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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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晞一路牵着不安分的朱头。朱头也琢磨了一路。
最后，朱头忍不住了，“姑娘要给俺牵到哪里去啊？”
“喂，问你呢，姑娘。”知雨刻意咬重了“姑娘”两个字。
虞晞望着抱着手臂的知雨，哑然失笑。她不知道六百年前那个进退有度的小姑娘是怎么成长为如今这个备受敬仰的知雨大人的，“大概吃了很多苦吧。”她在心内默默念道。
“喲，不喜欢人家喊你姑娘？好吧，还是喊你——公主殿下！”
“……”
虞晞对朱头道：“她刚刚是不是翻了一个白眼？”
朱头：“……”
话说到这个分上，朱头哪能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知雨大人遇见了她当年的主子，那个大名鼎鼎的流影公主嘛！啧啧，这位公主殿下帮着自己国家的仇人抵御外敌？！还因此被贬下了地府？！
神仙打架，吗喽的命也是命啊！
虞晞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们先歇息一日，等天亮了再赶去人间吧。”
知雨没有多说，手指向前方道:“殿下，请看前方。”
虞晞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鬼市，“怎么了，你想说鬼在狂欢吗？”
知雨道:“不是。公主殿下，您忘了，鬼不需要睡觉，鬼界也没有白天。”
虞晞：“……”
“那我们现在出发。”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鬼界与人间的连接处——奈何桥。
桥下是浩瀚无垠的忘川，时而波翻浪涌，时而波平浪静，唯有点点荧火不息。有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浩浩汤汤铺满了忘川，它们都是微弱的魂灵。这些魂灵或是凡人的三魂六魄破碎难以成形来到鬼界生活，或是鬼界的鬼没有足够的功德支持导致鬼火熄灭，或是众鬼相残……总之，荧火的成因五花八门，难以详说。
朱头望着五光十色的忘川河水，“公、公主殿下，知雨大人，这奈何桥这么长，该怎么走啊，要是掉下去还得了啊？！”
没错，忘川水上漂着的可爱荧火实则很是可怕，它们一但感受到能量体，管你是诸天神佛还是低阶小鬼，扑上去就是一顿猛啃。
虞晞道:“我们用法力就能直接穿过去，不必徒步过奈何。”
虞晞覆手一翻，一道白光闪过，接下来众人就落在了实地了。
炽烈的日头高照，照得众人一阵恍惚，过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虞晞给知雨和朱头一鬼递了一顶斗笠，然后给自己也戴了一顶。
鬼界永远是黑夜，大多数鬼也都很讨厌阳光。
这是一处乡间小镇，黄色油菜花热热烈烈布满了山野，羊肠小径交错其间。
小镇很安静，没有鬼市的喧闹繁华，只余偶尔几声鸡鸣犬吠，那是母鸡在下蛋，或是家狗在看家护院。
虞晞对朱头道:“我记得你的家乡是油花镇，这里便是吧。”
糙汉子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连忙抬起大手狠狠搓了两把脸。农人有安土重迁的思想，别说这才过了百年，哪怕是过了千年，这里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朱头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俺的家乡。俺虽然已经做了一百零一年的鬼，但俺的家乡俺是不会认错的。”
听得这话，知雨不由在心内给虞晞竖个大拇指。
朱头碍于鬼界传统，不愿意帮助凡人，但对于他的子孙后代呢？总不至于还是袖手旁观吧！
这时，恰好有一辆驴车经过，虞晞忙道:“大伯，劳烦停下！”
那辆驴车果然停下了，只是传出了一个男人不耐烦的低喝:“有话快说，没看到老子在忙？！”
朱头捞起了袖子想要干架。
虞晞道:“不知可否载我们一程。”
男人甩出了一个白眼，又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想要赶驴走。
虞晞喊道:“我们可以出钱！”
男人勒了把缰绳，等着虞晞报价。
虞晞道:“一锭银子！”
男人愣了愣。
