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3、套话

　　这个勤务员小秦,小雨免费送他个外号叫蚌壳嘴。
　　不得不说，这个勤务员是个妙人,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不多说。那嘴紧的和蚌壳有一拼。
　　为了能得到一些信息,小雨使出了浑身解数,把以前套客户话的那一套都拿出来了。
　　“小秦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开始寒暄，从最容易回答,不用动脑子的话题入手,降低警惕性。
　　“我全名叫秦建国,今年21岁。”小秦人虽然靠在椅背上,但也坐得板直板直的,不动如山,给人很安全可靠的感觉。
　　“听我大姨说，首长身体不太好，我到了后要注意点什么？我从来没进过城，害怕自己做不好。”说我知道你也知道的信息，引起共鸣，得到有用信息，并示之以弱。
　　“不用怕，我会帮你干活的。需要注意的事情到了后再慢慢告诉你。”
　　“那老首长家有几口人？”细化问题。
　　“人口不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老首长脾气好不好？”是不是个怪老头？
　　“老首长很威严。”
　　......你是新闻发言人出身吧。
　　从蚌壳嘴里没有得到一句有用的信息。未来是个什么样，不确定性很多。虽然有担忧，但小秦这个伟光正的形象还是带给她更多的安心。而且离开家，不用应付很多应该是熟人的人,她也不禁松了口气，不然要编失忆来解释自己谁都不认识的，什么事都记不得了的事情吗？把＂跳大神＂的给招来的可能性更大，暂时的离开，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白费了口舌，小雨有点气恼，也不再理小秦了。她用手驻着下巴,望着窗外.黑土地在车窗外面飞快掠过，地上还有大片地积雪未化。远处不断倒退的白杨,笔直地挺立着。偶尔树叉上会闪现一个鸟巢。小雨不说话，小秦紧抿着嘴,也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愿。这个时候本应好好捋捋目前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感到一阵阵地轻松。甚至有了这次的人生像是一场旅途,她想一直持续下去的荒谬感。

　　中午的时候,有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卖盒饭。小秦买了两盒，1毛5一份,餐盒是铁皮的,乘务员叮嘱不要损坏,她一会会回来收。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盒子里装着青椒炒肉丝,凉拌萝卜丝,一份米饭。吃了一口青椒炒肉丝,真是太香了。油多料足,味蕾得到了充分的安抚,吃得满足极了。旁边三人座那边的乘客闻着香味放下了啃着的馒头,等餐车再次推过来的时候也买了一盒。
　　一盒饭全部吃完了,犹嫌不足,克制住了想舔饭盒的冲动,赶紧盖上了盒盖子。而小秦则拿着饭盒去打了开水,水里泛着油花.小秦有滋有味的喝着水,小雨实在看不下去,拿起搪瓷缸去打开水。
　　饭盒被收走后,小秦收拾干净桌子。小雨忍不住又睡着了。虽然她强撑了一会,最后听到小秦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吧。”就像被按了睡觉开关，秒睡了。但毕竟是白天，车上还是很吵，竟然还有人在车上打扑克。小雨睡了一会就被吵醒了。
　　小秦见到她睡起来，就递了一本书给她，是一本□□。她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有了书，时间还是很好打发的。
　　晚饭的时候，小秦去餐车买了两盒鸡蛋汤，配着馒头和鸡蛋吃．依然美味。

