,这“父亲”自然是指她的父亲。这所谓的养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接过去玩几天,也不至于到过继那种程度。

      这时候的“养”一般是指养脚,家里长辈怕小辈年轻不经事,下不了那个狠心,就会接孩子回去叫养脚婆上门,一养就是好几年。

      许正帆也是大惊失色,他当初娶亲时明确提出了要天足不要裹脚,可他当时人微言轻,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到洞房花烛夜才知晓。只是那时已经于事无补,再加上三年留学,已经自觉很对不起妻子,没想到他的亲族欺辱他的妻子,他妻子的父亲也要来踩一脚。

      “我在信里也问过老爷了,也拿回信给父亲看了,可父亲他一意孤行,我只好把清儿民儿送到庄子里称病……”她看似无助的哭诉,却把诸多麻烦事推给他,这时候的许正帆最是好说话,再加上他最爱的娇弱姿态。

      果然,许正帆软玉在怀很是受用,怜惜的擦了擦她的眼泪,便包揽下这件事。凳子都没来的及坐的许正帆又火急火燎的去了岳父家。

      金瓶端着水盆进来,打趣道:“夫人也太狠心了,老爷回来都没吃上口热乎的,就被打发到处跑。”

      “谁让他是当家的呢!”她撇了金瓶一眼,又说道,“今天叫老爷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开心,等会你就去叫他们都改口叫先生吧,明天再把清儿他们从庄子里接回来。”

      “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你夫人这巴掌还没扇下去呢,你要不要?”向晚没好气的说道,纵容着金瓶没大没小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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