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归》落花飘剑

7、刺杀成功

　　议事厅大堂上，余下的八名“鬼面将军”不发一言安静的坐成一排。忽然，其中一名“鬼面将军”起身来到众人面前。
　　一名“鬼面将军”见状低声喝道：“老七，你要做什么？”
　　另一名“鬼面将军”叹道：“兄弟，我知道你耐不住了。我也耐不住，可没有办法。”
　　又一名“鬼面将军”阴笑道：“老七，你放心吧，大哥一定会让我们听到的，能听到如姬夫人的叫声也非常不错！”
　　这名站在众人面前的“鬼面将军”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知道这些日子帮里一直在调查残月楼的杀手究竟是哪个。”
　　坐在最末端的“鬼面将军”皱眉道：“这种时候别说这些，一会儿有好戏听，别扫了兴。”
　　站在众人面前的“鬼面将军”笑道：“我知道是谁了。”
　　众人一听顿时紧张追问道：“是谁？”
　　站在众人面前的“鬼面将军”仔细看了下众人的位置，缓缓抬起手冷笑道：“就是——我！”
　　他这声“我”字还没说完，众人惊愕的表情刚显现出来，已是抬手间数点寒光刺灭大堂红烛，大堂瞬间漆黑一片。
　　而几乎就在烛光消失的同一时间，大堂中出现一道细成丝线的流光。
　　漆黑的大堂里怎会出现流光？
　　那是因为烛光消失的瞬间如果刀速过快，残留的光芒会映在刀刃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丝光线被拉长，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随着流光眨眼既逝，那声“我”字也已说完，大堂里再度陷入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议事厅后方有一间小屋子，是薛刚处理帮内事务的场所。里边仅有一张长桌，一把软椅，一排屏风。
　　屏风上画的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薛刚曾无数次走进这间屋子，但此时却觉得好像生平第一次来到这里，一切都充满了新鲜和未知。
　　他屏住呼吸轻轻地绕过屏风，屏风后边是如姬夫人。
　　如姬夫人好像真的累了。
　　这里没有床，只有书桌。她随意拿过几卷书籍，横放案边当作枕头，整个人就面朝里边横躺在书案上。
　　屋子里没有点灯，窗子上却映着大厅里泛红的火光，恰巧落在如姬夫人身上。
　　她的头发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若有若无，可红色的外衣映着窗外的烛光，好似一团瑰丽妖艳的火，铺满了整个长桌。
　　可长桌不够长，如姬夫人的脚漏在桌外，半截小腿搭在案边。
　　看到这里，薛刚的心跳已然加速，他已幻想起一些画面，他甚至已忍不住冲过去抓起她的脚。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薛刚脑海里猛然跳出《洛神赋图》上的诗句。
　　他并不是个文人雅士，触景生情，可却觉得眼前的如姬夫人确实如梦似幻，自己真能把握当下吗？
　　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过，原始的欲望再次冲上头脑。
　　他开始迫不及待地脱掉外衣。
　　接着又脱掉了那刀枪不入的金刚铁甲。
　　如姬夫人头也不回道：“你最好把面具摘下来，我对着这张面具有点恶心。”
　　薛刚原本是个非常强势的男人，可在如姬夫人面前却像个听话的奴隶，她的话总带有些不可抗拒的意味。
　　尤其是在这房间内，薛刚就好像来到了她的领域，她说什么薛刚便做什么。
　　他的面具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摘下来过，但如姬夫人让他摘下来，薛刚只犹豫了片刻便摘了下来。
　　可如姬夫人仍是背对着他头也不回，仿佛对面具下的薛刚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点也不在意。
　　他原本以为如姬夫人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好奇他真正的身份，可现在看来如姬夫人让他摘掉面具，好像是真的因为恶心……
　　薛刚心理有点落差，但他还是试探着走上前，他想将她的身子翻过来，按照一些他想象的画面进行。
　　这种心理落差他一定要在如姬夫人身上找回来。他光是这么一想，呼吸已变的急促，如姬夫人甚至能听到他那带有腥味的呼吸声。
　　薛刚也闻到了腥味
　　是血腥味。
　　他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看到屏风上印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看位置就在门外。
　　是谁？！
　　薛刚猛然心中一紧，整个人瞬间静止了下来。这是他多次经历生死时身体训练出的本能反应。
　　他提起十分精神，一掌拍碎屏风，却发现屏风后站着的是一个“鬼面将军”。
