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4、晚饭

　　“奶奶，我身上都臭了，我想洗洗行吗？”小雨感觉身上发粘，估计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好闻．
　　“行，楼下卫生间里就能洗．坐了两天火车，不发臭都稀奇了．我去给你烧水，你拿上换洗衣服就下来吧．”
　　“嗯，谢谢奶奶．”奶奶摆摆手出去了．
　　小雨把包袱打开，拿了换洗的内衣，然后把包袱放到了柜子里．
　　下楼的时候，看到楼梯下面的墙上挂着个阳历牌,晃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是1976年2月1５号.
　　到了厨房，水刚烧上，奶奶让她拿上暖瓶拎到了卫生间．小雨留意到这个卫生间竟然是带蹲式马桶的那种,真是太好了.
　　奶奶指给了她一个脸盆,说是她以后就用这个.还有毛巾.牙刷牙膏和香胰子，就放在脸盆里．
　　小雨先用暖壶里的水洗了头发．又到厨房拎了烧开的茶壶．倒在盆里开始擦澡．
　　弄好后，收拾好卫生间，又把脏衣服按在盆里洗好，挂到了外面的晾衣绳上．
　　小雨把外衣外裤也洗了，此时穿着花棉袄．奶奶递了一套外衣给她．
　　“这衣服是你阿姨估摸着给你改的，你试试看，如果不合适，再改。”
　　“谢谢奶奶。”小雨拿过来直接套在身上，挺合适的．
　　“还挺合适的．”奶奶很满意．
　　“这么一收拾好，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了。”奶奶看了下客厅挂着的表，五点十分了，“你会做饭吧？”
　　“我会做，奶奶。”
　　“咱们家用的是液化气，来，奶奶教你怎么打火。”到了厨房，奶奶先划着一根火柴,然后打开液化气罐上的阀门,再打开液化气灶上的开关,用火柴往上面一放,火就点着了.
　　“这就点着了，你别害怕，多试几次就学会了．关的时候就把这个开关扭到这边来就关了．然后记得关总阀门．”
　　“嗯，我知道了奶奶．”并拦住了奶奶要关开关的手，“时间不早了，咱们正好做晚饭，就不用关了．”
　　“对对．那你就开始做吧，东西都在厨房里．”
　　厨房是狭长型的,厨柜垒成了L型,短的那一面有窗户,窗下垒了水槽,有自来水.液化气罐和灶具放在长的那一面的正中间.厨柜是用砖头垒起来然后抹上水泥后再贴上白瓷砖，台面是大一点的瓷砖贴的．没有柜子门．她拿了一口大铝锅接了多半锅水放在炉灶上．奶奶看到小雨这麻利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说:“晚饭大家都会回来吃,你做够七个人吃的就行.我去叫小秦也去洗洗。”看着打算出去的奶奶，小雨赶紧出声。
　　“奶奶,那晚上做什么饭啊”
　　“做什么都行,你不是烧水了么，煮点大米粥吧．其它的你看着办，东西都在这,你随便做啊,我呀不会做饭，也不喜欢做饭，听你老姨姥说你会做饭，我就盼着你早点来呢，你做吧，我去叫小秦．”说完转身就出了厨房,看着奶奶那急切的背影，小雨简直无语了，这得是有多不想做饭啊。
　　撸了撸袖子,行！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陈大厨的能耐吧!然后四处一看,热血瞬间转凉. 门左手边那面墙搭了一个矮木架,上面摆满了大白菜,下面堆着白萝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除了大白菜就是白萝卜,这饭可怎么做，表现不好的话，不会做好一这顿饭直接被遣送回家吧。
　　转头看到了门右手边厨房门后面的绿色冰箱，把希望放在了冰箱里，打开一看,里面摆满了鸡蛋,还有就是稀稀落落的放着几个苹果,就没有其它的了.冷冻室也空空如也.淡定地关上了冰箱门.
　　好在厨柜里有米和面.这时候烧的水也开了.舀出一水舀热水,然后淘了一碗大米,下在了锅里,想了想又加了少半碗，熬大米粥。另外拿出一个大盆,舀了大半盆面,把开水倒在里面,用筷子搅拌均匀,等不太热了,上手把面和好.放在一边醒面.
　　拿一颗大白菜一叶一叶摘下来洗好,切的时候菜帮斜切成薄片,这样炒的时候容易入味.大白菜切好后堆成了小山,但是炒一下估计也就一盘多.这菜根本不够吃.拿了一根白萝卜去皮切滚刀块,做红烧萝卜,再拿一根萝卜切成丝,调成凉拌萝卜丝,调味料也很少，只加了盐，香油，醋调调味．拿萝卜的时候看到旁边竟然还有两捆大葱．扒拉出几根剥好把葱白斜切成段，打了五颗鸡蛋,加盐搅拌好,炒大葱鸡蛋．剩下的葱叶切成碎沫,用来烙葱花饼.这时面也醒好了,把一团面擀开，擀成薄片，上面撒上油,盐,葱花,卷好,切成小段,再擀成圆圆的薄饼.有一个盘子大小.
