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
-
“哥。”
顾云霁抱着一筐水果，兴冲冲跑过来，“晚上给你接风，我让人去酒楼订了一桌菜，都是你爱吃的。”
“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当然记得。”
顾云霁差点儿嘴一快说出来，你亲弟我年年都买去你坟上呢。
“今天先小庆一下，过两个月你生辰，再好好给你庆一番。”
顾萧的生辰在正月，不过他琢磨搞不好就没命过明年生日了。
小顾吧啦吧啦把晚上的安排都给说了，边说边瞅了他哥几眼，跑回房间拿了一件厚袄过来。
“我不冷。”
“你就穿这么点儿，我看着都冷。”
表面上顾萧穿的是正常衣服，里面套的却是羊毛衫，一点儿不冷的。不过不好拂了老弟美意，只好随手搭在肩上。
说真的，有点儿热。
“大哥，你穿我衣服正合身。”
“要不怎么咱俩是亲兄弟呢。”
“哥。”顾云霁从筐里拣了一只梨，在衣摆上蹭了蹭，递过去，“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明年就十八。”
“我明年也十八。”小顾随手摸了个梨，张口就啃，“咱俩一样大了。”
顾萧一巴掌往他头上删去：“反了你的，我正月，你八月，你哥我还是你哥。”
不过还真是有点儿悬，要是再过上一年南海才把自己唤醒，他可就得管阿霁叫声哥了。
“既然都十七了，是该考虑成家了。”
小顾大言不惭：“男儿志在四方，我得先开创一番事业。”
顾萧心想，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不说事业了，就盈盈这块硬骨头也蛮难啃的。
“而且，就算是成亲，那怎么也该大哥先成亲。”
“我又没有心上人。”
“少诓我。”小顾贼兮兮问，“那天在山上，大家可都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看出你对人家盈盈心存邪念才是真的。”
小顾胸一挺：“我就是喜欢盈盈，大家都知道的，男人敢做敢当，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顾萧：……
你小子什么意思，说你哥我不够男人？不敢做不敢当？你真是翅膀硬了你！
“她不是我心上人，她是我主子。”
“这有什么，王忠嗣将军的女儿名门大家闺秀，嫁的就是一介出身贫寒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无功名在身，还住在娘家呢。”
顾萧给他比个赞：“看不出来啊，我弟弟志向远大，回头我告诉盈盈一声，我……”
“大哥！”
兄弟二人玩闹了一阵子，顾萧说：“不闹了，正巧有件事我问你。你师兄怎么一直没成家。”
“你要帮我师兄介绍？”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问问。”
顾萧自己是个洒脱的性子，万事不纠结。但李鸣空不一样，他太认死理了。
他认定的兄弟，就是一辈子。他认定的女人，也是一辈子。
“白凝你知道吗？你小时候咱们还见过的，有印象吗？”
顾萧想了想：“记得是记得，但师哥他也没提起过。”
顾萧腹诽，除了一对耳朵，你小子眼睛长了干什么吃的，脑子长的干啥子用的。
不会看吗？不会分析么？
白凝和鸣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虽然两人的父亲，一个是南诏的将军，一个是大唐的将领。
当时两国关系不差，谁也不想干仗，他们还结拜了兄弟，顺带给白凝鸣空定了亲，只等过几年就完婚。
顾萧还很清楚地记得白凝的模样，她喜欢穿一身蓝绿的布衣，手腕上带着一串银铃铛，跟她的声音一样，又清又脆。
这么个小黄莺般的姑娘，也消失在那个阴云密布的夏天了。
但顾萧奇怪的是，她又不是士兵，也不会去战场，她是怎么死的呢？
顾云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边吃梨边问：“大哥，今年上元节你还在长安呢，是什么时候来的洛阳？”
上元那夜，南海满口说的马上就走的样子，但实际上磨磨蹭蹭到了三月才动身。
飞船停在洛阳城北，南海说：“去寻了一辆马车来，越骚包越好。”
“骚包？”
“就是招摇、显摆、与众不同。”
骚包绝对不是贬义词，这是彰显个性啊，而且咱们盛世大唐本来就是个十分骚包的时代。
在最骚包的年代，就该开最骚包的车。
不同时代有代沟啊，顾萧理解的骚包很难和南海口中的骚包重合起来。
他只能照公主殿下的性子，买了辆最贵的，预备明早招招摇摇地进城。
傍晚时分、暮色茫茫，从“关山月”号看出去，只见群山连绵起伏、浩如烟海、千家万户、炊烟不绝。
