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回收箱》时常幽微

3、［高中生拯救世界］夜耿何×方郜烺①

　　1.0正文：
　　1.
　　“这是什么？”
　　宿舍里不大的床上坐了三个人，他们中间还摆着一副已经散乱的牌，看着牌面的图案不像是在斗地主。
　　“小明买的易经六十四卦卡片，我们正研究呢。”
　　方郜烺给这么一句给逗笑了：“你们还玩这个？果然学习的尽头是玄学啊……这能算出下个副本考什么不？”
　　卡片的主人梁葛明白了对方一眼，不留情的掀开人的老底：“别谦虚，咱们这最早开始玩玄学的不是你嘛，忘了自己还有一副塔罗牌在副校那躺着呢。”
　　那可是个惨痛的回忆。犹记当晚隔壁宿舍的人壮了胆子过来跟他占卜感情问题，他们几个人就毫无防备的开了张小桌子在地上坐着洗牌开牌，还没开始解牌呢，宿管阿姨就在窗外死亡凝视，一开口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到现在方郜烺都记得阿姨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们几个熄灯了不睡觉，在这里打牌？”
　　其实吧，本质上也不能算是打牌。有几个人试图和阿姨争辩，但他们明显忘记了阿姨是怎么在四中宿管占据一席之地的。结果不出意外，他们四个人不但没说过阿姨，还刚巧赶上那天副校来巡宿舍，这事就顺利成章的捅到副校那去了，至今想起都会社死。
　　梁葛明怼了人一句后低头看起手上颇有厚度的说明书来，答着方郜烺另一个问题：“这牌没有你那个塔罗牌准确，就能指个大概的方向。”说完，他又拉起嘴角看向方郜烺，“要不要来一把试试？”
　　“行啊。”方郜烺看准了床上一个位置坐下，“怎么玩？”
　　“简单，跟你那个差不多。”梁葛明把牌合起来洗好叠整齐，“先在心里默念一个问题，不用告诉我，然后像洗麻将一样把牌搓开，觉得合适了就把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方郜烺跟着指示照做，很快就把牌恢复成了原来整齐的样子。梁葛明把他洗好的牌一一展开，说道：“抽一张。”
　　没多想的随手抽出一张卡片，翻开，是方郜烺看不懂的卦象。对面的梁葛明对着牌面右上角的数字翻起了说明书，没一会儿就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怎么样？这牌怎么说？”
　　没想到梁葛明反问道：“你问了什么？”这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问题，方郜烺毫不犹豫的答道：“问我以后会怎样。”
　　“那你完了。”梁葛明把说明书上的内容摆到方郜烺眼前，“这上面说，你以后是个劳碌命。”
　　“——why？！”

　　就因为“劳碌命”这三个字，方郜烺一整下午都是神游状态，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副本里出来然后又迷迷糊糊的回了宿舍躺尸的。
　　晚上还有晚自习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不用进入模拟舱进行副本作业，但要复盘之前的副本失误和低分原因。不过要是很想进行副本作业也是可以的，提前和班主任报备就行。
　　对于一般学生是这样，但对方郜烺这种学渣来说，这只是换了个位置躺尸，傻傻的浪费时间。
　　就在时间又要因为某人的摆烂而过去的时候，从办公室里回来的班长叫了几个人过去，其中就包括方郜烺。
　　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方郜烺虽然成绩差，但自认是个好好学生，进到四中以来被要求写检讨的也就只有宿舍卫生和熄灯后说话被阿姨抓住这么两档子事，什么逃课去网吧、顶撞老师、抽烟喝酒烫头等等是一次也没有过的。
　　难道是因为成绩太差老班看不下去了？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班应该习惯了才是吧。
　　方郜烺缜密的分析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可是马上要高考的高三生啊。
　　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被叫到名字的是班级内成绩排名前十名和倒数前十名。人到齐后，班主任缓缓开口：“鉴于我们班两极分化问题严重，现在我要采取一些急救措施，要让排名前面的同学带带后面的同学。第一带倒一，第二带倒二，以此类推……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个女生举起手，“一定要带着对应的倒数的那个人吗？不可以换人带吗？”
　　班主任想了想，说：“也可以换人，你们自己协调好就行。那你们先自由组队一下？”
　　说罢，大家就各自去找自己比较了解的人，好比大型相亲现场。方郜烺是属于被挑剩下的那个，只能在还没成双成对的学霸里选。不过就以他班级内倒数第一的基础……还是看哪个大善人收破烂来把他收走吧。
　　办公室也不大，他们几个人一人一句话就显得格外吵闹。方郜烺没有没事就主动找人主动搭话的习惯，在这里面显得格外沉默，而另一个也不太爱说话的人正在向他靠近。
　　“同学，我们组个队吧。”
　　对方向他发出邀请，方郜烺抬眼看去，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句话——
　　为什么人们只记得第一名？
　　其他人他可能不太记得，但这个人他一定认识。
　　这是夜耿何啊！别说班级了，就连年级排名都是第一的存在啊！这可是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被仰望的星星！
　　方郜烺内心泪流满面，一种在垃圾场淘到了金子的惊喜感涌上心头，虽然按照班主任原本的计划他们也是要被分到一起的……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方郜烺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努力平静答到：“好啊。”
　　正式认识还算美好。此时的夜耿何还不知道自己拿了一根多难啃的骨头，而方郜烺也不知道跟着这人以后会经历些什么狗血的事。

　　2.
　　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学渣抢救计划顺利开始了第一步。为了更好的推进这个计划，回头他们还得把宿舍和座位调调，要让学渣们寸步不离学霸们的视线，其丧心病狂程度不亚于教室里每个座位上都有的二十四小时不死机的怼脸监控摄像头。
　　高三嘛，哪有不疯的。
　　他们的班主任也特别高效，刚刚给人分好了组，晚自习放学前十分钟就把座位调好让他们动了起来。他们换座位也简单，只要把自己带过去就行。每个座位上都有单独的系统，把上一个人的账号退掉重新登录进自己自己的账号后，这个座位就是属于你的了。不过最好是走之前自己把自己的账号退掉，不然你就会收获——
　　“我靠，这个难度三颗星副本你居然没过？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你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只过到57％的四颗星副本，你干嘛去了？走主线走到一半发现违规了？”
　　“这什么玩意？‘将恶龙卡在岩石裂缝然后用铁剑捅够一百下’？这么小众的通关方式你是怎么想到的？”
　　“……”
　　——收获爱听八卦的同学们趁着老师开放登录权限的这个时候查看你的历史副本记录，然后向你投来“关爱”的眼神。社死程度取决于你的副本难度、通关方式以及通关时遇到的各种奇葩事件，评判标准多种多样。
　　像方郜烺这种的历史副本记录就是会遗臭万年的那种，那是在临死前也要回光返照用最后一口气把账号退出后才能安心死掉的程度。所谓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即便方郜烺已经如此小心，但还是招架不住命运的捉弄。
　　回到半小时之前，在把几位学渣打发回教室之后，班主任留下学霸们吩咐了几句：
　　“为了你们更好的帮助班里的那几位吊车尾同学，我现在向你们开放他们各自的账号信息，你们重新登录进自己的账号后就可以查看到。”也就是说，方郜烺是防不住夜耿何的。
　　登录好账号的系统里有防偷窥功能，在方郜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夜耿何已经把他的历史副本记录翻了个底朝天。
　　这个副本记录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不堪入目。
　　一败涂地好像也可以。
　　总之，根据系统给出的分析和评价，方郜烺真是彻底打破了夜耿何对学渣的想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那种，有些数据甚至出现了负分。
　　这个负分是怎么来的？他的操作把学校评分系统都搞崩溃了？
　　夜耿何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的这个新同桌，不明所以的方郜烺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视线，疑惑地对上一眼后就因为尴尬分开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只能说方郜烺的直觉一向很准。
　　重新分好座位后，这群人还要回去搬宿舍。这个也简单，床位和座位一样，也有绑定的账号，退出上一个人的账号在登录进自己的就可以启动自动搬床位小程序，在程序上登记过的物品都可以通过空间转移的方式迅速改变位置，轻松实现校园版高效搬家。当然，一样的建议，最好在走之前自己把自己的账号给退出来，你应该不会想知道人类的笑点和八卦的范围可以有多广泛的。
　　这时候和夜耿何一组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四中的宿舍楼大多是六人间，但每一个楼梯拐角处又有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里只能住两个人，不过配置与六人间无异。因其可容纳人数较少的缘故，这个小房间又被同学们戏称为“四中小别墅”，而夜耿何，就是有幸入住四中小别墅的一份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托夜耿何的福，方郜烺现在也是能吹嘘自己是住过“别墅”的人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砸到了自己头上哈哈哈。轻松搞定一切后，方郜烺安心躺下入眠，留下夜耿何一个人在为着他的成绩发愁。

