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张静子

15、赶图

　　似宁早上依旧跟着马工去工地，回到办公室她就描图。有人在办公室吹牛她也不抬头，不停手。描图工作果然不用动太多的脑筋，她可以边干活边聊天，没人的时候，她还可以听收音机。
　　一鸣依旧一天跑两次矿山，拉两趟矿石。还零星地帮助安宁基地跑几趟急活。
　　因为有任务在身，似宁在工地转了转，确认无事可干，就回办公室描图。办公室灯光一开，不久后，小秦就来聊天了。他依然每天早上睡懒觉不起床吃早点，下午跟着一鸣跑一趟，周末雷打不动地休息。他喜欢坐在似宁的办公室看她描图和她聊天，也许是青龙这地方太压抑他的个性了，还好有似宁可以陪他说话。
　　周末，马工回家时带回了似宁描好的图纸。她提前了一周完成任务，跟着一鸣跑了两天的车。她的生日快到了，他们马上就要去打结婚证了。他俩准备在她生日时请两天假，坐火车去元谋土林玩两天，就去打结婚证。
　　周一，马工又带来一包图纸，朱工的工程急需出图，能帮忙的年轻人全动员起来了。似宁当然不能推脱，真像伍主任说的，白天晚上地干。一鸣晚上在似宁办公室玩一小会儿，就回屋睡觉了，他的瞌睡本来就好，倒在床上一小会儿就睡着了。小秦几点进屋休息，他从来都不知道。
　　周末，马工带一批似宁描好的图回去，周一，带更多的图给似宁。马工说：“小齐，如果太忙就不用去工地了，工地上有事我担着。”马工真是太客气了，工地上的事情从来都是他担着的，似宁在工地只是学习，哪里能独立工作。不过，既然马工有话，似宁就在办公室描图了。她的生日也没有声张，和一鸣小小地庆祝一下，别人都不知道。
　　周末，她干完了马工带给她的所有图纸，她和一鸣上了北上的火车，去元谋补过生日去了。
　　元谋土林是一种自然奇观，经历了几百万年的地壳运动，风雨之神把元谋的土地雕琢成了千奇百怪的土柱子。1~2米高的豆芽型，2~5米高的古堡型，5~10米高的尖笋型，更加高大一点的铁帽型，各种形态混杂在一起，丰富多彩，层出不穷，姿态各异。
　　两人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观，这个像巨剑冲天，那个像雄鹰展翅，这个又像城堡，那个又像骏马奔驰。一鸣带着台120相机，让似宁这里摆个姿势拍一张，那里又抱着柱子再来一张，似宁又笑又叫，无比快乐。土柱上密密分布着石英和云母，在阳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
　　“这个，这个柱子，”一鸣叫着，“你上去，这样抱着，拍一张！”
　　似宁听话地爬上去，抱住柱子，想咧着嘴笑。可是那柱子断了，似宁一个跟头栽了下来，骨碌骨碌地往下滚，似宁想：“完了！完了！难道要结束了？我才满23呢！”
　　也没滚几下，似宁停了下来，一鸣已经跑到她跟前了。“摔伤了没有？”一鸣问，“摔疼了没有？”
　　似宁抬起头，见他在笑，一下气了起来：“你还笑！”
　　一鸣帮她拍身上的土，说：“我对着镜头看你呢，一下就没了，还奇怪呢，原来掉地上了。”
　　“好笑吗？”似宁看着他说，“好笑吗？”
　　“别生气啊！”一鸣说。若是个男生，他一定会哈哈大笑，面对眼前娇滴滴的似宁，他忍住笑，帮她擦那些拍不掉的土。
　　“你真是个不会心疼人的人吗？”似宁说，“人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没摔疼也吓了一大跳了，你不宽慰一下，居然还在笑。”
　　“没那么夸张，别生气了，我认错。”一鸣说。
　　似宁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不懂疼人的男孩。她望着他，想：这个人，像另外一个弟弟一样，其实我希望他像一个哥哥。
　　一鸣看到似宁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他不知所措，把她拉在怀里，搂住她，小声说：“我错了，原谅我，对不起！”
　　似宁在他的怀里，又闻到了他的体香，她喜欢他的气味。他低下头吻着她的发，说：“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似宁已经不生气了，她没有抬头，静静地享受他的拥抱，他的发吻。土林公园地广人稀，不会碰到熟人，在阳光下，他拥抱着她，她享受着这份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