　　薛刚顿时松了口气道：“你来做什么？”
　　“鬼面将军”道：“我来看看。”
　　薛刚忍不住奸笑道：“好，很好，我有时候也喜欢看，如姬夫人的场景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那边有椅子你可以坐在那里仔细欣赏。”
　　“鬼面将军”却摇了摇头道：“我是来看看你。”
　　薛刚闻言脸色僵硬，好似没听明白似问道：“看我？”
　　“鬼面将军”淡淡道：“不错，我来看看你摘了面具是什么样子。”这名“鬼面将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变了，变得非常陌生。
　　薛刚这才意识到萦绕鼻尖的血腥味是从这“鬼面将军”身上发出的。
　　更准确的说是从他的右手间散发出来。
　　他右手反握着一把小刀，小刀上的血迹还未干。
　　薛刚瞳孔开始收缩。
　　“你是谁？”薛刚已经意识到眼前的“鬼面将军”绝不是他的替身。
　　“鬼面将军”道：“我现在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天开始便是薛刚了。”
　　薛刚看向如姬夫人，如姬夫人侧卧着身子仍是一动不动，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薛刚双手负后，身上又焕发出一代宗主的气势，冷笑道：“你是来杀我的？”
　　“鬼面将军”道：“不错。”
　　薛刚道：“看来外边那几个已经全部死在了你的手上。”
　　“鬼面将军”道：“不错。”
　　薛刚道：“他们几个武功都不弱，你能无声无息的解决他们，想必你的武功很高，能做到瞬间一击必杀。”
　　“鬼面将军”道：“确实如此。”
　　薛刚道：“能做到这点的高手据我所知，我并没有得罪过。”
　　“鬼面将军”道：“我是残月楼的人，我只是拿钱办事，认钱不认人。”
　　薛刚闻言这才仔细端看了一下眼前的杀手。
　　这个人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他的替身，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模仿出薛刚的生活习惯和行走坐卧，融入其中还不被任何人发现，看来残月楼的杀手质量真的顶级。
　　连薛刚都不得不佩服，只有这种人才能担得起残月楼的杀手名号。
　　薛刚钦佩道：“你很厉害，这些替身都跟了我十年才模仿出我的一言一行，而你在短时间内便能做到，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水准在残月楼里挂几阶？”
　　薛刚知道残月楼有玉、金、银三个级别的杀手，每级分三阶，每阶价位都不一样。他想问出几阶，也能揣测出对方的实力。
　　“鬼面将军”道：“金字二阶。”
　　薛刚松口气道：“还好，有一战之力。”
　　话音未落，薛刚一拳崩出，气劲刮得房间内书籍乱飞。
　　这一拳有山崩之势，但戴着鬼面的杀手好似全然不见。杀手的刀刃映着火红的烛光，闪耀着无数团光芒。两道身影乍分乍合，几乎一个呼吸间便已分出了生死。
　　霸道的拳风轰塌了半面墙壁，刀刃的光芒瞬间归于一处。
　　薛刚喉咙间多出一道细缝，不一会儿鲜血汩汩流出。
　　“这……不可能……”
　　按照薛刚的计算，他俩的武功应在伯仲之间，就算不能克敌，自保总没有问题，所以他表现得还算镇定。
　　但在短短的几个回合内便死在了对方手上，薛刚实在不甘心。
　　杀手冷冷道：“打架和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门功夫，看来你只会打架，而我只会杀人。”
　　薛刚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圆睁着双眼，看向如姬夫人。
　　如姬夫人已走下书案，金红色鞋子踏在他的眼前。
　　而如姬夫人自始至终从未看过他一眼。
　　他面具下长什么样子，他究竟是谁，如姬夫人好像全然没有在意。他是丑也好，俊也好，是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仿佛这个人完全就不配进入她的视线。
　　她径直走到杀手身边，柔声道：“你伤得不轻。”
　　杀手中了一拳，内脏破碎，薛刚则中了一刀，命却没了。这是以重伤换命的打法，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薛刚一个措手不及。
　　杀手脸上的面具已经破碎，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有些红润。
　　“你没事就好。”
　　如姬夫人温柔的擦拭着杀手嘴角的血迹，轻轻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果然没有看错。”
　　杀手道：“谢谢你……”
　　如姬夫人柔声道：“从明天开始，你就退出残月楼，掌管九环岛，以后……再也不用干到处杀人的勾当了……”
　　杀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颤抖道：“多谢夫人……只是残月楼那边……”