　　第二天一早，在学校的“每天两套题，天天好心情”的广播下，一群跟被夺走了精气一样的学生们纷纷爬起，一个个的不是打哈欠就是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看来不管什么是时候，早起都可以归为一种行为艺术。
　　与大多数人不同，夜耿何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早起对他不是难事。方郜烺则是因为对光线太过敏感。每一次起床广播响前宿管阿姨都会把宿舍的灯打开，然后方郜烺就会在整个宿舍变亮的一瞬间“刷——”的从床上不耐烦地弹起，之前和他同宿舍的人基本都被他这么吓过，夜耿何也不是例外。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夜耿何马上平复好了刚刚跟见鬼一样的心情，若无其事地去往了食堂。
　　按照课程表，这群学生们一天内要进入两次副本，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偶尔也会有体能锻炼课，而且因为副本内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一样，所以并不妨碍同学们刷题过关。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刚从耗尽脑细胞的副本里精疲力尽地从出来后还要进行体能锻炼的魔鬼安排让同学们怨声载道，所以体能锻炼课在这里很不受大家待见。
　　如果有小游戏或者是自由活动什么的，那又另说。
　　当然，来到学校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刷题学习了。
　　“一会儿我们组个队，一起过一个副本。”夜耿何在进入模拟舱前对方郜烺如此说到，方郜烺对此点了点头。
　　由于科技的飞速进步，教育局引入了脑机接口技术，运用虚拟空间模拟技术进行身临其境的综合性测试教学。一开始这个模拟空间模拟的还是一些正常的情景，比如公务员面试啊、父亲和母亲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以及一些非常经典的列车难题、薛定谔的猫什么的……后来不知道教育局里进了什么奇葩，出的试题也越来越抽象：什么世界末日、虫族入侵、丧尸袭击……这些至少还是能圆回来的，比较离谱的有霸道总裁爱上娇滴滴女主、天道之子狂虐无脑反派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模拟世界，也算是给当代学生体验了一把穿越到无脑文后改变世界的快感。
　　但……不得不说，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言归正传。夜耿何和方郜烺两人组好了队，此刻正在挑选副本。
　　“你能接受的副本难度是多少？”夜耿何问道。
　　这……方郜烺心虚的回答：“呃……两颗星行吗？”
　　两颗星？那不就是进入初中时要求达到的水平嘛？
　　夜耿何有些无语，但也顺着人道：“那就两颗星吧，随机副本可以吗？”
　　“可以。”
　　平时的副本作业可以自由选择难度和模拟世界类型。到考试就不一样了，世界类型完全随机，不过难度都是统一的。
　　夜耿何按下随机按钮，系统开始运作——

　　［副本选择中……］
　　［副本选择完成，欢迎来到“侠气江湖”的世界］
　　［副本难度：★★］
　　［参加人数：2人］
　　［通关任务：三天内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侠客］
　　［副本介绍：山雨欲来风满楼。璠国内有政患，外有强敌，风雨如晦之际，也是英雄辈出之时。爱国之士前仆后继，终造就万里河山，护其千秋无恙。］
　　［副本规定：（请务必遵守规定，违反规定者当场副本成绩视为无效）
　　①侠客不怕死，怕死事不成。
　　②侠客，总是站在正义一边，保护弱者。
　　③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个人身份介绍：一个籍籍无名的侠客］
　　［可使用技能：
　　⑴身轻如燕：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是每个行走江湖之人的必备技能。
　　⑵刀光剑影：人影立，刀脱鞘，寒光一现，破乾坤！］

　　集市热闹，期间两道身影翩然而至，无一人察觉。
　　作为侠客的方郜烺和夜耿何两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紧身衣裤，圆领袍衫，腰上佩玉挂流苏，手握长刀鞘中藏，连发丝都变得细长飘逸，乍一看与这风华人间没有半点违和之处。
　　不过，就是有，这世道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夜耿何环视了一眼周围，视线停在他们右手边的一家茶肆。
　　“要不要去里面坐坐？”他用刀柄指指那家茶肆。
　　方郜烺问：“那里面有任务线索？”
　　夜耿何淡淡答道：“两颗星的副本还用不着我们自己去找线索，线索会自己上门来找我们的，只是找个地方坐着会比较舒服。去吗？”
　　方郜烺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一下，可惜他没有证据。
　　既然夜大神都这么说了，那去坐坐应该也是可以的。方郜烺点头答着“去”，两人就一齐进了茶肆。
　　好在系统生成身份的时候给他们带上了钱袋，不然怕是任务还没开始做就先被追得满大街跑了。方郜烺数数钱袋里不多的铜板——看来这就是他三天的饭钱。
　　这样的世界他们来过不少，和小二交流不是难事，不一会儿茶水糕点就都上齐到了桌面上。他们也不急着走，在这里面享受地坐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闲言碎语，这茶肆里客人不少，里面和外面可以说是一样热闹。这些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分不太清方位，但有些话听得是格外清晰的。
　　“诶，你们可知老将军那孙子被夺了官职，现下成了一个平头百姓，没处去呢。”
　　“真的？不要胡说，这可是要吃板子的事啊。”
　　“怎敢胡说，那圣旨都下来了。看来啊，皇上是铁了心弃了老将军了。”
　　“那怎么成？老将军为我璠国出过多少力，怎么能这般薄情寡义！”
　　“怕是算不上薄情寡义，当年他们家那世子爷战死得蹊跷，朝堂那群人倒是把这事说得漂漂亮亮，弄得没人敢去质疑，还让皇城也多了个好听名声。那群人，惯是会颠倒黑白的。”
　　“呸呸呸，这话你也敢说！还不给自个掌嘴，给官府中人捉去了有你好受的。”
　　“……”
　　他们坐了许久，直到清晰的话语重新归于一片嘈杂之中。夜耿何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方郜烺：“走了。”
　　这就走了？糕点还没吃完呢。方郜烺有些疑惑，但还是随着一起放下了酥饼，拿起武器出了茶肆。出了门，夜耿何撇了一眼茶肆的店铺名——
　　揽月楼。
　　在揽月楼二楼的雅间里，亦有人在关注着这王朝的一举一动。
　　方郜烺跟在夜耿何后面追问着：“为什么要出来？这又是要去哪？”
　　“去……”夜耿何刚要回答他，却又忽然停住，“你刚刚没听他们说话吗？”
　　听什么？什么话？他们说了什么？
　　方郜烺露出了学渣典型的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夜耿何对此很是服气。
　　“先找个客栈休息吧，如果没猜错的话……”
　　以揽月楼的方向为起点，夜耿何的手顺时针转了个半圈，刚好指向人家招牌正对着的方向。
　　“那里应该就是座客栈。”夜耿何指着一座修有楼层的屋子如此道。

　　入夜，多寒。
　　夜耿何守在窗边，不愿关窗，方郜烺也跟着他一起坐在窗边。晚上的冷风吹过，将他们两人冻的清醒。
　　窗外正对着的，是揽月楼。在他们这个高度，可以将揽月楼一览无余。
　　在入夜前他们补过觉，熬一夜是没问题的，而且两颗星的副本也不需要他们熬一夜。
　　没多久，揽月楼二楼的雅间里就亮起了烛火，在烛火的映照下，模糊的人影在窗纱上时隐时现，时而交缠，时而分离——然后，窗破了。冷刃乍现的一瞬，就有人从二楼雅间的窗边掉了出来，刚刚那一番纠缠再加上这么一下，对方应该是半死不活了。
　　夜耿何缓缓垂睫，似在思索。方郜烺则是愣住了。
　　这算得也太准了吧。
　　他看向夜耿何，眼里满是震惊和仰慕之情。入夜前，用晚膳时。
　　“那茶肆能建那么高，不像是一般人家用来谋生的样子，它后面的老板应该是有些资本的商贾人家，要不就与朝堂官员有关系。财和势总要占一个的。”
　　对于夜耿何的这番话方郜烺挑不出毛病，只能点点头表示如同。
　　“那，这跟那些客人的谈话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谈论的话题有关朝廷，而且，他们是有些怕这件事的，但还是开口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对于学渣来说，最怕这种动脑子的事忽然抛过来给自己。方郜烺的小脑瓜飞速转动了一下，得出了一个不敢确定的答案：“因为……他们胆子大？”
　　夜耿何愣了一下，但还是对这个答案点了头：“差不多。他们胆子的确挺大，但给他们提供场所的人胆子更大。我们在那坐了这么久，你有看到有人跳出来打断他们吗？”
　　方郜烺摇摇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背后有来头的茶肆从容了妄议朝堂的言论，暗示着这股势力已经彻底站着在了朝堂的对立面，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副本给的时间很短，这三天里事情应该会非常多，我们就看着这栋楼，搞不好下一秒就会有变数了。”
　　方郜烺大彻大悟，顺着夜耿何的思路道：“因为是两颗星的副本，所以不需要我们去推动故事发展是么？”
　　闻言的夜耿何又是一愣，似乎是笑了一下：“是，你其实也挺聪明的嘛。”
　　所以，为了让他们了解到其中详情，副本设置了一个特殊地点——这间高得一览揽月楼的客栈。

