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登基后》快乐肥仔

62、衣裳

　　太皇太后稍后得知了熙宁帝的想法，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排了宫人去公主府里规整布置。公主府里常年没有主人，即便下人们照看得再精心，总归少了些人气。如今先叫人过去收拾着，也不至于到时候念念在那里出嫁，显得冷冰冰的。

　　礼部得知宫里有了决断，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事说简单简单，可非要挑毛病，那也真是处处都能叫人说道两句，真要叫礼部安排，还真不好让宫里和一天没事也要找事的御史们都满意。如今好了，太皇太后发了话，旁人再有心掰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经不经得住太皇太后和陛下发脾气。

　　到了这个时候，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备齐了。熙宁帝早就叫人给虞咏怀布置了新寝宫，即便没人声张，可虞咏怀就在宫里待着呢，那宫人来来去去，家具花木一车车的往里送，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看不见。

　　宫里人都知道陛下和长公主好事将近，一个二个都面带喜意，生怕人不知道是自己在为了陛下和长公主高兴。

　　只要不犯大事，虞咏怀一向好说话，最近内廷女官们一个比一个殷勤，生怕哪里不周到，叫长公主不高兴了。尤其是尚服局的几位掌事，几乎是天天带着衣服料子和珠宝首饰来求见。

　　“哪有那么多事。本宫就一个人，从头到脚挂满了，也戴不下那么多东西啊。”虞咏怀随手拨弄着匣子里的珍珠，一边跟红香翠谷抱怨道。

　　“殿下可真会说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着一辈子一次大婚，一定要给您打扮得飘飘亮亮的。”红香一边打趣，一边也凑过去看那匣子里的珍珠。

　　“这可都是好东西呢。”翠谷自小跟着虞咏怀身边，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一匣珍珠各个圆润光泽，且都是龙眼一般大小，倒真是难得凑齐了。

　　“行了，叫人看着办吧，凤冠上用不完，还可以做点别的，正好以后拿去送人了。”虞咏怀本想直接合上匣子，叫人拿下去，却见圆圆一下子跳上矮床来，直盯着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看。

　　虞咏怀便不急着收东西，只看圆圆要干什么。可许是匣子里的珍珠一个挨一个放得紧密，虽然圆润，却没空间滚起来，圆圆见它不动，一下便没了兴致，只看了虞咏怀一眼就扭头跳了下去。

　　虞咏怀招手叫红香翠谷收拾东西，自己拿了绣球，追着圆圆去玩了。结果才到院子里抱住圆圆，门口的小宫女便报，说司衣司的掌事求见。

　　“这可真是······”虞咏怀将绣球抛给圆圆，让它自己追着球玩，才起身道：“请进来吧。”

　　司衣司的孙掌事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着两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抱着几个卷轴。卷轴里都是司衣司准备的衣服样式，专门来请长公主过目的。其实以往立后，哪里有专门给未来皇后看看凤袍样式，再叫挑一个喜欢的，还不都是司衣司怎么准备，皇后就怎么穿吗，反正只有好的，哪敢有坏的。

　　可如今不同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上次封后大典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当年的花样早已不时新了，要司衣司不得拿往年的成例来敷衍，得好生用心，把凤袍制得华贵大气，不能看着就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样式。

　　这可把司衣司掌事吓了一跳，她哪里有胆子照搬几十年前的东西来敷衍，当即就表示：“您老人家就放心吧，等出了花样子，一定给您过目！绝对大气，绝对时新！”

　　“哀家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知道如今年轻人都喜欢什么花样，你准备好了，先去问问康懿的意思······”

　　可虞咏怀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啊！

　　“寻常闺阁女儿出嫁，还能自己选嫁衣样子的？”虞咏怀不知道这是成例还是只有她这样，若是别人都不，即便祖母疼她，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张扬轻狂，传出去，又是事端。

　　红香翠谷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摇头，这话问她们，可她们哪知道去。

　　虞咏怀看着司衣司掌事，却不发话。她都不说话，红香翠谷自然也不会去接小宫女手里的卷轴了。

　　“殿下明鉴，奴婢怎敢自作主张，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看过，觉得可行，才叫奴婢拿来请殿下细选的。”司衣司掌事忙解释道，接着又说，“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出嫁，嫁衣多都是自己绣的；若家里有些家资，也会请手艺好的绣娘来做套更好的。京中贵女们针线自然不差，可想要嫁衣精致好看，还是得去外面请人。流云阁、栖霞阁都是有名的老字号了，一年到头，多得是人给家里姑娘订嫁衣，都是先给各家府上送花样子，看好了，才动手做的······”

