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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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安禄山的人！”
李鸣空像见了鬼似的看着顾萧，他们二人少年相识相伴，信任对方犹如信任这世上另一个自己。
即使十年过去了，李鸣空不可避免的变了，但顾萧依然固执地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身影，和赤松山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依旧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但这一个眼神，恍如隔世！
李鸣空的眼中，有不信、有震惊、有愤怒、有铁，还有杀意！
那一瞬间，顾萧不寒而栗，迅速大步走向后院。李鸣空喊了他一句，见没有答应，一个犹豫赶紧跟上。
后院，是李鸣空的演武场，角落摆了一个大木架，上头架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刃。
他一把抽出长枪一柄，反手一递，直指李鸣空咽喉！
李鸣空没躲，甚至眼神都没动一下。
顾萧的眼眶已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意，他一字一顿：“安禄山要反，是不是？！”
没开口、没回答，但这已经是答案了。
一言不发、胜过千言万语。
顾萧眼中血色渐浓，手背青筋暴起，锋利的枪刃已经划破了李鸣空的皮肤。
“你知道安禄山会反？！”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什么人会知道安禄山要反？
答案昭然若揭！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造反是什么样的下场？！”
李鸣空仍旧没说什么，顾萧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怎么会和安禄山搞到一起去的，难道……
“你想杨国忠死！”
李鸣空愣住：“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但他长了眼睛。重生之后，他总归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几次唐征南诏之战，说到底就是一场悲剧。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没错，南诏多年来一直在大唐和吐蕃之间首鼠两端，但总归尚且安稳，南诏首领也是陛下亲封的云南王。
退一万步，即使大唐与吐蕃开战，南诏也是个缓冲的屏障，完全可以安抚招安、徐徐图之，根本不必大动干戈。
偏杨国忠这厮，为了与李林甫争权夺利，硬是举兵南征、开兵黩武。
南诏自然与吐蕃联合，双方交战于太和城下，唐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几乎全军覆灭。
这就是顾萧死于的那场战乱。
一战还不够，这十年，遥领剑南道节度使的杨国忠持续在北方征兵、发兵南征。
长途跋涉、南方又多瘴气，唐军屡战屡败，损失不下二十万大军，血流成河、积尸塞水。
杨国忠却一手遮天、谎报战绩，皇帝沉迷后宫、不闻不问，可怜大唐二十万大好男儿，就如此埋骨边疆！
在这场战争中，李鸣空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他的父亲、他的爱人、他的兄弟，还有他的信仰和他的理念。
但是，这些都不是理由。
“安禄山一旦发兵，第一个目标就是洛阳，城内这么多百姓，你有想过他们的死活吗？他们难道不无辜吗？”
“顾萧，跟仙人在一起久了，就觉得自己也是神佛了吗？”
突然，李鸣空身子一挺，顾萧赶紧把枪一偏，饶是如此，仍在他脖颈出刺出一长条血痕。
若方才他一个走神，这枪尖已然刺穿对方一半的喉咙。
顾萧暴喝：“你疯了！”
李鸣空可比他淡定多了：“为了一己私仇，不顾天下安危、不管黎明百姓。顾萧，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直接给我一枪。”
这一句话仿佛给顾萧抽了一鞭子，李鸣空眼中带了霜寒，让他一点一点冷静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你。但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向长安禀报？”
“我报了，有人听吗？”
李鸣空冷笑，杨国忠天天在皇帝耳朵根子下头说呢，他听了吗？更滑稽的是，安禄山为什么要反，还不就因为杨国忠。
“你这是助纣为虐！”
“我只是无能为力。”
若他是安禄山的党羽，怎会让盈盈她们回去长安。到时安禄山一朝起兵，他们必然全家灭门、一个不留！
“顾萧，听我的，立刻带他们回长安，我已让人在长安郊外囤积了一些粮食，足够你们度过一两年。”
“你以为，长安就安全？”
“安禄山再厉害，手下也不过十几万兵，难道他还能打到长安去。”
李隆基做皇帝这么些年，玩权术是一把好手，他之所以放任东北由安一人统管，也不是心里没数的，西北的兵比他可厉害。
