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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关箱子 ...

  •   一鸣早早地就出发了,天还没亮,去矿山拉矿。中午,似宁在从工地返回路上就碰到了“大青蛙”。吃完饭,他又出发了,再拉一趟,赶在晚饭前将矿石拉回。干了三天,厂长与似宁说:“你家小张太苦得了,我厂的车从来都是一天拉一车,小张一天跑两趟。”
      那天,似宁和马工、刘工提早回到办公室,小秦进办公室来
      了,似宁吓一跳,问:“今天这么早?”
      “没有,”小秦说,“我没去,起不了床,睡不够,我师傅一个人去了。”
      从此,小秦只跑下午一趟,一鸣依旧每日两趟。这下,似宁知道一鸣的“劳动模范”是怎么得来的了。
      周未,马工、刘工回昆明了,似宁在办公室画图,一鸣一个人上矿山拉矿。小秦不起床吃早点,太阳老高了才起床,来似宁办公室聊天。
      高炉要增加一个布袋除尘器箱体,马工画了个草图,安排似宁画成白图。似宁擦了画,画了擦,干了几天,终于在周六上午完工了,等马工审核。
      下午,似宁跟着一鸣、小秦去跑车。一鸣说:“晚上到师叔家吃饭,我师傅一家也来。”一鸣刚到车队工作,跟着孙师。孙师下班后去发小家喝酒,邓师说:“要不得,哪个兴一个人来,徒弟要带着一起来嘛。”一鸣就有了一个师叔在安宁,邓师隔上一段时间,就召集朋友们到他家吃饭喝酒。
      一到邓师家,小秦就“师爷!师爷!”地叫,比一鸣喊师傅、师叔亲热多了。
      因为还有矿在车上,吃完饭一鸣就坚持回铁厂,小秦留下继续陪各种“师爷”、“师傅”们喝酒。
      似宁坐在一鸣旁说:“我在车上的时候你不要说小秦的开车的不是嘛。”
      一鸣说:“不说咋行,我还在车上呢,危险的举动不纠正,我的命还要不要。”
      似宁说:“当着我说不好嘛,大人有大脸,徒弟也有徒弟脸嘛。你若非说不可,我以后就不跟你跑车了。”
      一鸣说:“好嘛,以后不过分我就不当你的面说。”
      卸车后一鸣说:“我明天拉一趟就回昆明去,跟家里说我们结婚的事,让我爸找人做家具了。”
      似宁说:“我也回去,逛逛街。”似宁是想逛街了,她要为自己置办嫁妆了。似宁没有钱,她的工资每月都交给母亲了,手上只有十月份的工资。还有很久没去报的出差补助。这笔钱原来是准备为自己再买一把红棉吉他,现在只好用在嫁妆上了。
      一鸣的父亲果真找人来打家具了。那天晚饭后,一鸣的母亲叫似宁进她的卧室,开了木箱,拿出一个新床单问似宁喜欢不,床单颜色绿中带蓝,土气的花,似宁摇头说:“不喜欢。”老人家又拿出一床,蓝不蓝绿不绿的,还是很土气的花,似宁仍旧摇头说:“不喜欢。”一鸣妈又拿出被面,土红色的,绿色的叶大红色的花,似宁摇头。另一床被面,似宁还是摇头。一鸣妈关上了箱子。
      似宁回到一鸣的房间,两人一起聊天,一鸣让似宁坐在书桌前,开了锁,拉开抽屉。
      抽屉里满满的,是信,似宁写给一鸣的信,连着信封整整齐齐地放着。似宁在外读四年大学,他俩一直靠鸿雁传书。
      似宁抽出一封信,信纸好好地折着。他俩的信,有一种特别的折叠方法。她说:“还给我吧,我来保存。”他说:“我们结婚以后全交给你,我的一切都交给你。现在它们是我的。”
      一鸣拨开信封,那里有两个存折,他递给她。她接过来,看看他,他示意她打开。她翻开一本,上面是一鸣的名字,只有一笔,三百元存款。她翻开另一本,是似宁的名字,她一看,吓一跳,四千?她又细看,个十百千,真的是四千。她抬头看他,他点头。
      他把存折交给她。她拿着本子想了一会儿,还给一鸣。一鸣说:“拿去买结婚的用品吧。”他知道似宁的钱都交给了母亲。她说:“我用自己的钱办嫁妆。”他说:“你哪里有钱?”似宁说:“有多少办多少,实在不够再找你。”她放回存折,关上抽屉,上了锁,把钥匙还他,说:“我们上街玩去。”
      在青龙的宿舍里,刘工听似宁讲了“开箱子”的事以后,说:“小傻瓜,这就是老婆婆给你东西了,你应该高高兴兴地接下来啊。”
      啊?这是什么意思?“嫁妆不是女方置办吗?”似宁问。
      刘工说:“是的,是女方办,男方妈也会准备一套。你回去要回来吧。”
      “怕是不行了,”似宁说,“我已经说不喜欢了,人家已经关上箱子了,咋好意思去要。再说了,刘工啊,那个颜色真的难看,是那种农村人用的土气花色。”
      刘工在织毛衣,说:“小齐啊,你真是个实诚的人,你收下来不用也行,将来送人啊。”
