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娈煜

23、论辈分我是你叔

　　林芷歆吐了吐舌头，刚想把糖果罐塞回书包，就见一个男生从后门走进来。
　　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蓝白校服，个子很高，肩膀宽阔，碎发下的眼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走路时书包带子晃悠悠地搭在肩上，带着股少年人特有的随性。
　　男生径直走到她们后排的位置，“哐当”一声把书包扔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时，椅腿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似乎没注意到前排投来的目光，从口袋里摸出副耳机戴上，脑袋跟着耳机里的节奏轻轻一点一点的。
　　林芷歆好奇地回头瞥了眼，正好对上男生转过来的视线。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天的阳光，见她看过来，还挑了挑眉，露出个促狭的笑。林芷歆吓了一跳，连忙转回去，脸颊微微发烫，心脏“怦怦”地跳。
　　“别走神。”林芷晴低声提醒，指尖在笔记本上写下“华飏”两个字——刚才登记时她见过这个名字，中考成绩788分，不算顶尖却也很亮眼，据说体育格外好，是从体校转来的。
　　林芷歆点点头，假装认真地翻看课本，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后瞟。那个叫华飏的男生已经摘了耳机，正趴在桌上翻看一本漫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轻快得像在打鼓。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最后一排传来翻书的沙沙声，靠窗的位置有女生在互相交换联系方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既陌生又新鲜的躁动。林芷晴将笔袋里的笔一支支摆好，钢笔、铅笔、荧光笔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像列队的士兵。
　　就在这时，预备铃“叮铃铃”地响了，尖锐的铃声穿透走廊，让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不少。最后几个迟到的学生慌忙从后门溜进来，其中一个女生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手里的文件夹“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试卷散了一地。
　　“慢点跑，没人跟你抢座位。”丁兰抱着一摞试卷从讲台侧门走进来，看见满地的狼藉，无奈地摇了摇头，“捡起来，下次注意点。”
　　女生连忙蹲下去捡试卷，手指因为着急有些发颤。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校服领口沾了点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当她终于把散落的试卷拢好，抬头寻找空位时，目光一下子定在了教室后排。
　　“华飏！”女生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没好气的抱怨，“你个没良心的，居然不等我！”她拎着文件夹大步走到后排，一巴掌拍在华飏的背上，“儿子，你是不是又想挨揍？”
　　全班同学都被这声“儿子”惊得愣住了，连一直从容的丁兰都顿了顿，手里的试卷差点没拿稳。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后排，好奇又带着点八卦的意味。
　　华飏像是早就习惯了，头也没抬地翻了页漫画：“谢尔尔，你能不能正常点？这是教室，不是你家菜市场。”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种奇异的熟稔，“还有，别叫我儿子，论辈分我该当你叔。”
　　“呸！”谢尔尔把文件夹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要不是你妈非要认我当干女儿，谁乐意跟你这混球称兄道弟？”她瞪着华飏，眼睛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我跟你说，刚才我在楼梯口被初三的堵了，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说这事怎么算？”
　　华飏终于抬起头，挑了挑眉：“算你魅力大？”他扫了眼四周，见大家都在看他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找地方坐下，老师都盯着呢。”
　　谢尔尔这才注意到全班的目光，脸颊“唰”地红了，舌头打了结：“我……我本来想坐你旁边的，谁知道你来得这么早。”
　　她气鼓鼓地扫视教室，发现只剩下华飏旁边的空位，只能不情不愿地拉开椅子坐下，嘴里还嘟囔着，“算你运气好，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华飏嗤笑一声，把漫画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位置：“就你？除了我谁受得了你这脾气。”
　　“你再说一遍？”谢尔尔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胳膊，手到半空又想起这是教室，悻悻地收了回来，转而从书包里掏出本厚厚的习题册，“懒得理你，我要复习了，过两天摸底考要是比你低，我妈又该念叨我了。”
　　华飏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又很快掩饰过去，重新戴上耳机，只是这次没再跟着节奏晃头，手指也停了下来。
　　前排的林芷歆听得目瞪口呆，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芷晴：“他们……他们是姐弟吗？怎么跟打架似的？”
　　林芷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谢尔尔摊开的习题册上——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谢尔尔”，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猫咪头像。她想起报到时的名单，谢尔尔的中考成绩是790分，比华飏还高出两分，登记地址和他在同一个小区，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丁兰指尖在讲台上轻轻敲了敲，“两个星期后学校会组织摸底考试，今天第一天，咱们先互相认识认识。”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欢呼，刚才还紧绷的气氛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松弛下来。
　　“我就说丁老师最懂我们！”后排传来华飏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庆幸，被谢尔尔在底下悄悄踹了一脚。
　　丁兰笑着瞪了他们一眼：“别高兴得太早，摸底考只是延期，不是取消。”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我介绍”四个字，粉笔末簌簌落在讲台边缘，“从靠门这一排开始，每个人上台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说名字、兴趣爱好，或者对高中生活的期待都行。另外，需要一位同学上来帮我登记一下现在的座位表，方便以后点名，有没有人自愿？”
　　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就举起了手。她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格外认真：“丁老师，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