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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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榆初具知觉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他双眼并未睁开，面前的都是黑暗，巨大的痛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四肢软绵绵的，胸膛内部一抽一抽的痛，嗓子干涸像是十天没有喝水一般。
“呃......”他努力尝试着出声，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好难受。
第一反应是艹，辛辉这畜生，下手真他妈重。
“医生！快来人啊......”
“病人有动静了！快去叫雷医生！”
模糊的声音在忽远忽近，医院，应该是被带到了医院吧，那就好。
还悬着的最后一丝意识彻底被疼痛击垮，混沌的思绪没有支撑太久，很快又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了营养液的调理，以及身体短暂的自我恢复，他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终于认定了目前情况的安全。
娄榆陷入了又一轮的清醒。
这回的情况比上一次要好上许多，虽然依旧很难受，身体上的痛苦让他这种涂个药都能叫出来的怕痛星人，恨不得当即死掉。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皮似有千斤重。
入眼一片纯白，静候片刻，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才辨认出来这是白色的天花板。
娄榆尝试动了一下脖子，随着而来的痛楚让他不得不咬牙切齿，不过头脑因为疼痛的刺激，更加清醒了几分。
“你感觉怎么样？”一道温和的男声在床边响起。
他这才意识到周围有人，不敢再乱动身体，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想知道是谁在说话。
视线渐渐转移，映入眼帘的脸让他身体一僵。
当即激动地用力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屈服于现实——他确实动不了。
“别乱动，”雷一遥见过很多人对着他发愣的表情，以为这位病人只是刚醒过来，情绪激动了一点，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
又问了一遍：“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病房里一时落针可闻。旁边的两个护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奇。
原因无它。雷医生医术高超是院里公认的，雷医生不近人情也是院里公认的。
没办法，不论男女，想给他介绍对象或是想给他当对象的，热情的病人太多了，他不得不板起脸来，永远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现在的语气，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雷一遥哪里知道她们的心思，受过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的人，是他行医生涯的第一例，怪不了他见识短浅，实在是类似的医学奇迹太少了。
他这是面对稀有的医学样本该有的态度。
“我......我嗓子痛。”过了许久，娄榆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磕磕绊绊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雷一遥给他倒了杯水，大致解释了一下他目前的情况，“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不过目前能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身体不舒服是因为躺了太久，等你活动活动，适应一下，慢慢就会好了。”
过了半晌，他才怔怔地点点头。雷一遥微微蹙起眉，总觉得有些隐隐的怪异，只把这种情况归结为大伤初愈后的反应迟钝。
一切都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说，他轻声出门，让娄榆自己呆一会儿。
娄榆的确需要适应一下。
他让护士把后背的床升高，半坐半躺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南安医院依旧静谧如初，与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说什么不同，连床头的百合都还是新鲜的，应该是早上刚换过。
一切又与之前是多么不同，他在猫的身体里呆了一个多月，已经适应了仰视的视角，比他大很多的人，比他高很多的床。陡然的转换，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确实需要适应一下。
娄榆的眼睛很大，他许久没有说话，带着点无知与懵懂，像初生的小鹿。右眼眼尾一颗小小的痣，凑近了看，为整个病气秧秧的人添了几分活气。
来去的护士姐姐皆动作轻微，生怕吵出什么动静来，吓到了这位脆弱的病人。
又过了一会儿，雷医生推门而入，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娄榆瞳孔收缩了一下。
雷一遥心下一凝，考虑着要不要再去给病人做个应激反应测试，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昏迷醒来，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娄榆点点头，“雷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声音像一把破锣，他自己都嫌弃的皱了皱眉。
“大概还要住几天，需要观察一下你的基本身体状况，若是一切正常，很快就能出院了......”
说到这里，雷一遥顿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神幽深，直直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姓雷？”
娄榆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剧烈跳动，让他刚恢复过来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了。
与此同时，脑子飞速转动，很快给出了答案，“雷医生，你工牌上不是写着吗？就在那边......”