　　3.
　　第二日一早，朝堂的官兵声势浩荡朝揽月楼袭来，奉圣上旨意收押了里面掌柜的，停了他们的生意。夜耿何他们目视着这一切，并不上前插手。
　　他们本应该插手的。
　　朝堂的官兵来的太慢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探查过揽月楼的情况，也就是夜耿何他们看到的那一晚。如果没有这一出，今天就会拦下这群官兵。
　　与官兵对峙，符合第一条规定；他们保护了手无寸铁的掌柜，算是保护弱者，符合第二条规定；他们站在了民众这一边，也算是为民，第三条规定也基本符合。
　　这也许是一种通关方法，但既然有了昨晚那一出，那就说明还有别的通关方法。
　　夜耿何他们此刻正坐在一家酒肆里。本来按照“学生禁止饮酒”这条校规他们是不应该来的，但这店小二是在是能说会道，在连哄带骗加拽的拉客手法下，他们最终还是进了这家酒肆。进来一看：诶，诺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客人。生意惨淡成这样，难怪拉客这么卖力。
　　换个角度想想，这种不可抗拒的剧情可能是副本安排的，搞不好会有重要线索呢。
　　夜耿何抿了一口小酒，说是酒，其实本质上就是白开水。副本里的这些校规禁止饮品都被换成了白开水，不过效果还是有的。尽管身体感受不到，但过了一定量后副本就会判定这副身体已经因为饮用大量麻痹意识的酒水而失去身体控制权，然后就是副本系统接管这份身体的控制权，能让你以第一视角看清自己耍酒疯的全过程……这个模拟器还是有些太全面了。
　　他们做做样子稍微喝了一些，看着官兵走远就和小二结帐，欲要追上去。店小二看了一眼两人桌上的一壶酒，眼也不眨的张口就是十两银子。
　　……
　　两人沉默，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这是抢钱呢？
　　方郜烺不动声色地摸摸自己的钱袋，别说十两了，他连银子都没有。这时，隔壁桌也和他们一样，被这酒水的价格吓得皱了皱眉头。
　　原来是家黑店，难怪生意这么惨淡。
　　夜耿何坦诚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店小二闻言笑笑：“那就对不住了，两位客官。”
　　黑心店小二抱拳退下，随之上前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壮汉，高大威猛的身形盖住他们两人，气势汹汹——
　　下一秒，这两名壮汉就狼狈地被打出了酒肆门口。
　　在技能“刀光剑影”的加持下，他们连一个方郜烺都打不过。两人风度翩翩地走出酒肆，顺带救了同样被坑的隔壁桌客人。对方向他们道谢，无过多言语就与他们分开。
　　随后，副本系统在这时候给他们发来了通知：
　　［清理黑心店铺，副本通关进度达到50％，个人身份改变：一个茶余饭后被谈论到的侠客。］
　　［遇上重要NPC：风尖浪口上的人物——璠国老将军的孙子亓官宣。］
　　［恭喜同学，请继续努力通关。］
　　清理黑心店铺进度就能达到50％？这么高？这么说只要再去打一次人就能通关了？
　　方郜烺亮起眼睛看向夜耿何，夜耿何微微转头看向他，一时间两人心灵相通。
　　夜耿何愣了愣，叹气，语重心长道：“就这么简单粗暴的通过副本应该只能拿到基础分，而且我们还没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这样怎么回答副本回顾的问题？”
　　通关副本可以拿到基础分20分，在副本里的表现又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额外加分，上限50分。副本通关后还有一个副本回顾过程，出十道题考察副本内容，每题5分，加起来整个副本共100分。
　　总之一句话：别想跑这么快。
　　……好吧，确实有理有据，方郜烺无法反驳，毕竟夜耿何和他组队的意义就在于此。既然这样，他也只能换个表情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夜耿何：“副本说了，刚刚那个人是重要NPC，我们跟上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亓官宣走的方向刚好也是官兵们前往大理寺的方向。
　　副本通知：［遇上重要NPC：亓官宣的好友——揽月楼掌柜戚清冉。］
　　借着“身轻如燕”的技能，夜耿何他们在暗处观察着亓官宣他们的一举一动。
　　领头的官兵向亓官宣抱拳行礼：“亓官公子，有何贵干？”
　　亓官宣回礼，随后手示意向官兵大哥身后的戚清冉：“我与这位公子为挚交，如今他落至入此地步，我于心不忍，想最后再与他叙上两句，还望行个方便。”
　　闻言的官兵眼神躲闪，沉重道：“……这怕是不妥。”
　　人们对老将军的敬佩不小，连带着这位没什么功绩的孙子也能占点光。但借他人得来的荣耀终究不是自己的，脱去这身盔甲，亓官宣在他们眼里与他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出于好心，他们又总是会念叨两句：
　　“亓官公子，你这位朋友为何会被收押，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如今你过来，不但对他没有益处，还会害了呢自己的名声。你若是谨慎本分，再好好表现，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官复原职也是迟早的事啊。”
　　官兵苦口婆心，但亓官宣只是一句淡淡的“我知道”。
　　“即便如此，我仍想与他一叙。”
　　少年之所以不同，不仅是因为他们大胆，还可能是因为他们固执。
　　官兵无奈，看着老将军的面子松了口给他们交谈的时间。也许是副本安排，亓官宣他们在官兵的眼皮底下靠近了夜耿何他们的方向，方郜烺他们听到的话语变得更为清晰了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戚清冉开口如此道。
　　众人皆知，揽月楼掌柜的虽然是个男人，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是个病美人，经不起折腾，隔三差五就要在躺床上休息个大半天。现下跟着官兵走了这么长的路，他的唇色也开始泛白，在这艳阳高照里露出一副苍白面相。
　　亓官宣先伸手给人递上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的水壶，看着戚清冉缓慢的接过后也不着急为自己辨解，而是先询问起来对方：“你辛苦弄这么一出，于你有什么好处？”
　　戚清冉饮下一口水，在里面尝出了几分甜味，在舌尖回甘之后才答了人，“……至少能让我心情舒畅一些。”他又一抬眼，看向高了他不少的亓官宣，“你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个？那你就应该听那个官兵的，回去才是。还是真的于心不忍，来做个样子安慰安慰我，让我觉得苦心没有白费？”
　　如此逼问下，亓官宣才慢慢说起了自己：“也许你是对的，爷爷也劝我离开这里。”戚清冉知道这人还有后话，耐心的听着他把自己的理由道来。
　　“爷爷说，今日能保住官职名声是因为丞相有心利用我，如此，有朝一日丞相也能弃了我。不如顺着皇上的意思离去，既脱离了掌控，也算是为璠国尽职尽忠。”
　　“老将军看得很清楚。”戚清冉客观评价了句。亓官宣却对此不解：“你们都想让我离开璠国，可离了璠国，我又该去哪？”
　　“去哪不好？哪里不能去？”戚清冉对他这个问题感到不值一提，但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这似乎又是个好问题。
　　戚清冉思索了一番，把根源指了出来：“亓官宣，你活在老将军庇护下太久了。”
　　“你根本不知道朝廷争斗有多凶残，你只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国家所以轻信了所谓的德权明政。你觉得这里好，这里可未必对你好。”
　　亓官宣闻言只能无奈笑笑：“真奇怪，爷爷也经常和我讲这样的话……明明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却能和爷爷他那样的老人共情。”
　　戚清冉对这话不做回答，默默用喝水缓解两人间的沉默。直到他把水壶放下，沉默的压抑感仍然不散，他只能自己打破这份沉默：“所以，你来是想告诉我，你会听老将军的话是么？”
　　亓官宣低了头，可能是肯定了戚清冉的话，但也可能是违背了戚清冉心中所想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结果如何，都不是戚清冉能见到的了。作为亓官宣口中的挚交，戚清冉留下了最后一段话：“虽然我不喜欢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但你最好不要后悔。不管是我，还是老将军，其目的都是希望你不要走我们的路，成为我们这样。但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有本事身入局中还能屹立不倒的话，去试试也好。”
　　他靠近亓官宣，俯身将水壶塞回主人手里：“不要做自己没把握的事。现在的你想起身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可一旦在现在被压住，那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稍稍恢复了些气色的唇缓缓从亓官宣耳边离开，亓官宣捉摸不透的看着自己这位友人。狡猾的神色只在对方眼中闪过了一瞬，亓官宣根本无法捕捉。
　　叮嘱完后，戚清冉淡然转头，朝着官兵们的方向走去，重新上路，留下思绪烦乱的亓官宣独自烦恼。
　　很快的，亓官宣也似有了目标，脚步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此地又重新归于平静。

　　第三日，距离副本结束还有六个时辰。
　　城门防得严，亓官宣又是个显眼的，想出去不是件容易事。正犯难之时，有人拉着载满粮草牛车悄悄靠近了他，和他搭上了话：
　　“公子，要出城吗？”
　　来者他认识，正是昨日酒肆里撞上的那两人。
　　夜耿何莞尔一笑：“我们接了客栈老板的一桩单子，要护送些粮草出城，公子若是同路，不妨与我们一道。”
　　亓官宣有几分疑虑，但现下的情形也没有更好的脱身方法，暂且相信他们也不是不行。他抱拳承了这份情：“那就有劳两位了。”
　　“客气，行走江湖，相逢就是缘分，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夜耿何回礼到。
　　一旁的方郜烺心中暗道：要不是听过夜耿何昨晚那番盘算，他估计也会将信将疑认了这个“相逢就是缘分”了。
　　三人借着运送粮草做掩护，壮了胆子到城门口被官兵拦下。夜耿何负责交涉，方郜烺负责制造压力让这群官兵们快点查查完赶紧放人，亓官宣则默默隐藏在他们其中。官兵是个尽职的，牛车里的粮草查得仔仔细细，但可能也太过尽职，全然没发现在他身边站了许久的亓官宣。一番探查下来，发现什么异端，也就放他们出去了。
　　远离城中之后，亓官宣便与他们分开。他们也不过多挽留，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副本通知：［帮助客栈运送粮草，副本通关进度达到100％，个人身份改变：一个小有名气的侠客。］
　　［恭喜同学通关副本，获得基础分20分。］
　　［检测到同学完成额外任务：护送老将军的孙子亓官宣逃离权势摆弄，可获加分15分。］
　　［正在加载副本回顾……］

　　方郜烺重新醒来，不过不是回到现实，而是意识漂浮在副本的系统空间里。他们要在这里回答完有关这个副本的十道论述题以后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来吧！方郜烺信心满满，经过夜耿何的讲解前因后果他都了解透彻了，放马过来！
　　［第一题：璠国丞相与老将军是什么关系？］
　　……
　　方郜烺的自信之火轻易被副本问题给扑灭。这是什么玩意啊！夜大神没和我讲过啊！你不应该问戚清冉和亓官宣的关系吗？他们不是重要NPC吗！！！
　　果然，学渣的自信只是一种盲目自信，根本不可信。

　　“两人之间是政敌。”夜耿何这边轻松答出第一个问题。
　　老将军和丞相的关系稍加推测就能看出来：首先，丞相与当朝皇帝不对付，从亓官宣官职被夺这一事就能看出来。其次，老将军劝亓官宣顺从皇上的意，不难看出老将军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
　　……应该不难吧，夜耿何想到方郜烺那个傻孩子。
　　［第二题：揽月楼关于朝廷的议论是谁在有意纵容？］
　　这题方郜烺知道，夜耿何在第二天回客栈休息的时候和他讲过。

