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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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杀的土鹅、猎的鹧鸪斑鸠，水芹秋葵，果然不愧是洛阳大酒楼的大厨子，这一顿和昨晚在山中小屋羊肉饼比起来，那精致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
等等……这是什么？
婢女介绍：“糖蟹。”
顾萧补充：“糖蜜泎的螃蟹。”
南海拿筷尖沾了一口舔了，面露难色。
心想幸好此菜没有流传后世，不然日后南北之争，除了粽子豆腐脑外，还得多个螃蟹。
月骨朵先朝盈盈眨了下眼，低头朝着面前黄澄澄的小米饭努了努鼻子，最后朝南海方向飞了一眼。
盈盈心领神会——这劳什子神仙还吃饭啊？
顾萧看了也好笑，这位仙子修行的是净坛之神力，少说长了有八个胃，吃起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小顾还特意花大价钱，请了城中有名的艺妓娘子。
只见堂上四位美人，身着孔雀翠衣、头梳九骑仙髻，环佩叮咚、香风阵阵，一出场就满室皆春。
有酒有菜美人在侧，怎能没有音乐，李鸣空大喝一声：“取我琵琶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盛世，经济要繁荣、政治军事要发展，文化艺术也得灿烂辉煌拿得出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其实李唐皇室文艺细胞都不错，李隆基自己就是个文青boy，能歌善舞会搞乐器，听说马球打的也相当厉害。
看来人老心不老啊，不然和贵妃估计也没有那么多共同语言。
盈盈拍手：“我来箜篌。”
李鸣空抚掌：“你我兄妹就合奏一曲《霓裳羽衣》。”
琵琶配箜篌，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箜篌明代后失传，现代的箜篌借鉴壁画和竖琴，终究是失了些悠长的意蕴。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舞女垂手旋转、嫣然纵送，斜曳裙裾、舞姿曼妙。
南海鼓掌：“妙妙妙。”
顾萧和云霁平民出生，没学过这些，南海说：“琵琶我也会。”
她取了自己的来，李鸣空一看有趣：“竖的？”
古代的琵琶基本都是敦煌飞天那种横抱的，跟后世福建南琵琶相似。
不过琵琶横竖都不要紧，好听就行。
南海像模像样戴上指套，看着堂中众人微微一笑，安静三秒。
顾萧坐她正对面，对上她一个眼神，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什么要出来了……
第一声出——杀气四溢！
举座皆惊，小顾和盈盈差点儿从座位上跌下去。
她手中似不是琵琶、也不是琴弦，而是一柄柄无形的利刃，如风卷雷鸣一般向他们袭来——杀人取命！
传统琵琶文曲节奏舒缓、旋律优美，以推拉吟柔表现感情戏。
这却是首武曲，以楚汉相争为背景，展现的是双方千军万马刀枪剑影、殊死决战。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南海手指翻飞，大力度地扫弦，快到有残影，弦弦扫过，仿佛战场的人仰马翻、浴血奋战。
情到深切处、月骨朵拔剑而起，一袭红衣配长剑、一舞剑器动四方。
弹，是弹的极好……
舞，是舞的极佳……
听，是听的入神……
一曲终罢，戛然而止。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时光都凝固了，只有窗外飘雪落残花。
李鸣空兄妹俩对视一眼，神色复杂看着自己的乐器。
“我要这琵琶|箜篌有何用……”
当然了，介于南海身份神秘莫测，都能死而复生了，弹些惊天地动鬼神的曲子也不是稀罕事儿。
其实论技术，南海不见得多高超。之所以效果这么好，一是此曲冠绝一时，二是现代乐器音域更广，这曲子唐琵琶也弹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用的是个电琵琶……
哈哈，货真价实、降维打击。
两首曲罢，气氛推向了更高潮，大家唱歌跳舞，一副不把房子抬掉誓不罢休的架势。
南海舞着小手手：“我要唱，我要唱。”
也不等主人同意，直接就开嗓子了。
不管南海高端如是个外星人、大气如是来搞科研的、上档次如还带着艘飞船，归根结底她都是个穿越女不是。
穿越女到古代，那都是要唱歌歌的，什么《明月几时有》、《沧海一声笑》都是穿越女必备歌曲。
不过，她南海是什么角色，一遭穿越能跟这些俗人一样么，能唱这些大众曲目么？
我在红尘等你 人间等你 守繁华之外
揽尽星辰入怀 千川归来 化一片沧海
我在九幽等你 极乐等你 望彼岸花开
长对三生浮白 不畏不改 渡过去将来
盈盈喝高了：“难听难听。”
南海白眼：“没品位。”
你一笑 这一秒 借我一生来收好
只为你 牵挂着此生未了
人未老 情未了 终于为了你落脚
能借我一生来依靠
……
顾云霁也跳起来，和盈盈一个鼻孔出气：“就是难听。”
南海柳眉倒竖：“你小子再给我说一遍！”
顾萧赶紧把人给抱出去了。
院内，梅花已点点绽开，南海犹不服气：“你这弟弟怎么回事，哪里不好听了，我这都是抖音神曲，经过人民群众检验的。”
顾萧哄她：“好听好听，天籁之音。臭小子没品位，根本不配听你华音妙曲。”
这几句话与其说是敷衍，不如说是忽悠，南海很不满意。