　　饼都擀好了,粥也煮好了,把锅端下来,放上炒锅,开始烙饼,烙好饼后用十字切花法切开,饼就变成了一角一角的了.并不打乱,直接码在盘子里,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饼烙好后，借着油锅开始炒菜．三个菜很容易就炒好了．这时候小秦进来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小雨听见了一声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小秦帮她把菜和饼端了出去,又盛了七碗粥.
　　放好筷子后,一个明朗的声音传来,”妈,你做啥好吃的了,咋这么香啊!”
　　“不是我做的,小雨来了,这是小雨做的.老李,小睿,快来吃饭.”
　　转身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进了门,奶奶说:”这是小雨,小雨,这是叔叔,阿姨.:
　　“叔叔好,阿姨好.”
　　“你也好.你也好.哈哈…吃饭吃饭.”李叔叔穿着军装,手里拿着军帽.王阿姨穿着这个时代的特色衣服，灰衣灰裤,只略略朝她点了个头，就去洗手了．看起来有点严肃.
　　这顿简单的晚饭,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所有的东西都被吃光了,她简直都要怀疑饭做少了.后来慢慢地才知道，这家人去年年底才平反,爷爷和奶奶在农场里关了十年,叔叔和阿姨也受了连累,带着小睿下放到农村,所以这一家人也是刚从苦日子里挣脱出来.
　　小秦帮她洗碗,她收拾厨房,两个人一起干活,还是很快的.有个勤务兵真不错.
　　小雨对小秦的感觉不错，殊不知小秦对于小雨的表现也很满意，甚至感到惊奇，因为一路上小雨除了睡就是吃，基本没怎么和他说过话（那是因为天被你聊死了好么）。他还有些担心她到了这后会不适应。想到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刚来到首长家，一看到这漂亮的二层小楼，再看着威严的老首长，紧张到除了敬礼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而她，这个刚从村里出来的小女娃，不认生，不害怕，看到这些她应该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也没有惊奇，没有不安。并且很快学会了点燃气灶。他当时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这小女娃见人先带三分笑，又不多话，做起事来有条不紊，菜也做得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懒，在车上的时候就天天睡觉，今晚帮她收拾厨房的时候，她就高兴的很。唉！以后多帮她干点活吧。这么好的小姑娘如果被大家发现懒的话，她应该会难为情的吧。
　　小秦帮她干活，她只是以为是小秦勤快。如果知道是这个原因，那真要高兴的说一句：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如果要把这个误会加一个期限的话，那么她希望是“永远”。
　　收拾完了，奶奶就赶她回房间了，说累了两天了，要早点睡。
　　洗漱完回了房间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才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坐了两天的火车,又干了一下午的活,真是累惨了.躺在床上,舒展了四肢，却又没有了睡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老实的爸，要强的妈，又黑又瘦的妹妹和软懦可爱的小弟，以及那个贫穷的家，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里又酸又涩，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的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叫“想家”。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她忽然有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的冲动。心里一动，又爬了起来。点着灯，拿出了包袱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里面只有两个小背心,两条大花裤衩.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一封介绍信。介绍信是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兹有百股县闫家镇三合村村民陈小雨,进京务工.望接洽.落款是辽宁省百股县闫家镇农村革委会.并盖有公章，日期是１９７６年２月１３日．这个介绍信在现在来说就是身份证明了啊，应该很重要．她把信纸重新装到信封里.收到柜子里放好.这才爬到床上慢慢睡着了．
　　小秦和首长到书房里说了一下接人的经过，也回去房间休息了．
　　晚饭有些吃撑的叔叔被阿姨拉着在客厅里走路消食．
　　“以后晚上少吃点，对身体不好。”阿姨嘱咐道。
　　“我知道了，这不是今天晚上的饭好吃么。今晚烙的这个饼好吃，菜也炒的好吃，同样是萝卜、白菜，小雨炒的就好吃。”叔叔回味道。
　　“确实是。哎，你说她是怎么会烙这样的饼的，她们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吧？”阿姨看了看楼上，压低了声音说。
　　“应该是在别人家看到过吧，或者在她姨姥爷家看到的，她姨姥爷毕竟是村支书，条件要比一般人家好多了。”叔叔不甚至在意的说。
　　“也是。”阿姨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