　　“是戚清冉。”
　　官兵收押揽月楼的人并停了他们的生意是因为他们纵容了妄议朝廷的言论，而从亓官宣和戚清冉的对话中可以得知这事背后的操纵者是戚清冉，并且亓官宣向他质问的时候他没有否认，那十有八九就是他。
　　［第三题：夜晚暗中潜入揽月楼的人是谁派去的？］
　　“是璠国丞相。”夜耿何道。
　　探查揽月楼的人多半是为了白日里那番言论。而那番言论乍一听是在为亓官宣说好话，为了他原复官职在做贡献，实际上是在引起皇帝的注意。
　　亓官宣被夺官职的事才发生，这么快就往枪口上撞，去质疑皇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反而会让亓官宣更难恢复官职，而这恰好就是戚清冉要的。
　　丞相既然要保住亓官宣让他为自己所用，那必然不会去撞这个枪口。但他自己还不够，还得有人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这样才能劝得动皇帝。揽月楼的背后势力本来应该是与丞相站在一条船上的，但戚清冉的举动让他们的关系生变了。
　　这种结党营私的事不能明着来，丞相便只能暗中去探查。
　　说起来，戚清冉也是个厉害角色，背叛了自己的组织，打乱他们的计划之后又借着官兵收押能全身而退，让他们没处发气。既提醒了友人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真是好算计。
　　当然，这种问题方郜烺大概脑子烧了都未必能想清楚，所以在夜耿何的精密分析下，他只记住了一个答案。
　　能拿分就成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总的来说，夜耿何还是很强的，除了第一个问题有些疏忽，其他问题都在这位大神的意料之中，方郜烺答的还算顺利。很快，十个问题就全部结束了。
　　［作答完毕，正在计算得分……］
　　［副本回顾问题共计得分36分，总分为71分，超过及格线11分，请同学继续努力。］
　　［成绩保存中……正在退出副本……］
　　两人一同从模拟舱中醒来。

　　4.
　　又通关了一个副本！虽然主要是靠夜耿何的本事过的，但并不妨碍方郜烺为及格这事欢呼雀跃。他精神抖擞地从模拟舱里出来，看着夜耿何还没起身，便转身去看看这位大功臣的情况。
　　和方郜烺相比，夜耿何就没这么精神。他艰难地扶着模拟舱里的扶手起身，还没等方郜烺给他感染上高兴的情绪，下一秒就跪在了对方眼前！
　　方郜烺神色大变：不用行此大礼吧！受不起！他连忙将夜耿何扶起。
　　虽然校内一直在提醒大家使用模拟舱会耗费精神力，对身体有副作用，要积极参与体能锻炼课，但方郜烺一直没当回事。大家都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大好青年，这点副作用就跟熬了个夜少睡点觉一样根本不是事……直到今天看见夜耿何给他跪了下来，他才明白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方郜烺把他扶起放到模拟舱边上坐着，又去旁边的自助饮水机取了一杯过来放到夜耿何手上。以前的方郜烺觉得这个饮水机就是个摆设，现在看来真的是能救人命玩意啊。
　　学校为了防止学生从模拟舱出来时发生类似夜耿何这种像被抽了魂一样的情况，在每个模拟室里都安装了一台自助饮水机，里面的饮品是特制的能量饮料，专注为学生们快速恢复准备的，效果立杆见影的那种。夜耿何喝下后，好转不少。
　　同一时间内，班内的其他同学也纷纷退出副本从模拟舱内起身。身体不舒服的也有，但至少都还能自己去拿能量饮料来喝，向夜耿何这样直接跪下的是在是太夸张了。
　　“大神，你这身体素质和你的智商是成反比生成的吗？”方郜烺忍不住吐槽道。
　　夜耿何对此表示不想回答。
　　能量饮料非常有用，一杯下肚，夜耿何已经能正常地行走了。两人顺道结伴而行，和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干净整洁，以白色调为主，用的都是易清洁的耐脏材料，每天都有小机器人们打理。这里的食堂也是全自动化模式，找到位置坐好后可以直接在桌面上调出投影菜单，投影出来的菜单虽然没有实体，但也是可以手动操作进行点单的。点菜的钱会从学生们在校园里办理的资金账号中自动扣除，整个过程都会进行人脸识别，在最后确定时还会进行指纹识别，确认全程为本人操作。
　　然后，就安心等待食堂的小机器人上菜就好了，不需要太久。
　　两人点完菜之后沉默了片刻，虽然说上菜时间不需要多久，但总归还是要等一会的。两人相视无言，面对面坐着连尬聊的话题都找不出来。最后还是夜耿何跳出来打破了这份沉默：“下午还要继续两颗星的副本吗？”
　　方郜烺闻言内心吐血，换来了同样听到这话的周围人的目光攻击。
　　大哥，你还不如不开口，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连两颗星的副本都过得无比艰难了！
　　方郜烺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下午的事下午再说吧……你身体好点了吗？”
　　果然找不到话题什么的都是借口，都只是没被毒打过而产生的高冷假象罢了。
　　“好多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夜耿何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
　　你都跪下了，我还不能多想？
　　考虑到夜耿何的颜面，方郜烺默默把这句话咽进肚里。
　　夜耿何大概想不到就这么个事以后会被方郜烺念叨个一辈子。
　　食堂机器人的动作很快，在他们几句话的时间里，他们点的菜已经送过来了。和食堂拥有一致的白色外壳的小机器人只比餐桌高了5厘米，两侧的机械臂却能向高处无限延伸，刚好把餐盘放到桌上时它们就会适时收手，然后退下去为下一位学生送餐。用餐结束后直接离开就好，小机器人会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两人吃饱喝足，回了宿舍。
　　这种时候就能体会到班主任的这个学渣抢救计划有多丧心病狂了，每天每时每刻都对着一个向你催命的学习搭子，不疯才怪。
　　“老大！老大你在吗？”
　　隔着一道门，方郜烺仍然听得清楚。不用过多思考对方是谁，这个声音和称呼他可太熟悉了——顾繁水，他之前的室友，同班同学，属于学渣战线，也是学渣抢救计划中的一员。
　　夜耿何自然也听到了顾繁水的声音，他默默目视着方郜烺开门、出门，没吭声。
　　方郜烺拉着顾繁水离开这个脚步声不断的楼梯拐角处，下到一楼宽阔的地方，避开人流，这才放心开口：
　　“有事？”
　　顾繁水眼神闪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澪叔让我们周末放假的时候去他那一趟，说是给我们升高三办宴。”
　　办宴？有什么好办的？
　　捧得高高的然后在高考那天摔下来求个碎碎平安吗？我们俩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吗？
　　——但话又说回来，毕竟是长辈们的一番好心……
　　“知道了……”方郜烺生无可恋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收到的消息？又偷带电子产品进校了？”
　　闻言，顾繁水本就心虚的表情更甚。
　　“你也不怕你爸打死你……”方郜烺看顾繁水的眼神满是嘲弄。
　　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方郜烺也没闲心去管学校该干的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日子也过得快，被夜耿何拉着在副本里闯过各种刀山火海，精疲力尽感觉坐牢都没有这么累的时候，一转眼，马上就到周末了。
　　四中的周末只有周日下午半天时间是给学生们出校门自由活动的，属于是番位没其他学校高还要硬搬他们那一套时间安排。许多学生明里暗里的抱怨过不少，可惜都没什么成效，还被返还了几场年级主任乃至校长的毒鸡汤演讲。
　　直到现在，他们这群高三的已经习惯了这个作息，但改变周末休息时间这事仍然没有看到一点希望，只能说任重而道远啊。
　　为了赴宴，方郜烺和顾繁水两人换下了校服，穿上便装。两人的穿衣打扮都是有几分讲究的，再加上他们长的也都不赖，少年气自然而然的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让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和澪叔约好了中午一放学就过来接他们。只是这个时间也是同学们一拥而上出校门的时间。人山人海里，他们终于找到了身形熟悉的澪暮期。
　　澪暮期戴着遮去大半张脸安全帽，随意地坐在摩托车上。见着方郜烺两人，二话不说就将头盔递给他们，雷厉风行地让他们上了车。
　　顾繁水好奇心强盛，行车途中也要追问司机一句：“为什么忽然要办这个宴，以前也没有过啊。”
　　澪暮期车技熟练，在校园门口前这个车辆密集区里灵活移动，抽空回答个问题不是事：“这不是我们的人要办的，是你们阮叔提的。”
　　他们从车辆密集区里成功脱身，澪暮期立马提了速。方郜烺坐在最后，飞啸而过的风声让他不得不放开嗓子：“那个大明星？你们就这么由着他胡来？”
　　澪暮期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啊。”
　　这算什么好？本来在学校就累成狗了，这下连周末下午在宿舍补觉的时间都没了。
　　只是比起这个，现下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顾繁水紧紧抓住澪暮期的衣物：“叔，你开摩托就算了，一定要开这么快吗？”
　　“你们不是赶时间嘛？”澪暮期道。
　　方郜烺在后面补刀道：“是赶时间，但也不是这么个赶法啊！你赶着去投胎嘛！”
　　澪暮期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落下来：“你们阮叔就挺喜欢这个速度的。”
　　——靠，重点是这个？！
　　两人心中暗暗念叨：以后绝对不要上澪叔的摩托，不然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摩托从车窗外一晃而过，除了刹那的声响惊扰了坐在车内的夜耿何以外，方郜烺他们的经过并没有引起他太多注意。
　　轿车内空间很大，除了基本的舒适坐椅，其他各种需求设施比如饮品医疗工具什么的也一应俱全，只是这些东西大多时候都是摆设，夜耿何对它们提不起太大兴趣。
　　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里夜耿何也不闲着，用自己的设备登录了学习账号，复盘着之前的副本。管家坐在一旁，露出慈祥表情：“少爷，今天要回府上休息吗？”
　　夜耿何头也不抬一下的答：“爸妈他们回来了吗？”
　　“……先生和夫人他们还得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
　　“那我回去干什么。”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管家还是感到心疼不已。
　　“老样子，去市中心。”
　　这个时间段学校的模拟室要进行维修，是不开放的。不过城市里的其他地方会设有类似的模拟室供大家使用，相比去校内的模拟舱，这些城市里的模拟舱又更自由些，不以通关副本为唯一目的，主要是为大家创建一个更为舒心的环境。
　　而距离四中最近的一间模拟室就在市中心。
　　对夜耿何来说，比起现实，或许通关副本给他带来的感受更为真切。