说着，他指了一下离病床起码五米远的门口，上面确实挂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值班医生：雷一遥。
“呵呵，我眼神还不错，雷医生长得也好看，所以记住了。”娄榆尴尬地笑了两声，成功糊弄过去了。
雷一遥收回视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又说：“病人目前的情况已通知了家属，他们应该很快会赶过来......”
说到这里，他就没继续往下了。
娄氏最近的风风雨雨，哪怕是他这种毫不关心经济新闻的外人都有所耳闻。现在原定的继承人醒了，更是往火势正盛的舆论上浇油。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管的，他只能尽到一个医生的本分。
听了这话，娄榆本就不太健康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垂下眼皮，沉默半晌。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看不出情绪来。
家人，在这里他哪儿有什么家人？娄老爷子不久前才刚见过，他也没脸再去叨扰爷爷养病，说起来......
陷入回忆中失神的瞳孔猛然有了焦点，娄榆眼睛一亮，猛地抬头。
“对不起雷医生，我能借用一下手机吗？”
被遗忘的记忆突然复苏，过去的一个多月，一点一滴的回忆汇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娄榆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笨。
虽然知道，能重新回到身体里，是他日思夜想的好事，但心底泛起的一丝愧疚，让他无法无视。
也不知道猫的身体怎么样了，不过当时那个情况，他肯定急死了吧。
毕竟是照顾了一个多月，一声招呼都不大就离开，确实有些不像话。
虽然尹默庭没说过，但娄榆也不是小孩子了，近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隐隐明白，尹默庭对自己，至少，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讨厌。
他不是那种只记仇不记恩的人，至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日矛盾，谁还记得清呢，往事随风散吧。
雷一遥点点头，拿出手机。
娄榆兴奋地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打开拨号界面。
可很快，勾起的嘴角逐渐放下——他根本就不记得尹默庭的电话号码。
是什么来着？1......157......，
不记得，为什么不记得。明明看过这么多次，明明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换过号码。
心底的愧疚被放大。手机的屏幕一黑，反射出娄榆失神的脸。
“是不是忘记号码了？”雷一遥看他没有动作，适时出声问道。
“你昏迷太久，可能记忆还没有完全苏醒。暂时也不用着急，过一会儿，应该会把你自己的手机送过来，到时候你可以再看看。”
温言细语并没有安慰到他，娄榆露出一个说不上好看的笑，“谢谢雷医生。”
他只是被照顾了太久，只是在医院里孤身一人显得不太合适，只是太讨厌娄立轩。
所以他才会想尹默庭。
烂俗的借口说服了自己，刚伸手，打算把手机递给雷医生，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就响起。
雷一遥眼神询问了他一下，然后说：“请进。”
推开门，进来了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周秘书脸上带着职业化微笑，大步走了进来。视线对上他的时候，眼神一愣，显然没想到能看见个活人。毕竟，他昏迷一个多月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很快，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周秘书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娄总，您醒了。我是代表尹总来......看看您。”
说完这些，周秘书的表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虽然一直知道他家大老板很有远见，但这也太有远见了吧。连娄总要醒这种事情都能预测？
刚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他还一头雾水，只不过听尹总语气很急，他不想触霉头，才赶紧赶过来。
没想到......这直接算命不比开公司有前途？
而且，娄氏目前的局势......
娄榆抿了下嘴，抬头看着他，眼神时明时暗，像是还在等着后续。
难为他现在还能叫的出尹总来，毕竟辛婉取代他的事，已经是广而告之了。
周秘书心里不停地打鼓，曾经听过的些风言风语在耳朵回响。
他刚入职时，这两位并没有什么交集，当时就有传闻说二人以前不太对付，后来看娄总受伤的时候，他家大老板费心费时，觉得肯定是谣言。
现在......好像不那么确定了。
那他到底该说什么？
“周秘书，能给他打个电话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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