顾萧只能继续拍马屁：“真的，没想到你琵琶弹的这么好。”
他知道南海会乐器，他听过她的陶笛，音色宛转悠扬，沉思幽远。
还见过她弹一种类似琵琶的，十根弦的“吉他”。
“老娘会的多了去了，月骨朵那剑舞也不错。”
“听说她曾拜师公孙大娘，在宫中也是表演过的，颇得贵妃赞赏。”
“难怪。”
“你这曲叫什么名字？”
“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顾萧沉默片刻：“如今的洛阳，已是十面埋伏了吗？”
“还用埋伏么，洛阳这不大门洞开的。”
顾萧心想，要是李鸣空听到这话，怕是要气坏了，好歹也是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
“顾萧。”南海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要走了。”
顾萧一惊：“去哪儿？”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回……未来！？”
“那当然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可呆的，要啥没啥，过两天就更不能呆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走？”
南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废话，不走当然是因为她走不了。
不然呢，因为她例假来了心情不好，不想走吗？
时空穿越，可不是悬而不决的量子力学。
她穿越茫茫一千四百多年的岁月来到大唐，也许是意外，可能是命中注定。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但她到底还是要走的，一定还是要走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办法么总还是有的。
可惜顾萧没有此等觉悟，只觉怅然若失。
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就不想要我了……
所以，才这么急着把我赶走？
“等我走了，你就自由了，提前恭喜你。”
以顾萧这略等于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想来难以领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精神层次。
他只想，自由我不要，我只想要你。
“能带上我走吗？”
南海差点儿笑出声来，跟我走？你也配？！
就你，还想跟我去21世纪享福啊，做你个春秋大梦吧。
再说了，我曾走过的路，我将要走的路，我命中注定要走的路，岂是你这个1500g的小脑袋瓜子能够想象的。
“别闹了，既然你都知道了，说说下面准备怎么办吧？”
顾萧无语凝噎，我知道了什么？
好家伙吗，就您老人家那三言两语、三瓜两枣，还含糊不清的，我能知道个啥？知道个屁吧！
不过，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此情此景若应该从她口中撬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我想问件事。”
“说。”
“是安禄山？”他重复一遍，“是不是安禄山？！”
南海看着他，点了个头。
真的是安禄山……
那一刻，顾萧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释重负，又茫然若失。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心之所寄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快了吗？”
“很快。”
这个快是多块他倒是心中有数，最后一个上元节，最后一个三月三……
这都十一月了，掰着手指头数也没几天了。
屋内觥筹交错，隔着墙都能听见笑声一片。尤其是顾云霁，笑的声音又高又傻。
天很冷，顾萧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满目寒霜，手微微颤抖。
等他慢慢缓过神来，身侧空无一人，南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李鸣空从身后把件毛皮大衣搭在他肩头：“怎么一个人？”
“吹吹风。”
李鸣空抬头，满眼月色云烟：“我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盈盈她们要回长安了，怕路上不安全，得让云霁送一送，你和南姑娘……”
“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要么后天。”
“这么急？”
“其实是早安排好的。”
顾萧鬼使神差：“这两个月路上不安稳，稳妥起见还是过了年再说吧。”
“不安稳？”
“南海说的。”
李鸣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嘴角肌肉细微抽动了一下，被顾萧敏锐的目光捕捉个正着。
顾萧突然起身：“我去跟云霁说。”
“等等！”李鸣空一把拉住他，“你……你……”
顾萧没回头：“你是安禄山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