      “那就更不行了,”似宁说,“送人也要送我喜欢的颜色,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眼光差呢。”
      刘工笑了,说:“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似宁说:“粉红色,黄色。”
      刘工说:“按中国人的习惯,新婚要用大红色,双铺双盖,什么都是两套。”
      似宁沉吟着,计算着。
      似宁转正后有70元工资,加上其他补助,有100元。十月里补发了七八九三个月的转正工资与实习工资的差额,又报了帐,领了出差费,似宁可以支配的钱有一大笔了。
      那天似宁回到宿舍,于岑抱怨:“宿舍被偷了,小偷窗户进来的,把刚发的吉他和工资偷走了,还偷了书。”
      似宁吓了一大跳,冲到书柜打开下面的柜门一看,她准备的被面、被里、床单、枕套,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呢,悬着约心放了下来。
      宿舍楼下是围墙,围墙外是另一个单位的职工住宅,两栋楼的单元门都在另一面,围墙就是一个死角。厨房外有一根粗粗的落水管,保卫科干事判断小偷就是沿着水管爬到二楼窗户里,偷走了吉他和钱。为了女生的安全,她们宿舍的卧室窗子上了铁栅栏。
      还有一种判断,她俩搬进宿舍未换锁,旧钥匙也是一种隐患,所以后勤部当着于岑的面折了旧锁,换了一个新锁。
      “你离开时一定要把厨房的插销插好,千万不要忘了,”于岑说,“他们只上一个窗户的栏杆,厨房就是不弄,我也无法。”
      似宁和一鸣逛生活物资展览会,似宁看上了一个席梦思,一鸣横挑鼻子竖挑眼:“弹簧开少,席梦思太软,蒙面太差,颜色也难看。”
      似宁听了非常不舒服,但是她没有钱,付不起这个款。一鸣说:“席梦思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到家具店买个质量好,颜色好,你也满意的席梦思!”这是他们相恋五年多来,第一次意见不合。
      似宁心里别扭,又不能左右一鸣,心里生气,又不便公开表示。在公园,她坐在不凳上生闷气不想走动,本希望一鸣说点什么好话劝慰一下,不料他见她不走,就去旁边看别的下棋。似宁瞪着他的背影更是不爽,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她希望一鸣到石头后面找到她,哄她,两人冰释前嫌,一同回去。
      她等啊等,天都微黑了,不见他来。她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哪里还有一鸣的影子,连下棋的人也没影了。她回头看看那个大石头,混在石头堆里,太隐秘了,别说一鸣不知她会躲起来,就是知道她“躲猫猫”,也不一定找到她。
      似宁无聊极了,她不想回宿舍,不想见到一鸣,又不能回家,一时间孤独无助,想起了秋月。她出了公园,上了公交车,去秋月家,一路上她想好了,如果秋月不在家,她就去找燕子。如果找不到燕子,她就去电影院看电影,很晚才回宿舍。
      还好,秋月在家。
      她们在她的小屋聊到很晚才睡。
      秋月是似宁的青春蜜友,也是似宁和一鸣的“媒婆”,在高中读书时,她捅破了“窗户纸”,似宁和一鸣才成了恋人。
      秋门技校毕业后在机械厂工作,一个大学生天天送她回家,在半路等她一起上班。
      “我没有触电的感觉,没有哪种想天天见到他的感觉。”秋月说。
      “你木头啊?”似宁说,“还是眼光太高了?”
      “我不想谈恋爱,”秋月说,“我就是想上学。”
      秋月在艺术学院培训班学习,学习兴趣正浓,不想恋爱也许算正常吧。似宁想。
      “你张罗着结婚?”秋月问,“你刚工作就结婚,好不好啊?”
      “我怕我爸爸拆散我们。”似宁说。
      提起似宁的父亲,似宁的朋友都头疼。
      “算是个正当理由吧,”秋月说,“想个什么办法改善一下。”
      “不,”似宁说,“我爸爸不尊重我到了极点,我暂时不想与他改善关系。”
      “唉——”秋月也叹气。
      “你们睡了吧,我明天还上班呢。”秋月的姐姐说话了。
      她俩关灯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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