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归》落花飘剑

6、找出真身

　　初十，深秋，秋叶满池，黄昏时分。
　　吴义的最后期限到了。
　　九环岛居中的岛屿上，他仍是潜伏在一棵极高的大树上等待“鬼面将军”的到来。
　　这棵大树上的叶子一半泛黄，一半落尽，但仍能巧妙的遮住吴义的身形。
　　直至现在他能想到的仍只是说书先生口中这种高空行刺的原始方式。
　　这个大树就生长在议事厅的正门处，吴义在最高点能俯视方圆百米的人物全貌。
　　“鬼面将军”一定会经过树下，如姬夫人也是。
　　他认为像这种高级会谈，“鬼面将军”断不会九个人一起出动，因为这会给人一种非常滑稽的感觉。
　　但吴义又错了。
　　九个“鬼面将军”像经过特殊训练般，迈着一致的步伐，挥着一致的手臂，像宫廷的仪仗队般，从不远处齐齐来到议事厅门前，然后排成极其整齐的一排，整齐到你去拿尺子量，绝对分毫不差的站在一条直线上。
　　吴义虽然已经见过一次这种场景，可昏黄的夕阳下，吴义仍有种看花眼的感觉。
　　他挤了挤眼睛，确定不是重影，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已经宣告失败了。
　　九个“鬼面将军”一起出动，吴义最后一丝成功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没有选择去送死，因为这非常愚蠢且没有意义。
　　他甚至已经想好从这出去后亡命天涯的生活了。
　　妻子早已生死难料，只可惜了家中老母也跟着遭殃……
　　一旁黄衫女子掀开轿帘，如姬夫人轻盈落脚，就像是秋天的枫叶，轻轻落在地上。
　　她穿的是一身红色霞帔，脚上鞋子也是镶金边儿的红鞋，就好像待嫁的新娘子般红艳。
　　红色最能引发男人原始的欲望，九个“鬼面将军”的眼神已经变了，吴义也是心跳加速。
　　尽管在近乎三丈高的枝头上，吴义仍是竭力想看清如姬夫人的模样，但发现徒劳无功。
　　如姬夫人脸上还罩着一层金色面纱。
　　红衣似嫁，还有金色面纱？
　　吴义不明白既然如姬夫人是来谈正事儿的，应当正装出席，为何会穿的如此妖艳。
　　等如姬夫人走动的时候，吴义猛然睁大的双眼，有那么瞬间吴义感觉这位如姬夫人和自己妻子走路的姿态简直一模一样！
　　但也只是瞬间，吴义很快就发现这位如姬夫人走路时整个身姿笔挺，大方自信，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这份气质自己妻子身上是绝对没有的。
　　玉莲走路虽然也很美，但走路总是抬不起头……
　　吴义心里还在暗自比较着，“鬼面将军”和如姬夫人已经进入了议事厅。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冲到如姬夫人面前然后死在她的脚下，只要能让她记住自己的样子也算不枉此生……
　　但吴义终归还是克制住了这份冲动，他叹了口气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议事厅的场面确实如吴义所想，很是滑稽。
　　议事厅两侧，一侧坐了九个人，九个“鬼面将军”。另一侧只有一个人，如姬夫人一人。
　　议事厅的大门已经关上，数十根红色烛光在大堂内点亮，更映照着如姬夫人一身火红靓丽。
　　这种场景绝不像是谈判，更像是进行一种不见光的交易。
　　如姬夫人看着面前一排“鬼面将军”仿佛见怪不怪，心不跳，脸不红，自顾饮茶。
　　其中一名“鬼面将军”阴笑道：“你不怕茶里有药吗？”
　　如姬夫人淡淡道：“有药最好，一了百了。”
　　另一名“鬼面将军”拍手道：“夫人好气魄！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如姬夫人道：“我总要先看到老江的首级。”
　　居中一名“鬼面将军”起身走到一面暗墙处，轻敲三下便弹出了一个木匣。
　　“鬼面将军”端过匣子在如姬夫人面前打开。
　　如姬夫人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不错，是老江。”
　　“鬼面将军”阴笑道：“我的任务已完成，下边该看夫人如何表现了。”
　　如姬夫人道：“飞鹰帮帮主老江身首异处，上下帮众都要找回老江首级，既然求到我这，我便不好袖手旁观，这点你要清楚。”
　　“鬼面将军”阴笑道：“这点夫人请放心，薛某绝不会把夫人交代我刺杀老江的事儿说出去。不然毁了夫人的如意算盘，在下可担当不起。”