　　言下之意，就是姑娘们都有机会自己挑挑拣拣的。虞咏怀这才放下心来，示意红香翠谷把东西接过来。

　　“您看这套，若是以金线织就，必然光华尊贵，正与殿下身份相当······还有这套，司衣司的绣娘们手艺精湛，必定能将这凤纹织得活灵活现······这套打算再裙边配上九九八十一颗珍珠，取‘长长久久’的美意······”

　　司衣司掌事口齿伶俐，将每一个样式都好生夸赞了一番，红香翠谷一看这套，只觉得眼前一亮，再看那套，又觉得独具匠心，看来看去，真是哪哪都好，实在难以抉择。

　　“掌事好巧的心思，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好。只是这么多个样式，却又叫人不知选哪个最好了。”翠谷说完，又去看虞咏怀，只见她先盯着这个看看，又把那个细细打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也不知道又什么想法。

　　正为难间，虞咏怀便听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选哪个？既然觉得都好，那就都要了！”

　　来了也没人通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能在风荷馆里这么来去如意、自在随心的，除了虞咏怀这个主人，也就只有熙宁帝了。

　　一屋子人都忙着请安，虞咏怀也起身福了福，熙宁帝一边叫丫头们都起来，一边坐下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今天日头可真大，念念你下午也别出去了，小心热着。”

　　熙宁帝自说自话，虞咏怀却注意的是他手里的杯子，那分明是她的杯子！这人！

　　没等虞咏怀搭理，熙宁帝看见桌上摊开的一幅幅卷轴，又好奇地去看。

　　“这是······”熙宁帝看了两眼，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念念在忙这事呢。”熙宁帝不知怎么的，心里立刻欢喜起来，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虞咏怀道：“念念觉得呢？喜欢哪个？”

　　虞咏怀被他这么一打岔，又立马把方才心里的纠结捡起来了。

　　“就是拿不定主意呢。哥哥你看，这套的凤纹绘得精致，到时候绣出来定也很不错；这套袖口上的花式我很喜欢，样式很好；这套也很有心思，选的装饰都要凑个吉利数······”

　　熙宁帝随着虞咏怀的介绍，一套一套看得认真，时不时还要凑近了，把虞咏怀说好的地方仔细瞧瞧。

　　红香翠谷见怪不怪，却把司衣司掌事看得一愣一愣的。亏她在宫里几十年了，自认为见识不少，莫说宫外寻常人家都没几个做丈夫的愿意关心一下妻子穿得如何，能陪妻子看看喜欢什么样式，更别提皇帝了！如今陛下竟这般耐心地陪着长公主选嫁衣样子，这可真是叫她开了眼界。

　　司衣司掌事只当眼前这出是千年难遇的奇景了，正准备洗耳恭听陛下有何高见，却只听到一句：“长公主的话都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把长公主觉得好的地方都记下来，回头做到一套衣服上就是了。”

　　我的老天爷呀！

　　司衣司掌事听到这话，心里只想着，要是自己只是外面寻常铺子的掌柜，那定是要翻两个白眼给敢说这话的人瞧瞧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在这胡闹，这不是砸场子吗。

　　可谁叫说这话的人是当今天子呢，司衣司掌事也只能端起笑脸，十分小心地表示，不是司衣司心存怠慢或手艺不佳，“陛下您看，这画画儿有个重点，做衣服也是一样的，不能见着什么好就什么都往上面堆，真那样，就显得主次不分，累赘繁复了······”

　　司衣司掌事重点从美观的角度解释了衣服再华丽也得有个度，也得该绣花的地方绣花，该留白的地方留白，否则全身上下到处花团锦簇的，只会叫人看着累得慌。

　　总而言之，就是您说的那样，不行！

　　熙宁帝联系自己作画时的布局讲究一想，“听起来倒是这么个道理，却是朕想当然了，既然如此，便先算了吧。”

　　司衣司掌事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打起了精神，看陛下这兴奋的样子，待会儿还不一定又想出什么来，她可得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