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张静子

14、花瓶

　　似宁第二天在研究院上一天班，也没什么事，她需要适当地与设计部的新旧同事沟通一下情感。
　　小陆的办公室她不敢轻易进去，她在旁边的描图室与小唐、小罗聊得起劲。她俩都比似宁大好几岁，似宁喜欢跟着老工程师们称她们“小唐、小罗”，她们也不强求似宁。
　　似宁喜欢看她们描图。在长沙院出差时，她也喜欢到旁边的描图室看女工们工作。在青龙工地，马工也让她描图。她觉得自己描图还不错，就是字写的不妙。她一有空就在描图室观察她俩的技术。小唐教她，描错了，待墨迹干透，用三角板垫在描图纸下用双面刀片刮，再多的墨迹也能处理掉，然后用橡皮擦干净，用指甲壳把刮过的地方擦亮，就可以重新描图了。似宁如获至宝。
　　有人带话，伍主任喊她，似宁吓了一跳，有点胆寒，心想自己聊天的声音太大了，挨批评了吧。
　　伍主任问了她在青龙的工作，问她忙不忙，她心虚，想着伍主任是不是要把她从工地抽回来，小心翼翼地承认：“不怎么忙。马工安排的图纸刚刚画完。”
　　伍主任说：“朱工哪里有一些蓝图需要描图，小唐小罗忙不过来，你带到工地帮忙描一下吧。”
　　似宁说：“我的仿宋体一直写不好，有点难看。”
　　伍主任说：“大家说你描图和写字还可以，比不上小唐小罗，在年轻人当中还算过关。你认真工作就行。”
　　似宁还没走出屋，伍主任又补充说：“设计部有个新规定，描一张一号图给一元钱，若不要钱，三张一号图给一天休假。”
　　似宁忙说：“怎么可以要钱呢，工作时间干活嘛。”
　　伍主任说：“下班后你也可以干，只要按时完成。”
　　似宁答应着出门去找朱工，朱工把要描的图向似宁做了详细说明，哪里需要增加，哪里需要减去。朱工说：“我用铅笔改在蓝图上了，你要描在图上。”
　　似宁答应了，说：“我明天到工地就开始干，干完了请马工带回来。”
　　似宁不敢聊天了，快快做准备。明天她一个人下工地，她本准备在昆明休息两天的，接了任务就不敢玩了。
　　小陆也在描图，似宁去看了他的工作，自叹不如。
　　下班后，似宁骑车去小花园工艺美术店。那天她和一鸣逛街，看中了一个大红亮色的花瓶和瓶中的插花，一鸣不同意，没买成。今天她一个人去，一个人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回来。
　　车子骑到坡头上，似宁觉得有人在后面拽她的自行车，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鸣！笑嘻嘻的。
　　“你干什么？”似宁下了车。
　　一鸣还是笑，说：“我在交通车上看见你骑车，就叫王师停车，车上的人都笑我呢。”
　　“车呢？”似宁到处看。
　　“开走了，转弯了，”一鸣笑，“我下车追了你好大一截才追上。”
　　“你怎么不去青龙？”似宁问。
　　“你不去我也休息一天，我去车队办事了。”一鸣依旧笑。
　　“你回家去吧。”似宁说。
　　“你去哪？”一鸣问。
　　“我去买点东西。”
　　“我跟你去。”
　　“不，不要你去。”
　　“为什么？”
　　“你阻止我买东西，这也不准买，哪也不让买，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逛街了。”似宁想到昨天躲在石头后面，怕他生气怪罪。
　　“我发誓，”一鸣举起了手，说，“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决不捣乱！”
　　“捣乱？”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似宁想了一下，她真的喜欢那个花瓶，她必须买到手，怕断货。她对一鸣那天的态度不放心。就说：“不，不要你去，我自己去。”
　　“真的，”一鸣说，“你不要生气嘛，我以后真的全听你的。”
　　“我买什么你都不反对？”
　　“不反对。”
　　他们终于一起去了，似宁骑着车，在非机动车道慢慢行。一鸣在人行道上快快地走。好在，很快就到了。
　　似宁拣好了红色的，一鸣说：“那个绿色的也买了吧？”绿色的是一鸣看中的。
　　似宁说：“刘工说结婚要用红色的。”
　　“好吧。”一鸣乖乖的答应了。
　　似宁说：“新房里有两个花瓶不合适吧，又浪费钱。”
　　“新房里全是花也不算浪费，喜庆嘛。”
　　结果，他们买了两个花瓶，两套插花，一明抢着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