　　如姬夫人淡淡道：“这点你放心，我会亲自过去解释。”
　　没有任何人愿意一辈子做见不得光的杀手，能有份稳定的职业，甚至有个稳定的家，这在大多数刀头舔血的杀手心中几乎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但是如姬夫人帮他实现了，此刻他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以后我的命就是夫人的，我今生只听你一个人的……”
　　如姬夫人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轻柔的声音好似水般绕着他的身子。
　　“很好，你是我的，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以后也会是你的。”
　　如姬夫人几乎可以感觉到杀手的心跳忽然加速，她莞尔一笑，按着杀手的胸口道：“你这是要死了吗？”
　　杀手顿时屏住呼吸，如姬夫人见状有点意兴索然，笑道：“真是个孩子。”
　　杀手不知如何答话，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先把这里清理干净……”
　　如姬夫人忽然想起什么，伫立良久才缓缓道：“他……来了吗？”
　　杀手点点头道：“他确实来了，那天他藏在树上，我发现了他。”
　　如姬夫人叹道：“外边那几个一把火烧了，屋里这个留下吧。”
　　不一会儿议事厅内“鬼面将军”的尸体全部被点燃，火光冲天，浓烟四散。
　　如姬夫人道：“我要走了，带我从后门出去吧。”
　　杀手道：“那他呢？要不要直接杀了他？”
　　如姬夫人黯然道：“还是先离开这吧……”
　　夜幕降临，议事厅外围已是漆黑一片。吴义见有浓烟飘出，立刻闻出这是人肉烧焦的味道。他从事刽子手多年，也多次亲手焚化死囚尸体，是以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他第一反应是如姬夫人出了事。
　　他忙从树上滑了下来，奔到议事厅附近往里瞅了一眼，这一看顿时魂飞天外！
　　只见“鬼面将军”的尸体在大厅中央叠成一堆噼啪燃烧着。
　　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位如姬夫人的手笔吗？
　　吴义查了一下尸体只有七具。
　　还有两具在哪？
　　吴义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摸索一番后终于在后房又发现一具，只不过这具尸体相对来讲比较完整。
　　但是还有一具不知所踪……
　　或者说还有一位“鬼面将军”并没有死。
　　没死的这个会不会就是薛刚？
　　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吴义来不及多想，生怕错过机会，四下瞅了瞅，确定无人后，立刻拿出解牛刀，割下首级，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边已有帮众发现议事厅的异常情况叫喊起来。
　　他的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不多时正门已有许多帮众闯了进来并发出一阵惊呼！
　　“调集全部人手快搜！刺客一定在附近！”
　　有主事长老指挥现场，立刻有许多人开始四下搜索。
　　紧急集合的信号一个接一个发到高空，炸起一片片烟花。
　　吴义发现从正门逃出已是绝无可能，眼看坐以待毙，忽然瞧见议事厅的后门大开着，于是他便瞅准机会从后门飞奔而出。
　　他奔出去的动静过大，立刻引发了帮众的注意，有人叫喊：“刺客在这！找到刺客啦！大伙来抓人啊！”
　　帮众应声呼喊，一群人朝着吴义猛追过去。
　　“我们看到你了，你是那挑柴的！”
　　“你绝对逃不掉！”
　　吴义闻言心惊胆战，揣着薛刚的头颅慌不择路。
　　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亮着一盏灯火，夜幕下他只好朝着这盏灯飞奔。到了跟前他才发现这是到了岸边，岸边系着一只小船，灯火盛在荷花状的碟子里，正端放在船头。
　　于是他便跳上船，割断绳索，拼命的划船。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容他多想，直到他划到河中央，划到体力不支，这才停下来思考一个问题。
　　怎么会这么顺利？
　　刚好就有一具尸体没被烧，刚好走投无路就有一艘船。
　　可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吴义能够想明白的。
　　此时九环岛还属于封禁状态，吴义飘在河中央不敢上岸，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一件事——要如何带着薛刚的头颅逃出九环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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