　　四中小趣事：
　　学校曾经给同学们发过调查问卷，询问学校设施有哪里需要改善，还让大家发表对校园各个设施的满意程度。结果是食堂的小机器们以洪水般攻势的好评荣获第一名。
　　同样拥有洪水般攻势的评价的还有模拟室里的模拟舱，只不过荣获的是倒数第一名。
　　后来的调查问卷就去掉了食堂的小机器人和模拟舱这两玩意。

　　5.
　　这些日子里两人不断的在磨两颗星的副本，偶尔也夜耿何也会加点难度更高的三颗星副本进来。方郜烺也算熟能生巧，两颗星的副本有时也可以拿到90以上的高分了。
　　不过要想应付高考，这还远远不够。
　　晚自习时间，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的各种复盘副本记录，方郜烺也得装装样子。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时间，夜耿何突然开口：“下周三就要进行高三第一次联考了，这几天我们突击补习一下。”
　　方郜烺心中警铃大作：“……怎么个补习法？”
　　“老样子，过副本。三颗星的副本你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明天可以挑战一下四颗星的难度。”
　　方郜烺表情管理失控：“这么快的吗？我三颗星副本才刚及格。”
　　“够用了，高考又不考这么简单的副本。”夜耿何淡然道。
　　啊？是这么个理吗？
　　方郜烺不是什么教育界的大咖，没资格质疑夜耿何的教育方式，只能点头认命。

　　第二天。
　　［副本选择中……］
　　［副本选择完成，欢迎来到“货架上的自由鸟”的世界］
　　［副本难度：★★★★］
　　［参加人数：2人］
　　［通关任务：逃出潘多拉小铺］
　　［副本介绍：
　　“这里出售价值连城的灾厄，收藏虚无缥缈的希望。”
　　——潘多拉小铺如此介绍自己，不过大多数人连店铺在哪都找不到。］
　　［副本规定：（请务必遵守规定，违反规定者当场副本成绩视为无效）
　　①店铺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
　　②货架上的东西千奇百怪，要小心摆放。
　　③店长的休息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早上七点、上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这两段时间内没有人能打扰到他。］
　　［个人身份介绍：潘多拉小铺的店员］
　　［可使用技能：无］
　　两人出现在一家不大的店铺里，四周的货架上堆满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甚至是因为货架位置不足因而把商品随意摆放在地上。可供走动的空间极小，从店门到柜台，再从柜台后的楼梯上去到空间更小的阁楼，这就是这潘多拉小铺内全部的畅通路线。
　　潦草的装修，木制的墙面，千奇百怪的商品就这样挤在看上去将要倾斜倒下的货架上。再细心点，他们也许能从干草堆里挑出一条蜥蜴的尾巴，又或许是从成堆积灰的蝴蝶标本里放出无数的足矣让他们把这个店铺变得更糟糕的飞蛾大军出来……这就像一个另类的混沌深渊，让人烦心。
　　店员的身份给了他们修身的黑色马甲，得体的白衬衫内搭，衣领绑着的领带被马甲的纽扣压下，严丝合缝，恰到好处的束缚。
　　柜台后楼梯口的右边墙面挂着一面由木漆包裹起来的摆钟，钟面裸露的复杂齿轮带动钟摆进行报时。清脆的声响使时针指向罗马数字“Ⅱ”，像是又一次的提醒他们副本已经开始。副本通知：［遇上重要NPC：潘多拉小铺的店长］
　　小铺店长扶着墙面，打着哈欠，从通往阁楼的楼梯走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和睁不开的眼皮说明了他刚睡醒的状态——看来现在是下午两点。残留的困倦让店长先生的视线模糊，只能凭借着习惯动作往左边转身蹲下，在被柜台遮挡住的热巧克力机面前接上一杯热巧克力，然后捧着杯子缓缓起身。
　　视线逐渐恢复，他小口品尝了一下热巧克力，心情愉悦。他看向方郜烺他们，问道：“商品还没有整理好么？”
　　不等他们回答，这位店长就帮他们决定好了行动：“抓紧时间吧，这几天还有货物会送来的。”
　　说完，店长就又走上阁楼去了。
　　方郜烺看向夜耿何，表情是：要整理商品吗？
　　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逐渐磨合，看懂方郜烺的表情不是难事。夜耿何道：“既然是店长的要求，就先做着吧。”
　　两人看向左右两边的货架，糟心程度可比方郜烺之前的副本历史记录。比如说拧巴成麻花的斗篷、堆成一堆的水晶球、各种样式奇特风格鲜明的灵摆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白色毛发等等等等，大多数都是一些魔幻故事中会出现的物品，小部分物品则有着他们认知中正常的影子，不过在这里，所谓“正常”大概也是不正常。
　　商品的整理目前没有规则提示，他们也就只能先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整理。货架的也设计奇怪，一会儿这缺少一块木板，一会儿这又凸起一块……他们两人一人负责一边的物件摆设，都是一副在努力思索的模样。店长时不时也会从阁楼上下来监督他们两眼，遇到方郜烺他们的询问就回答“这不是你们该思考的问题吗？”，简直是NPC中的NPC。
　　不过这更有可能是他下楼接热巧克力的时候顺口消遣的。
　　在时钟又敲了第三下时，他们总算是把商品全都整理好了。
　　下午五点，潘多拉小铺营业结束。
　　像是灰姑娘的魔法失效，五点的钟声让他们头晕眼花。世界天旋地转，犹如被卷进旋涡之中不停翻滚，扭曲眼前的景象……

　　副本通知：
　　［追加副本规定：
　　④屋子主人的睡觉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他。
　　⑤如果看到猫，马上跑。］
　　［个人身份改变：被猫咪调戏的笼中鸟］

　　再度醒来的景象对他们则没那么友好。
　　新的世界是被牢笼囚禁的景象，铁栏间隔恰当，无法逃脱，就连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都是冷冰冰的。
　　方郜烺低头，毛绒绒的身体让他脑中理智的弦段了一根，他慌忙伸出手，亦然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手掌样子，密密麻麻的羽毛遮盖住皮肤——这是鸟翅膀啊！
　　方郜烺心里五味杂陈，刮肠搜肚都找不到一个能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词语或句子。正低沉中，一道阴影闯入了他的视野。抬头，一只另鸟正与他对视……
　　“……夜耿何？”方郜烺不确定的问。
　　“……是我。”夜耿何无奈答到。
　　什么低沉，不重要了，看到有人和自己一起受苦，方郜烺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他稀奇地围着夜耿何转了一圈，方小鸟的动作憨态可掬，可惜夜耿何没有心情欣赏。
　　夜耿何适应得很快，再开口时心思已经到了副本上：“看来这次的副本还是个镜像世界……”
　　镜像，包含虚影与实影，实影的改变可以同步影响到虚影，而虚影的改变也能操纵实影，学生们把这样两个空间相互影响的平行设定称为镜像世界，是副本常用的套路之一。
　　通关此类副本的关键是找到改变规则，比如大脑皮层控制躯体运动，其改变规则是运动愈精细复杂的躯体的占据大脑皮层的运动区就越大，且安排大体呈身体的倒影，而头面代表区内部的安排是正立的……找到规则，加以利用，就是此类副本的通过方法。
　　但这并不容易，极其考验耐心，特别是在副本的时间有限但又未知且一直找不到改变规则的情况下，一种将近的临界感容易使人发挥失常，判断错误，进而导致失败。
　　夜耿何看向方郜烺，觉得应该提醒他注意一下心态问题。看到对方仍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夜耿何一下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
　　要是真出来什么问题，在找点其他东西吸引他注意力就好了，这可比安慰人简单得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方郜烺在夜耿何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队友了，至少不会拖后腿的那种。现在的新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寻找改变规则的自由。
　　坚固的鸟笼限制他们的活动，连光线都需要月亮给予，看不真切的环境让他们无法确定处境，谁知道那个“猫”会什么时候冒出来……
　　下一秒，屋子变得亮堂起来，应该是开了灯，他们看清了当下周围的全貌：简约的家具摆设却造就屋子内金碧辉煌的氛围，水晶灯倒印着暖色光线，屋子的主人身穿睡袍，拖着落地长发向他们走来，而他的脚边还跟着一只黑白色的身上布满豹子一样的点状花纹的猫，眉宇间有一个黑色的圣甲虫的花纹……
　　——猫！

