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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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晞跟着踩了上去，她偏头一瞧，那游鱼似的荧火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合！妈呀，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看这玩意儿！虞晞伸手一捞，抓住旁边星郎的紫色衣袂，淡淡的金盏花气息萦绕在鼻尖。
星郎面无表情地转头而去，却有片片粉红悄然爬上他莹白的耳垂。
虞晞虚声道：“星郎，你快些走，长痛不如短痛！”
星郎：“好。”
刚踩两步，虞晞又抱了他宽袖道：“星郎，你还是走慢些吧，我们徐徐图之！”
星郎：“好。”
两人拉拉扯扯不下半日，终于和朱头一同到了对岸，彩光一闪，三人来到凡间。彩光的尽头，知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怒声道：“你们怎么才到？”
朱头：“……”
虞晞：“……”
在奈何桥上折腾半天，现在已然是下晚，夕阳西下，正好适合鬼出行。这是一处乡间小镇，黄色油菜花热热烈烈布满了山野，羊肠小径交错其间，偶有几声鸡鸣犬吠，那是母鸡在下蛋，或是狗在看家护院。
虞晞对朱头道:“我记得你的家乡是油花镇，这里便是吧。”
糙汉子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带着哭腔道：“没错，这里就是俺的家乡。俺虽然已经做了一百零一年的鬼，但俺的家乡俺是不会认错的。”
农人有安土重迁的思想，别说这才过了百年，哪怕是过了千年，这里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变化。知雨虽然看不上虞晞，但此时真心觉得她选的这个地方好。朱头碍于鬼界传统，不愿意帮助凡人，但对于他的子孙后代呢？总不至于还是袖手旁观吧！
虞晞在田间小道走来走去，忽而踢踢脚下的石头，忽而抬头望望天上的飞鸟，却始终觉得无聊，忽见一头驴子“嗒嗒”经过，登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她蹦蹦跳跳地喊道：“大伯，劳烦停下！”
那辆驴车果然停下了，只是传来一声粗哑的低喝:“哪里来的外乡人？有话快说！”
虞晞先是一愣，转而火上心头，抬起袖子便要施法，可转念一想，他们初来乍到，还是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便悻悻收了手。朱头却没她这般考量，捞起袖子，骂骂咧咧迎了上去。
虞晞闪身挡了前去，“朱头，不可！”她转头对那老头道：“把你这驴子连同车卖给我如何？”老头不耐烦道：“不卖不卖，快走！”虞晞翻身一跃立在那驴背上，撇开那头驴子撕心裂肺的嘶叫，虞晞这一跃还是赏心悦目的。
“再问你一遍，这驴车可还卖？”
那老头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如今见虞晞这般姿态，霎时便服了软：“你你你想出多少？”
虞晞:“一锭？”
老头愣了愣。
虞晞直接抛了两锭银子给他，抱着手臂道：“见好就收！”
老头两眼放光，猛地将那钱袋子揣入怀中，游鱼般滑了下去。
朱头急了:“公主殿下，你怎么给他这么多银子？这破驴车多不过二两银子！”
虞晞：“是吗？”
老头脚底抹油。
“誒？”朱头在后面追着喊：“站住，别跑！你这破驴车我们不要了，快拿走！喂！喂！”
知雨信手一挥将朱头拉了回来，顺便翻了白眼道：“算了，她懂什么物价，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人家可当玩具随便抛呢！公主殿下，坐惯了宝马雕车，这破驴车恐怕坐不惯吧！”
朱头一瞧形势不对，脚底抹油般蹿到前面赶车。
虞晞道：“朱头！”
朱头：“！！！”
虞晞继续道：“你先待在那，不要急着赶车。”接着，她扭头对知雨道:“你先进镇子探探路，我们三个在这里等你。”
知雨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是我探路，你们三个躺在这里偷闲？”
虞晞道：“你听，这个镇子出奇的安静，农人通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虽是日落时分，田里也该是三三两两，不至于如此空荡。既是男耕女织，晚间我也未曾听到机杼声。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她停顿少顷，问道：“朱头，百年之前，油花镇村民也同现在这般冷漠吗？”
朱头摸摸脑袋道：“不是，俺记得俺们那一辈人可热情了，哪像现在这样见钱眼开！现在这些个兔崽子，一个个的都忘了我们镇的优良传统了！”朱头愈说愈愤恨。