东北不过是打打契丹，西北不仅有突厥、铁勒、回纥，各个兵强马壮，真要是打起来，安贼手下绝不是对手。
想当年西北王忠嗣、东北安禄山，可谓是大唐帝国的两把利斧，所向披靡、能够斩断一切的敌人。
可如今，王忠嗣死了、安禄山反了，大唐的今日也许已成绝响了吧。
说实话，顾萧也不信，区区一个安禄山，真能一路攻占到长安？
那可是天子脚下，不管怎么说，陛下还是大唐的皇帝，他怎能任由如此？！
但南海的话就是圣旨就是箴言，他又不敢不听、不敢不信。
“顾萧，你没变，但是我变了。”
“鸣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也许是我的血不够热，也是是他的冰不够凉吧。”李鸣空平静地说，“你知道白凝为什么会死吗？”
“战乱？”
“太和城上，她是自己跳下来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天我不在。”
婚约缔结，就应同生共死，李鸣空痛恨自己的失约。
他多么希望那天自己在的，不要在城下，就要在城头。
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那就死在一处也好！
“我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洛阳的百姓。除非，南海愿意出手帮忙？”
她不是神仙么，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在话下，别人杀不了安禄山、她可以。
只要安禄山一死，安庆绪、田承嗣之流不足为患，东北军士也不过一盘散沙。
这道理顾萧懂的，他也想啊，之前他就直接问过她，但关键是南海她不想。
南海手中拿着一本书，封面是蓝蓝绿绿的几根线条：“不行。”
“为什么不行？”
“命中注定，怎么能随便改变。”
“可你不也救了我，改变了我的命运吗？”
“你算老几啊。”
你能跟安禄山比，你的死活对历史能产生什么影响？
老天要安禄山公元757年1月29日死，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老天要他被安庆绪、严庄、李猪儿拿刀捅死，换一个人换一种死法都不成。
随意改变历史是危险的，万一不小心触动了历史蝴蝶的那只翅膀，那么……
她可完完全全不想蹚这浑水，这个时空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她只关心如何找到办法回到21世纪而已。
顾萧泄气，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发生战争？”
“因为战争是人类的本性。”南海合上书，“战争造就人类，人类需要战争。”
*
从窗口看出来，远处的天色已微微泛起鱼肚白。
李鸣空的这套豪宅是从富商手中租下的，闹中取静、位置绝佳。
特别是他们设宴这栋小楼，比周围的建筑都高出大半截来，视野独好。
雪后天晴，亮的特别早。
周围坊内已有悉悉索索的动静，早起劳作的、出门买卖的，不过都是一群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罢了。
盈盈、云霁早已醉倒在地，月骨朵因伤不能喝酒，早早回房了，李鸣空则不知道哪里去了，屋内只
白日初升，意味是光明和希望。
顾萧的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去杀了安禄山，真的不行吗？”
南海两颊还带着点点桃红，她托着腮很认真地说：“别做梦了，不行的。”
“我带他们去长安，能安全吗？”
“暂时吧。”
“暂时是多久？”
“你眼瞎了还是没长腿啊，遇到危险不会跑吗。”
“李鸣空，他会死吗？”
“人生出来都是要死的。”
“我是说这次。”
“安史之乱啊……”
“哪个史？”顾萧皱眉，“史思明？”
糟了，说漏嘴了。
“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死啊，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那你帮帮他，救救他行吗？”顾萧眼中带着渴求。
“不行，我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你别光想着别人了，想想自己怎么活着才是真的。”
顾萧把云霁被到房间，扒了外衣丢进被子里。
臭小子四仰八叉的睡相奇差无比，跟小时候似的时不时还飞起一两脚。
现在他人大了、腿长了、武功厉害了，这一脚差点儿没把他踹下床。
拉好被子，顾萧从他衣柜里翻出两件衣服，一比自己穿了正合适，就给换上了。
院内，几辆马车着，李鸣空正指挥人把一箱箱的东西往车上搬。
奇怪的是，南海居然站在一旁，跟他热情地攀谈。
“马车到长安需几日？”
“大概十五天吧。”
南海哦了一声，见顾萧走过来，笑眯眯招招手：“早啊。”
顾萧直接觉得不太妙。
“你们决定去长安了？”
顾萧不置可否，李鸣空替他说了：“今天就走。”
“今天，太仓促了吧。”
南海一拍手，“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供一种新型交通工具，半个时辰就能往返长安洛阳，有没有兴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