　　副本通知：［重要NPC身份增加：潘多拉小铺的店长——屋子主人］
　　［遇上重要NPC：屋子主人的宠物猫］

　　好家伙，这回的重要NPC是副本Boss是吧！
　　小猫在主人的脚边不断闹腾，试图吸引主人注意。不过屋子主人的状态和夜耿何他们刚见到店长的时候差不多，睁不开眼打着哈欠，不是刚睡醒就是马上要睡着了。
　　屋子主人提起鸟笼，关掉房间灯，带上门离开，小猫蹦蹦跳跳地跟着他。他们走过一小段过道后又来到一个房间，这间房的摆设和上一间大体相似，但又有细微不同。屋子主人没有停留，自然的关灯、关门，然后又是一个房间……走过六个房间之后，他才终于来到自己的房间。屋子主人将鸟笼放在特别定制架子上，打哈欠，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夜耿何四处观察，发现房间内也挂有一个钟表，与小铺的摆钟表面一样裸露着齿轮结构，时针指向罗马数字“Ⅻ”。
　　现在是屋子主人的睡觉时间。
　　屋子主人把床边的灯光开关按下，周围一下漆黑一片。昏暗中，除了窗帘没遮住的半块窗户露出来月光以外，唯一亮着的就只有猫的双瞳，在笼子边闪烁着狡黠的琥珀色，静谧的分泌唾液……
　　猫没进十二生肖是有原因的，方郜烺此时此刻如此想着。
　　虽然副本规则提示遇到猫要马上逃走，但就现在这样，他们能逃到哪去？而且一下从行走的两条腿动物变成了飞行的两条腿动物，他们还不会用翅膀呢！
　　不过，因为有笼子的保护，即便小猫对他们非常感兴趣，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把尖牙露出来恐吓他们或者伸尾巴进来骚扰他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小猫似乎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特别是当主人睡不安稳发出声响时，小猫就会立马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远离鸟笼。
　　难道通关的关键在店长？
　　这只是一个猜测，还没有证据证实。夜耿何独自思索着，方郜烺则在一旁挑逗起了猫咪，时而把它引向左边，时而又在右边横跳，方郜烺很快就适应了小鸟的身体，扑腾扑腾翅膀灵活躲过小猫的尾巴。
　　这下可算彻底惹毛猫了！
　　宠物猫充满怒气的尖叫一声，藏在肉垫里的尖锐爪子也露了出来，着实吓到了现在的方郜烺。不妙的是，这同时也惊扰了他的主人，躺在床上的人哼唧一声，猫立马从笼子边落荒而逃，方郜烺因此躲过一劫。
　　露出爪子似乎是这只小猫最后的杀招了，之后小猫再来挑衅，方郜烺都和它打的有来有回，游刃有余，好像这人本来就是鸟化来的一样，灵活得根本不像话。
　　最后是猫咪放弃，回窝睡觉去了。
　　唯一的消遣没有了，方郜烺收收心，扑腾着翅膀往夜耿那去，听听大神对副本有什么新的分析。
　　那想夜耿何看到飞在空中的方郜烺后第一句话是：“你会飞？！”
　　方郜烺没听出夜耿语调里的震惊，顺口回复到：“翅膀都有了，物尽其用啊。”
　　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体构造，适应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构造需要一定时间，这个时间可长可短，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夜耿何就属于是不上不下，需要的时间还可以的那种，不过相比方郜烺这种天赋型选手，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有什么发现吗？”方郜烺把话题拉回来。这回夜耿何罕见的摇摇头：“没有，都只是一些猜测，我也不敢确定。”
　　不确定的事夜耿何不会轻易开口，方郜烺也不会去追问，但这不妨碍夜耿何把问题抛过来给他：“你呢？有什么发现吗？”
　　“连你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我怎么会有。”方郜烺逃避问题，从空中落下来到夜耿何身边。
　　这些日子里夜耿何发现了这人身上一个很大的毛病：遇到问题第一反应不是解答而是逃避。也许是因为翅膀的事，夜耿何期待方郜烺能给他带来更多惊喜，于是不死心的追问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有点猜测也好，毕竟联考的时候我又不能帮你答题。”
　　理是这么个理……方郜烺思索了一番，答了一句废话：“……这屋子主人和小铺店长长的一模一样。”
　　夜耿何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问：“确实……如果屋子的主人等于小铺的店长，我们相当于这里的小鸟……”夜耿何停住，脑内灵光一闪——
　　“……那你觉得，这个困住我们的笼子像小铺的什么？”
　　方郜烺仔细回忆货架上的各种货物……

　　一开始，方郜烺原本冒险想去问问店长这些商品该怎么摆放的，多次叫唤无果后他走到柜台后，像从楼梯上去。
　　“——啊！”方郜烺摸摸鼻子，吃痛一声，“这楼梯上不去！？”
　　夜耿何闻声赶来，神色疑惑的伸手向楼梯上空出摸去，然后停住，怎么也伸不出更远。
　　“确实过不去，应该是类似空气墙一样的东西。别上去了吧，商品就先自由摆放试试。”
　　然而，不止楼梯，他们连店门也出不去，同样是被空气墙给拦住。这时他们明白，自己是被困死在这间铺里了。
　　就像一个牢笼。

　　“如果说小铺本身就是这个牢笼的话，是不是只要从这个笼子里逃出去，我们就能从小铺出去了？”
　　“可能性很大。”夜耿何回答。
　　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方郜烺追问：“可，这么才能从这个笼子里出去？”
　　笼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就没其他东西了。相比之下，潘多拉小铺倒是一堆货物商品……
　　夜耿何想到了店长的一句话：
　　“抓紧时间吧，这几天还有货物会送来的。”
　　夜耿何：“也许和小铺里的货物有关。毕竟，作为店员的我们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整理商品。”

　　2.0文案：
　　方郜烺是个人，但又不完全是人——严格来说，是他不想做人。
　　因为这是个无限流的世界啊！因为他是里面的一个怪物啊！
　　看看自己的同学都是什么狠角色：收集玩家头骨建造王座的塞壬海妖、能随意变换外貌并吸取玩家生命的剥皮客、还有免疫一切伤害的影子怪……
　　再看看自己：除了能伪装成玩家不容易一开始就被打以外，自己就没有任何保命技能了。
　　方郜烺抱头自闭：这是什么命啊？不让怪物活了？
　　由于这个鸡肋的出厂设置，方郜烺在这个无限流副本怪物培养学院里一直都是成绩垫底的存在，至今无法毕业，并且有预言说这个王座他会一直稳坐……
　　方郜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个都打不过啊呜呜呜(┯_┯)
　　————
　　夜耿何，无限流副本怪物培养学院天花板一般的存在，它吞噬一切的能力深入人心，常年占据本校副本维护排行榜的第一名，简直就是天生的副本顶梁柱！
　　——但它为什么和那个倒数的走的这么近？
　　夜耿何和方郜烺，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它俩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后来大家发现，方郜烺对夜耿何百般依顺、言听计从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之前在副本里夜耿何帮他对付过玩家，这事也就渐渐淡开大家的视线了。
　　至于夜耿何为什么会帮方郜烺嘛……
　　————
　　有一次，夜耿何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原型，成了一摊液体爬上了方郜烺的脚踝，然后迅速将人吞噬——
　　事件发生得太快，方郜烺反应过来时已经难以从中挣扎出来，只能慌张道：“夜神你干什么！我虽然是人类，但我不是玩家啊——唔？！”
　　……
　　被夜耿何吐出来的时候，方郜烺已经精疲力尽到生无可恋。
　　“夜神，咱就是说，能不能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啊……”
　　“是你身上玩家的味道太浓烈了，我忍不住……”
　　方郜烺心里暗自念叨：你就扯吧……考试里跟了玩家一路，到他们快通关的时候又忽然冒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是谁啊……
　　————
　　在玩家们关于的副本的秘密论坛里，一直流传着一个难度逆天的副本，死亡率高达97％的那种……在无数玩家的探索下，他们终于总结出了这个副本的通过攻略：
　　保证里面最弱的“玩家”能通关，但不要太接近他，更别欺负他！
　　否则后果自负。

　　2.0正文：
　　第1章：成绩垫底怎么办？
　　又一次，又一次……
　　方郜烺从副本世界里脱离出来，痛苦倒地，想就这样长眠不醒。
　　副本啊世界啊什么的都毁灭吧，真是一点都不想呆下去了……
　　好心人兼好友的梁葛明同学前来拉走了灰色的方郜烺，把人带到了食堂补充能量。
　　这里是一所学校，一所不太常见的学校——无限流副本怪物培养学院。也就是说，这里的学生都是怪物。
　　它们的学习目标也很明确：解决掉进入副本世界里的玩家，维护副本世界安全。
　　怪物既然被称为怪物，它们自然也有相应的实力。比如梁葛明，他就是一个电锯摇滚狂魔。还有喜欢收集玩家头骨建造王座的塞壬海妖、随意变换外貌并吸取玩家生命的剥皮客、能免疫一切伤害的影子怪等等。
　　相比之下，方郜烺就稍稍逊色了一些：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但无论是放在怪物堆还是玩家堆里，他的特点都格外明显——
　　弱，特别弱，弱到令人发指。
　　与怪物相比那是毫无可比之处，与玩家相较他又没有异能道具这种外挂，真就普普通通一人类。
　　——好好当个人不好吗？
　　当然不好！在这个世界太吃亏了！
　　一开始，方郜烺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外形骗取玩家们的信任，引诱玩家掉入陷阱。但这只是一时的，随着时间推移，进入副本的玩家能力越来越强，意识越来越警惕。方郜烺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应付一个两个人还行，但现在是车轮战一样攻势，还一回比一回强，谁挺得住啊？
　　要是自己也有和其他同学一样强大的能力就好了，废话不多说就是干，多爽！
　　不过事实是，他没有。
　　因为这个鸡肋的出厂设置，方郜烺在校内成绩一直垫底，一直毕不了业，一直没法离开这该死的破学校，一直被玩家按着暴打呜呜呜……简直是生无可恋。
　　对于这事，其他同学也不太帮得上忙。一个是方郜烺没有它们那样的能力，它们的方式方郜烺学不来，另一个是毕业考试都是单人考核，只能靠自己。
　　只是“靠自己”这三个字，对方郜烺而言实在是太艰难了。
　　老天啊，咱是说身份定位都是怪物了，给点符合身份地位的能力会死吗？过得这么憋屈还让不让人活了……
　　方郜烺抱头自闭。
　　一摊漆黑的不明液体在地上无故沸腾冒泡，拖着经历了进食过程的餐盘，慢悠悠的从方郜烺脚边经过。在这里什么看见什么千奇百怪的生物都不足为奇，所以方郜烺也没去在意。
　　液体不动声色的将餐盘放到回收点，再静悄悄地飞快离开食堂，远离这个喧哗之地。