　　如姬夫人闻言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鬼面将军”嘿嘿笑道：“我常戴面具，是因为我不善伪装情绪。我找来这么多替身，是因为我实在怕死。你可以找我杀了老江，同样也可以找其他人杀了我。我知道夫人对泾、渭两河流域的买卖垂涎已久，老江一死，你找回他首级便可在飞鹰帮大立威信，控制渭河流域的买卖水到渠成。你可以用这种方式控制飞鹰帮，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控制九环岛。”
　　如姬夫人笑道：“你觉得我像是这种过河拆桥的女人吗？”
　　“鬼面将军”道：“夫人虽不戴面具，可又有谁能看透夫人呢？”
　　如姬夫人冷笑道：“江湖上常说你阴险狡诈，胆小多疑，看来说得不错。只是事已至此，你再顾虑其他也是无用。”
　　“鬼面将军”盯着如姬夫人的脸庞叹道：“江山美人，我能得其一，虽死无憾。”
　　如姬夫人闻言环视九人，这九个“鬼面将军”发言时几乎一人一句，像这种绝密的信息他们九人都能共享，说明这九人已经生死一体，荣辱与共。
　　但是女人呢？
　　如姬夫人冷笑道：“你要明白一个前提，我可从未说过要伺候九个。”
　　“鬼面将军”奸笑道：“我九人既是生死与共，那么女人也得一起享受。夫人如此明理之人，想必一定能理解我们。”
　　如姬夫人闻言仍是镇定自若，摇摇头道：“我不同意。”
　　“鬼面将军”冷哼道：“我知道夫人在江湖上的分量，也知道您在宰相府的地位。可我既已答应帮你做掉了老江，这件事便没打算善了。你入了九环岛，身处议事厅，你孤身一人，一切便由不得你。”
　　如姬夫人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若要杀一个人，却是易如反掌。”
　　“鬼面将军”好奇道：“谁？”
　　如姬夫人忽然拔下金钗抵住咽喉道：“我自己。”
　　“鬼面将军”奸笑道：“我其实并不太介意是死是活。”
　　如姬夫人也笑道：“但你一定知道，活的肯定比死的舒服。”
　　见“鬼面将军”闻言不语，如姬夫人接着道：“你我合作的空间还有很多，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我死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但我活着你既可以享受我的身体，也可以享受我的地位。你不必担心过河拆桥，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你能把握住的也只有当下而已。”
　　“鬼面将军”闻言集体沉默，如姬夫人说的句句入心。
　　她若死在九环岛，泾河流域大小帮派绝对会被宰相府的人夷为平地。可若她活着，虽说她日后极可能过河拆桥，但毕竟还不能确定，为了还不能确定的事儿便鱼死网破实在不值。正如她所说，“鬼面将军”能把握的只有当下。
　　可当下这九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把握。
　　这九个人虽然集体戴着面具，但如姬夫人却能准确把握住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变化。
　　反观如姬夫人仍是面不改色，你从她的脸上永远读不到任何正常的情绪，仿佛她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如姬夫人道：“这件事，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她将面纱摘下，在烛光下映着的是绝世容颜。
　　九个“鬼面将军”心跳齐齐加速。他们不是没睡过这种美女，但像这种地位极高，言语又极能煽动情绪的女人，他们都还是第一次尝试。
　　到了“鬼面将军”这种江湖地位的大佬，如果只是简单的美女并不能让他们轻易卖命，因为美女往往用金钱可以交换。真正能刺激到他们神经的，是女人的身份，这种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这是宰相府的女人，未来的宰相夫人，如今江湖上翻云覆雨的人物，能跟她睡上一觉定然是回味无穷。
　　如姬夫人道：“我有点累了，我先到后边休息，你们若是商量好了，随时过来找我。”
　　她起身离开，一抹红色在昏暗的大厅中穿过甚是扎眼。
　　就在她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其中一个鬼面将军便跟了过去。
　　如姬夫人看到跟来的人，冷笑一声。
　　终归没有哪个男人会眼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被他人享受。
　　看来这就是真正的“鬼面将军”薛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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