等顾萧回来，透过宽大的屏幕，远处华灯初上的神都洛阳、东首的白马寺、更南处的龙门石窟都一览无余。
生于苏杭、葬于北邙，飞船此时此刻就停在北邙山主峰上空，下头这可是著名的风水宝地。
从汉魏到隋唐，经五代至宋元，无数的帝王将相、才子家人、富商巨贾、乃至寻常百姓都葬于此地。
北邙山上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所以才有后来的洛阳古墓博物馆。
两杯葡萄酒滑了过来，她端起一杯：“这个角度的洛阳，没看过吧。”
顾萧摇头，但神色已经不像第一次俯视长安城那样的震惊了，南海递给他另一杯：“cheers，敬岁月。”
*
第二天一早，两人扮成商人，带着新鲜打印出来的过所等一系列材料，遥遥向洛阳城内去了。
这天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进城这一路人明显多了起来，路边都用彩灯绢帛装饰一新。
这么一比较，他们这辆骚包的马车倒也不是特别扎眼了。
相比上元，三月三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正是春游的好时节。
主要是那个春暖花开是吧……男男女女是吧……大家都懂的……
南海问：“以前有心上人没？”
“没有。”
“幸好没有，不然你的小娇妻就变御姐了，说不定她生的娃都能打酱油了。”
顾萧问：“那你呢？”
“什么？”
“你有心上人吗？”
“我们塔塔星，不搞心上人这一招。”
“那你们怎么……”
南海瞅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那啥啊。
“像我们如此优秀的种族，早已脱离了这些低级趣味了。”
“那高级趣味是什么呢？”
南海不准备跟他探讨这个问题：“好了，今天就地解散。”
“你有事？”
“你别管我，你去找你老弟，老娘我也好好娱乐一下，晚上城门落锁之前集合。”
顾萧带着早早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却不敢离云霁太近，又不舍得太远。
他好想伸手去摸一摸他、抱一抱他，但不行。
想想这时候，盈盈她们应该还没有从长安来到洛阳，不然三月三这样的大好时光，阿霁怎么也不会放过。
晚上回到飞船，顾萧坐在沙发上实在无聊，烤了个蛋挞吃了。
真好吃，他想，要是能让云霁吃一个就好了。阿霁小时候就喜欢吃甜的，最喜欢石榴、甜瓜这些了。
南海哼着歌洗了澡出来：“哎呦，有好吃的。”
顾萧递给她一个：“未来，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蛋挞有点儿烫嘴，南海口齿不清说：“人很多、吃的很多、路很多、房子很高。”
“打仗吗？”
“全球范围内，部分地区还是存在一定冲突的。”瞧她这措辞，多严谨。
顾萧沉默半晌，把最后一个蛋挞吃了：“这里也要打仗了，是吗？”
南海不置可否。
说大唐要完了，谁不觉得匪夷所思。
你去问突厥、问吐蕃，跟这些敌人说，大唐要完了，你看他们信不信？
眼下这盛世，再繁荣稳定不过了。
上元节的时候，南海自己也感叹。
“三年一上计，万国驱河洛。人口八千万，疆域南至越南、北括俄罗斯安加拉河、西及乌兹别克斯坦、东到吉林通化，国土面积1076万平方公里。”
当然了，那些些奇奇怪怪的地名他不懂，但不管怎么说大唐蒸蒸日上。
就算皇上耽于后宫、荒废政事，李杨等人怎样怎样，也不至少这么短短时间就把这百年基业给败了精光了吧。
寻常富户子弟再败家的，也得败个一二十年吧。
南海说天下将有大变，照她的意思，不是宫变，那就是打仗呗。不是外敌，那就是内乱呗，内乱、那不就是节度使呗。
顾萧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节度使胆大包天，但反正就那几个了，战火肯定也是从北方烧起的。
“哥，你发什么呆呢？”
被阿霁拉回思绪，顾萧摆摆手：“也没什么，那个……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有啊，我……”
“除了当兵打仗。”
“哥。”顾云霁不高兴了，“我又不去考科举，还能做什么，做生意么。”
顾萧想想也是，这小子确实也不是这做生意的料子。
“这样吧，左右你也没什么大事，过段时间先跟我回趟蜀郡，我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就算真打起来，一时半刻总还是达不到剑南道的。
顾云霁自是满口答应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