　　第2章：
　　在副本里斗智斗勇太久，都忘了自己这群四肢发达的同学们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3.0文案：
　　《无限流校园生存指南》
　　————
　　为了帮助新生适应校园生活，请阅读下面这份【新生入学须知】：
　　一、报道时间
　　B：“来了你就是学校的一份子，还挑什么时间啊！”
　　二、入学报道及缴费手续办理
　　H：“报道处在学校进门的广场处，请向大门外的志愿者报上自己的名字，再根据志愿者的指引前往对应的报道处即可。”
　　B：“缴费？不存在的。来了这就只有你赚学校的钱的份！”
　　三、校园地理位置
　　B：“隔绝外界，远离人世，体会无限快感，尽享无限乐趣！”
　　四、学生身心状态测试
　　H：“入学前的小测试，成绩仅做调查，不影响学生的校园生活。”
　　五、新生聊群
　　H：“为了方便发布通告，请各位新同学及时加入■□■□■聊群，聊群号为：7474174！（去死去死你去死！）”
　　六、其他说明
　　B：“希望各位同学能在学校里过得充实，玩得开心！”

　　【新生入学须知】的制作花絮：
　　H：“这样真的会有学生进来吗……”
　　B：“当然，要相信我们的福利待遇！”

　　角色设定：
　　方郜烺♂3.1
　　代表物：玻璃人偶
　　——玻璃的纹路细致漂亮，完美掩盖了他易碎的致命缺点。
　　关键词：预知
　　——最痛苦的是什么呢？
　　是明知结局无果却无力更改？是与众不同所以无法融入其中？是无奈和脆弱？是不明所以和不被理解的自我？
　　他不是金子，他只会发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夜耿何♂3.1
　　——有着人类外表的非人生物，来到校园的目的是为了不断“吃掉”别人更新自己的数据，名字是上一个被“吃掉”的人的名字。
　　身高：183cm
　　性格：
　　⑴对目标非常执着
　　——其实是因为学校规定需要对方知晓后果并自愿承担后果才能被“吃掉”，不然它早就一口扑上去了。
　　也因为这个，它会精心挑选合适的目标，宁缺毋滥。
　　特点：
　　⑴超高武力值

　　方郜烺♂3.2设定：
　　“家里人不太管他，但也没给他留下太多自由。”
　　⑴没有主见，靠着各种机缘巧合在校内生活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⑵武力值超高。
　　——这只是人类身体的极限，不是方郜烺的极限。
　　■擅长的运动有很多，但最喜欢跑步。
　　——“跑起来后有风吹过的感觉很舒服，而在那之后剧烈的心跳能让我确定我确实在活着。”
　　⑶与人相处不会投入真心，以便及时从中抽身出来。
　　——如果你有过真心被辜负的经历，也许你就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了。而也正因如此，他的爱是无比浓厚且偏执的。
　　来到这所学校的理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夜耿何♂3.2设定：
　　“他本可以触碰到许多事物——如果他的家人允许的话。”
　　⑴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喜欢单独行动，一旦有什么意外会先把队友淘汰出局以防他们拖后腿。
　　——个人利益高于一切。
　　⑵也许是因为他的大脑太过发达，他的四肢反而很笨拙，体能也不太好。
　　——上帝是公平的。
　　来到这所学校的理由：厌倦了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人生，讨厌一切事物都有墨守成规的安排，为所谓自由出逃。

　　文案4.0：
　　“没有太阳会来到夜里，而且这太过荒谬。月亮就很好，平静且柔和，不惊扰的悄悄来到身边。”
　　————
　　夜耿何，成绩常年排名第一的学神。他不仅成绩优秀，相貌、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可以说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方郜烺，社会交际能力满分选手。他不仅善于交际，还拥有多项特长（其中包括体育、厨艺等等），同样也是在他人憧憬中活着的人物。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瞩目的太阳。
　　但他们都明白，这些都只是虚假的光芒。真实的自己和他人无异，甚至可能是比不上他们。犹如宇宙中的一块暗淡陨石，只是好运折射到了太阳的些许光芒，终究虚假。
　　真正的太阳，怎么会是一个内心空虚的人能拥有的呢。

　　文案5.0：
　　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于他而言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
　　如果不是高三分宿舍时遇上了一个优质alpha的话。
　　————
　　“其实比起太阳，我本身更像是不会发光的月亮吧。在一片漆黑里不明所以，也不知去向，依靠一点施舍的光亮而活。”
　　“但即便是依靠太阳施舍的月亮，也照亮了一整个黑夜不是吗？”

　　5.1文案：
　　“相遇是两条平行线，相知是它们交汇到一起——但你清楚的，平行线永不相交。”
　　——本文高端名：《平行线相交》
　　每个人身边总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他们或是志同道合；或是兴趣爱好一致；又或者是经历相同，颇有共鸣……即便是校内成绩第一的夜耿何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朋友就只有一个同宿舍的beta，两人之间毫无可关联之处。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真的将他当成朋友，一切只是我们想象力丰富的学霸在自作多情。
　　了解真相的学霸万分惊恐，回头单刀直入的质问起自己舍友：“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算……”吗？
　　方郜烺自己也不确定。
　　————
　　在这个世界里，除去男女，还有alpha、beta、omega三种第二性别。其中，beta是人数最多也最为平庸的存在。
　　方郜烺就是一个beta，一个看上去无比平庸的存在。
　　当然，只是看上去如此。

　　角色设定：
　　方郜烺♂5.0
　　表面上是一个普通人，实际上是被家族培养的“蛊”。因为被孤立的经历，所以在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艳阳天。
　　生日：公元2007年4月20日，金牛座
　　外表：?身高180cm，在里beta里算高的了。
　　?身材比例正常、五官分布正常、身体状况正常……总之，没有特点就是就是他最大的特点。
　　?脸上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既不会让人惊艳但也不至于看不下去，是一种普通到及其耐看的地步。擦肩而过且不会让人记得的疏离感是他最大的魅力。
　　?十分适合做模特，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会在衣服上。（不过本人并没有这个想法）
　　爱好：?进行一些激烈的运动，最好是能把自己弄到精疲力尽，这样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性格：?因为自身原因导致在初中时没有朋友，就认为自己不配拥有朋友，然后逐渐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不再向他人交付真心。
　　?无所事事时会胡思乱想，也许积极，也许消沉，到现在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深知偏见无法改变，不会去啰嗦太多与人争辩，是个安静又孤独的人。
　　?因为自己曾经就遭到过舆论的压力，所以不爱交流。逐渐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无趣，但必要的伪装还是要有的。
　　?是个爱哭鬼。
　　秘密：?家族里培养的“蛊”，负责各种见不得光的营生，上学只是为了让履历看上去正常一些。
　　——蛊虫，一种不知不觉间就能渗透进人深处，置人于死地的存在。他们需要蛊，以便制衡一些无法无天的存在。
　　?看上去好相处的性格只是因为不想被孤立的伪装，但内心又不可忽视的喜欢独处。
　　——被选择和主动选择是两码事。

　　夜耿何♂5.0
　　身世显赫的富二代，同时还是个高智商学霸。人们总认为这样的人已经拥有了一切，可他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握住。
　　生日：公元2006年8月18日，狮子座
　　外表：?187cm的个子，在alpha里随处可见。
　　?容易坏掉的身体。
　　爱好：?不得不说，这人是真爱学习啊……
　　——天生科研圣体。
　　性格：?十分毒辣的嘴、大多时候都没过脑的话、加上直来直去有话就说的性格……没颗强心脏还真同人相处不来。
　　?缺少自我的孩子，生长在父亲们的阴影下。既想逃离，又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5.1正文：
　　第1章：其实不算朋友
　　D高，一所名声不小的高中，与A高、B高、C高三所高中并称为本市的“四大名校”，也是本市所有莘莘学子们证明自己以及家长们炫耀教育成果的好地方。
　　方郜烺身为一个beta，有幸就读其中。
　　在这个世界里，除去男女，还有alpha、beta、omega三种第二性别。其中，beta是人数最多也最为平庸的存在。大多数beta在中考时就已经被筛下，能进入高中且是D高这么一个高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D高里，ABO的人数比例更是已经达到了神奇的2：1：2，可见一个beta想要出人头地有多么困难。
　　那，毕业之后呢？
　　当然是回归平庸。
　　戚亭羽摇摇头，无奈撇嘴：“就你这死样，难怪没朋友。”
　　“谁说我没朋友的？”夜耿何一个冷眼把话怼了回去，“我和我室友关系就很好。”
　　“就那个beta？”戚亭羽嘲弄一笑，“得了吧，学校安排我们和那些beta一起一个宿舍，懂的都懂。”
　　巧了，夜耿何偏偏是不懂的那个。看着人充满疑惑和不满的神色，戚亭羽大方的和人解释起其中详情：
　　“信息素会互相影响，特别是在发情期。学校没工夫管那么多alpha和omega，那就只能那群beta上了，反正他们也不受信息素影响……”
　　简单来说，这群beta就是为他们这群尖子生高考保驾护航的保姆，以同学及舍友的名义负责着他们学习以外的各种生活事务。
　　“……无聊。”
　　夜耿何对戚亭羽的说法不屑一顾，并在心中默默将他归类于挑拨离间的小人。
　　见夜耿何这副模样，戚亭羽加大了攻势：“你还不信？咱们分宿舍这么久了，你有和他好好聊聊过天不？”
　　“我——”
　　夜耿何一时哑然，这确实没有。
　　戚亭羽乘胜追击：“你俩一个宿舍之后，他是不是对你千依百顺，无所不依的？”
　　“……”
　　这也确实。
　　“只有有求于人或者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的人才会对对方这么恭敬，朋友就不会这样。”
　　戚亭羽正头头是道，脑后忽然一股杀气袭来——
　　“戚、亭、羽——你又私自拿我作业！”
　　房溪提起一卷书重重朝人脑袋砸去，被戚亭羽熟练避过，顺便保护了自己无辜的同桌夜耿何。
　　戚亭羽抬头正视房溪，有理有据道：“讲道理，我这是以数学课代表的身份关爱同学。而且你那作业，我都不想说——过程一大堆，跟鬼画符似的。”
　　“关你屁事！”房溪一个横扫追击过去，“能拿分不就行了，数学第一了不起啊！”
　　戚亭羽又一次灵活躲过：“瞧你这话说的，时间就是分数，早一步算出答案才有时间看最后大题不是，我这是为你好……”
　　“你就是犯贱！”
　　戚亭羽和房溪是他们7班出了名的欢喜冤家。两人一开始是坐一起的，本来一切太平，可忽然有一天他俩就打起了世界大战，原因和现在差不多。老师们架不住这两人太闹腾，就给他们调了座位，戚亭羽这才到了夜耿何这。不过，即便是隔了两排人，依旧不妨碍两人在教室里玩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追逐游戏。
　　虽然无奈，但全班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夜耿何在心底默默发问：这样的相处模式才算得上是朋友吗？