　　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样的生活，虽然美好,但长时间不动,她觉得自己身上都要生锈了。于是站起来遛达遛达。她们现在的位置是3车厢。于是她从3车厢走到了1车厢,又翻回来走到了8车厢.再往前是卧铺车厢,小雨就停下来返回来了。车上的人又少了很多,稀稀落落的。现在能坐得起火车的人,应该是官员和知青。知青大批乘坐火车,应该是在年前,过了年应该是从京城往各地走。所以这会应该是年后,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但这个问题不能问小秦,再白痴的村妞也应该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吧。但是老首长是刚刚平反,那么不是76年就是77年。
　　回来后刚坐定,就听到广播里说:“各位乘客朋友们，晚上好．接到调度通知，本车临时停车。停车时间是６小时，给您的旅途带来不便，敬请谅解。”连续播送了两遍。
　　可能是为了缓解大家的失望之情，广播里放了一曲口琴伴奏的曲子，欢快，温馨。本来还在抱怨肯定是给哪条线让车，耽误我时间的人也停止了抱怨，安静下来听曲子。小秦竟然和着乐曲轻轻地吹起口哨。让小雨不禁刮目相看，想不到你竟然还是这样的小秦。这曲结束后，又开始放京剧样榜戏，应该是《智取威虎山》。小雨好奇地问：“小秦哥，刚刚是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火车向着韶山跑》。”
　　“哦。”以前完全没有听过。
　　“晚点了的话，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大概明天下午吧。”
　　好的吧，我还是睡我的觉吧。昨晚睡觉差点把手压废了，今天看看能不能躺在椅子上睡觉。两个座有点短，小雨躺下试了试，蜷缩起腿来倒是可以躺下，但是太难受了，还不如趴在桌子上睡呢。又坐了起来。小秦看她如此折腾，把书包递给她。小雨不明所以。小秦说：“你枕着书包，把头向着走廊睡，然后把腿搭在暖气片上，这样就不用蜷着腿睡觉了。”
　　小雨照做了，虽然身体和腿都快成６０度角了，但还真躺下了。
　　“谢谢小秦哥。”
　　小秦摆摆手，小雨又坐起来盖好毯子睡着了。
　　这姑娘以前不但缺吃，这会看来还缺觉。这也太能睡了。
　　小秦心里也有点担忧，这姑娘会不会是个懒货？唉，到时候多帮她干点家务吧。
　　一觉睡到大天光。因为下午就要下车了，所以早上和中午就把剩下的鸡蛋和馒头都吃光了。只去餐车买了米粥，米粥还带着小咸菜，米粥浓稠，小菜鲜香，真是良心餐车饭啊。

　　下了火车，随着人流离开了候车室。北京的火车站很大，有些破旧。接站的人不多，大部人都背着行李，或拎着大包去赶公交车。
　　小秦领着她也去乘公交车。在公交车上晃悠了一个小时，才总算到了地方。

　　目的地是部队家属院,因为大门口有当兵的站岗。
　　小秦到了岗亭向值班的人敬了个礼,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被放行了。
　　家属院很大,都是一幢幢二层小楼,带个小院子。一排一排很是整齐。
　　排与排中间的路也很宽,正是午后的时光,有好多小孩子在打闹玩耍。对着门这一排比较中间的位置,就是首长的家了。
　　推开院门,院子里用水泥铺了地,靠墙的地方停了一辆二八自行车。院子不大,几步就到了房门前,小秦立正,敬礼,大声说:“报告首长,我带人回来了。”
　　房门马上被拉开了,一个奶奶出现在了门口,看到她们高兴地打了声招呼:“小秦回来了,姑娘也来了,快进来。”
　　进门是客厅,摆放着木制沙发,因为是冬天,所以上面放了垫子。客厅旁边是个小餐厅,一张圆桌,几把椅子。简单扫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略低下头。
　　“快坐下,你们俩赶了两天的路,累坏了吧。”说着,拉着小雨坐在了沙发上,
　　“小秦,你去叫首长,还有小睿出来,大家认识认识。”
　　小秦应了声是,顺着楼梯上二楼去了,一会领了个年轻人下来了。这时候一个很有气势的老爷爷从里面出来了,那应该是书房，听到外面的声音所以出来了。

　　大家落座后,奶奶向小雨介绍道:“这个你叫爷爷,你叫我奶奶。这个是小睿,小秦你应该很熟悉了吧.”她指了一圈.小雨微笑以对。
　　“你叫小雨是吧.小睿…应该比你大一岁,你叫小睿哥吧.你叔叔阿姨今天去喝喜酒了,等回来后再叫你认识一下.咱们家啊,一共五口人,连上小秦,再加上你,一共七口人,平常你就做做饭,收拾一下卫生,洗洗衣服.我和你爷爷的身体都不是太好,你叔叔阿姨又忙工作,小睿呢在上学,所以家里的事,以后就得麻烦你了.”
　　这才是聊天的正确打开方式.蚌壳嘴,你要学习一下.
　　小雨乖巧地点了点头.
　　爷爷开口了:“你姨姥爷是个正直的人,你这丫头看着也不错.来这了,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继续点头,誓把点头进行到底.
　　爷爷说完起身又去了书房.奶奶则带她去了楼上.“楼上有三间房,一间你叔叔阿姨住,一间小睿住,剩下这间,你来住.我和你爷爷睡楼下.小秦也睡楼下.”一上楼梯就是叔叔阿姨的房间，小睿的房间在旁边，而她的房间是楼梯边，和小睿是对门。

　　房间是朝北的,非常小,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就塞得满满当当了,估计原来是个小储藏间改造的.床上已经铺好了褥子,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脚.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谢谢奶奶.”小雨真诚地说.奶奶笑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