虞晞自语道：“那便更可疑了，一个鲜少与外界交流的农间小镇，百年之间，民风民俗怎么可能改变如此之大？”虞晞看向知雨道：“还是由你去探的好。我的禁咒没有解开，朱头灵力低微，一同协作恐拖你后腿。”
知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知雨叹了口气道：“那星公子呢？”
虞晞理直气壮道：“星郎得留下保护我们。”
知雨一噎，沉默着召唤她的权杖。咒语接连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出，华美的蓝色权杖也渐渐浮现。随着蓝光一闪，知雨便没了影。
虞晞见此舒了口气，蹦蹦跳跳准备上车，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金盏花气息，旋即撞上一人。虞晞转头看去，登时对上星郎那只空灵而淡漠的紫色眼睛。
虞晞：“……”
“你吓死我啦！”
星郎不语，沉默地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眼睫看得虞晞激动不已。
虞晞道：“你做什么呀？”
星郎沉声道：“你的禁咒。”
虞晞：“啊？你说那个啊！啊，没事没事，也就是多出了一道符文，少用点法力罢了，呃，没什么影响！”
星郎皱眉道：“真的？”
虞晞满脸真诚道：“当然是真的！”她又摸着下巴：“如果硬说有什么影响……”
星郎紧张地望着她。
虞晞灿烂一笑：“那就是影响美观啦！”她继续道：“不过那玩意儿又不在脸上，这点影响也聊胜于无。”
星郞：“……”
虞晞和星郎并排躺在驴车上看天，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却道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收敛了最后一道光芒，如怕羞的美人，匆匆躲入山的怀抱。
灰蒙蒙的天际骤然亮起一道蓝光，那是知雨回来了。虞晞坐直了身，向那蓝光招手道：“知雨，这里！”知雨一面坐下，一面抱怨道：“也就你疑神疑鬼，我一路探查下去，根本没有异常！”没有吗？虞晞低垂着脑袋思考。
朱头见人齐了，便驾着驴车向居民区赶去。
天色愈来愈深沉，待到四人赶到，繁星早已缀满了夜空。村里茅屋间距较大，家家都有围栏。众人刚下车，洪亮的犬吠便炸响在众人耳边，四人齐齐向后望去，那是一条半大的黄色土狗。
“大晚上的，谁呀！”一位中年妇人披着薄毯走了出来，瞧她面容年岁应当不大，可头发却是花白的。
虞晞迎了上去：“大娘，我们想在此借宿，不知收费如何？”
大娘瞥了她一眼，干净利落地关上了大门。
虞晞拍门道：“大娘？别关门呀，价钱好商量，不会让你吃亏的！大娘？大娘？”
回应虞晞的，依旧只有那扇破烂的木门。她无奈地耸耸肩，“走吧，去找下一家。”
虞晞扣开了第二扇门，里面探出一个青年的头。
虞晞扬起了嘴角。
“砰！”
“……”
虞晞一屁股坐在人家桩子上：“这活我不干了！几次三番被人拒，你们三个派一个出来敲门！”
知雨鄙夷道：“你也太没本事了，寻个借宿的都寻不到！”
虞晞：“你行你上！”
知雨不屑道：“上就上！”
少顷。
知雨横眉冷对，对面老头畏畏缩缩。
知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摇着手，恨不得把脖子缩到肚子里去。低头瞧去，老头子的一只脚还死死地抵在门槛前呢！
知雨面露凶相：“嗯？”
虞晞“噗嗤噗嗤”地憋着笑，腰弯得跟只虾米似的直不起来：“知雨，尊老爱幼，算了吧，你就别跟老伯较劲了！”
知雨甩下了那老伯的衣领，愤然退去。老头子瞅准时机“啪”地关了门。知雨揣了半天的怒气骤然爆发道：
“借宿一晚会死人啊！”
随后几人又扣了几排人家的门，无一例外全部被拒之门外。
虞晞摸了摸驴子的脑袋沮丧道:“小驴，若是我们今夜无人收留，可就只能和你睡在一起了。”
小驴子扯着嗓子嘶叫几声。
“……”
“请问是来借宿的吗？”
众人闻声回头，原来是一个瘦弱的老妇，正畏畏缩缩地看着虞晞几人。
虞晞两眼放光道:“是啊是啊！您愿意收留我们吗？”
老妇偷偷摸摸地来回瞄了一圈，向虞晞他们招手道：“跟我来。”众人对视一眼，狐疑地跟了上去。
老妇道：“诸位先在此歇下，我去为诸位准备吃食。”
虞晞推开门，在屋内走来走去，边看边评价道：“这屋子也太小了吧！我们四个人怎么住啊！”
知雨憋着一肚子气道：“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虞晞听此闭了嘴，转而望了望睡觉的地方，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这还真不能怪她，角落里潦草堆了两张草席，余下的，便只有两只四条腿长短不一的凳子，一张三条腿颤颤巍巍立着的桌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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