　　晚自习结束，夜耿何回宿舍后方郜烺还没人影。
　　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可不符合方郜烺一贯的行事作风……夜耿何正思索着什么能拖住方郜烺的脚步，下一秒人就跟愿望灵验似的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夜耿何立马追问上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晚吗？还好吧，宿舍都没熄灯。”方郜烺把门关好，嘴上解释道，“遇上了一个先前同班的同学，聊了一会儿。”
　　“你们都聊些什么？”
　　这话有些怪。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方郜烺就是这么觉得，他的直觉又一向很准。
　　但又不能就这么晾着夜耿何。
　　“就以前还同班的时候的一些事，又各自聊了了一下自己现在在的班，没什么特别的。”
　　“你就不会和我聊这些。”夜耿何说。
　　……啊？
　　方郜烺逐渐皱起眉头，感到莫名其妙，并且已经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头疼迹象。
　　夜耿何冷声问：“是因为你和他是朋友吗？”
　　“我不算你的朋友吗？”
　　“算……”吗？
　　方郜烺自己也不确定。
　　真要算起来的话，刚刚那个在宿舍楼下碰到的同学也不算是他的朋友。被叫住的是他，两边又都只是一时兴起，要是在平常碰面大概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下，只会作为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他清楚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大家以后终究要分开，所以没必要这么上心。
　　但面子还是要给足人家的。
　　“我们算朋友，当然算。”方郜烺嘴角抽了一下，肯定了这个答案。
　　“那我们来聊聊天。”夜耿何拍拍方郜烺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颇有膝足长谈之意。
　　这……
　　方郜烺战战兢兢的坐下。与此同时，三个问题直击他的脑海：
　　聊什么？怎么聊？聊得下去吗？
　　这抽的是什么风？
　　完全捉摸不透夜耿何脑回路的方郜烺只能见招拆招。
　　事实上，方郜烺想到的这三个问题也在直击夜耿何的大脑。
　　进入高三时他们就被分配到了这个小宿舍里，直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学期过半，他对这个舍友的了解却还仅停留在只知道名字和性别以及班级上。
　　相互了解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前后话题有点扯不上关系，但方郜烺还是努力跟上。
　　“4月20日。”
　　那得是下学期的事了。
　　想到这，夜耿何又开口：“没成年吗？”
　　“没，不过也快了，明年的事。”
　　“那你比我小一岁，我生日在……”
　　“8月18日是吧，我知道。”
　　夜耿何疑惑，战术性皱眉：“我没和你说过我生日吧？”
　　“年级第一的名号非常响亮，你的基本信息已经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了，我多少也有听到过一些。”
　　原来如此，这正常。夜耿何并不意外，反而有些好奇：“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我的。”
　　方郜烺还真掰开手指好好算了起来：“身高、体重、信息素是乌木檀香、擅长函数和立体几何、语文的作文相对来说是短板……”
　　一路听下来，夜耿何逐渐头皮发麻。这群人堪比间谍007、缉毒卧底队，连他家里死了几条鱼都一清二楚。
　　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八卦能力真是强大。

　　“方郜烺？”
　　“方郜烺！”
　　方郜烺终于在座位上回神。
　　虽然有些疑惑，但班长并没心思去过多追究其中详情，按部就班的把考勤表交给方郜烺后就作罢。
　　到了高三，学校规定的学习的时间不断往上倍增，纪律也是越抓越严。方郜烺身为21班的学习委员，同两名纪委与正副班长和另一名学习委员共六人一同被班主任任命为考勤监督小组，每人每周轮流记录班内同学们的到教室情况。
　　这周刚好到方郜烺值班。
　　方郜烺愣愣的收起考勤表。
　　同桌顾繁水看出了问题，望着呆滞的方郜烺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会吗？没有吧……”
　　方郜烺下意识否定，停顿一下后还是开口：“……诶，你说，一个平常不怎么和你说话的人，忽然有一天对你话特别多，是怎么回事？”
　　身为一个alpha，顾繁水给出的专业建议是：“这个嘛……对方要么是有求于你，要么是看上你了。”
　　后半句方郜烺直接忽略，仔细思索起前半句——可他也没要求我做什么啊……
　　这个他自然是指夜耿何。
　　没思考多久，忽然，方郜烺从后面被人敲了一下脑壳，脑袋里的水摇来晃去的翻滚，直接冲到情绪愤怒区——
　　谁特么有病啊！
　　方郜烺转头，怒目而视，入眼的是嬉皮笑脸的梁葛明。
　　我——方郜烺咬咬牙，咽下气。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方郜烺还是恨不得把“你怎么不去死”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也就心底里敢这么想，嘴上又是另一番话：“我……大哥，梁大哥，你就那么闲?每天都来找我麻烦很好玩？”
　　梁葛明笑得没心没肺：“好玩，看你不开心我就高兴。”
　　梁葛明是高三换宿舍前方郜烺的舍友，两人关系不错，至少旁人看来是如此。
　　而他们增进感情的方式就是类似上面这样。
　　至少在旁人看来是如此……
　　方郜烺不是个喋喋不休爱争辩的人，也没有心思过多指责别人的为人处事，也就一直随着梁葛明各种胡闹——直到现在，他已经厌烦了梁葛明各种幼稚行为，可对方仍然认为自己在配合他的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烦人。
　　这是方郜烺对梁葛明现在且唯一的印象。
　　……算了，反正也高三了，又不和他同宿舍同桌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下课放学，方郜烺一身轻的走回宿舍，一开门——
　　“砰！”
　　……？！
　　什么东西？
　　方郜烺脑瓜子嗡嗡的。
　　回神，转头，一看：是夜耿何。
　　夜耿何手上还拿着不知道那里来的纸质礼炮，眨眨眼，一副做了好事待夸的模样。
　　……两人无言相视。
　　方郜烺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里。
　　“你……在干嘛？”
　　见人表情不太对，夜耿何的语调也带着点不确定：“surprise（惊喜）？”
　　方郜烺闻言沉默良久。
　　——你这话怎么连你自己也不太信的样子？
　　没心思纠结夜耿何是学习学傻了还是怎么地，方郜烺应付他一下尴尬的提提嘴角发现实在是笑不出声后就离开了门口这个是非之地。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都在针对我？
　　方郜烺背对着夜耿何捏捏眉心，实在是头疼。这个高三还没过半呢，已经看到不太平的迹象了，不敢想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让人血压飙升的事情来……
　　计划没达到预期效果，夜耿何果断选择查漏补缺直接提问，向方郜烺投去一个反馈问卷：“你不喜欢，是吗？”
　　方郜烺蹙眉看了一眼夜耿何，选择诚实回答：“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夜耿何走向方郜烺，顺势往一边自己的床上坐下。
　　方郜烺叹口气：“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为什么忽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不会是为了整蛊我吧……方郜烺暗自想着。
　　“我们不是朋友吗？相互了解一下很正常吧。”
　　“那你今天这个……”方郜烺指指他手上的纸质礼炮。
　　“用来增进感情。”
　　……
　　神特么的增进感情！
　　方郜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问道：“……谁教你的？”
　　夜耿何天真答到：“你和你朋友不经常这样打招呼吗？”
　　经常？谁啊？方郜烺快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最后确定目标——
　　梁、葛、明！
　　每次这货来找自己的时候总是不走寻常路，不是突然袭击就是暗地背刺，简直是没品中的品如，二货中的贱货！
　　看看都给人夜少爷教成什么样了！
　　方郜烺怒火中烧，气笑了。他拍拍夜耿何的肩道：“夜耿何，那是犯贱，不要学。”
　　他这个舍友很少会叫他全名，也很少会做出这种威胁性的动作及表情。夜耿何从这几句话里隐约感到大事不妙，连忙点了点头。
　　说到这，夜耿何顺口一问：“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又和其他人这么相处呢？”
　　闻言的方郜烺神色微妙变化，但看得出里面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方郜烺小声念叨。
　　“你说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