虞晞以为他嫌价格低，又道:“两锭银子！”说着急忙把银子抛了过去。
朱头急了，脱口而出道:“公主殿下，你给他这么多银子作什么？一辆破驴车撑死了二两银子！”他伸长了脑袋对那男人喊道：“两锭？你他妈怎么不去抢？！”
男人倏地从驴车上滑了下去，接着在朱头叽里咕噜的叫骂声中扬长而去。
“……”
白银是鬼界的一种辅币，大部分鬼对它的价值都有概念，奈何碰上了虞晞这么个败家子。
“公主殿下，坐惯了宝马雕车，这破驴车恐怕坐不惯吧！”
朱头一瞧形势不对，脚底抹油一般蹿到前面赶车。
虞晞道：“朱头！”
朱头：“！！！”
虞晞继续道：“你先待在那，不要急着赶车。”接着，她扭头对知雨道:“你先进镇子探探路，我和朱头在这里等你。”
知雨哼了一声道：“怎么，公主殿下，被我刺到了？”
虞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谁和你置气了？你听，这个镇子太安静了，镇子里的人也很古怪。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我的禁咒没有解开，朱头灵力低微，一同协作恐拖你后腿，还是由你一人去探比较好。”
知雨沉默着听完了虞晞的话，“好，你们等我回来。”
接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口中虔诚地诵念着艰涩难懂的古老咒语，一柄华美的蓝色权杖出现在她的面前。随着咒语的不断吐露，权杖带着她缓缓飘了起来，再睁眼时，她的眸中充斥着蓝色微光，“殿下，我先去了。”
蓝光一闪，知雨便没了影。
虞晞见此舒了口气，接着迈上了驴车，不料却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
早知道把斗笠摘了再上驴车了……
虞晞倏地弹了起来，后面那人的身体也是一僵，但随即恢复正常。她想莫不是大伯的淘气儿郎躲在草垛里偷懒打盹，没发觉这驴车已经被父亲给卖了？
虞晞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姐姐，好久不见，你怎么都跑到人间去啦？”
虞晞回头一瞧，眼瞳一黑一紫，左耳挂着耳饰，可不就是星郎嘛。
虞晞心想:“满打满算不过两日，怎么就‘好久不见’了呢？”但她还是温和地道:“星郎，你怎么也来到人间了？”
星郎的白皙结实的手臂撑在后脑勺上，嘴角挂着一缕淡淡的笑，“只许姐姐来人间，星郎不许来吗？”
“……”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忽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掏出一只斗笠递给星郞，“戴上吧。”
星郎从脑后抽出他的两只手，珍而重之地接过来戴在头顶上，“姐姐送的，我很喜欢。”他又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虞晞坐下。
虞晞假作镇定地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波翻浪涌，“我该说些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尴尬呢，算了，还是闭口不言吧，可是……”她微微侧头瞄了一眼，接着瞳孔微微睁大，“……”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她赶忙把脸扭了过来，脸颊飞红了一片，“我怎么能盯着人家的脸看得这么出神……”
白云一片去悠悠。
星郎的斗笠下露出的一小块脸颊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宛若晶莹剔透的白玉。
虞晞学着星郞头望天，但是没过多久，她感觉自己眼周湿漉漉的，便抬起双手不住扒拉着。奈何眼泪没有因为她的擦拭而止歇，反倒是愈演愈烈。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惊动了星郞。
他偏过脑袋来奇道：“姐姐，你怎么了？”
虞晞专注地擦着自己的眼泪，“没事没事，我没哭。”
“……”
星郞见此默默扭过了身。
“你怎么了？”
星郞背对着虞晞，声音平缓道：“是不是我太丑，把姐姐丑哭了？”
“不是，怎么可能？”虞晞泪眼婆娑地去推星郞。
星郞转过身去，四目相对。这时，一滴泪突然从虞晞眸中滑落，紧接着，一泻千里。
“……”
“……我不是故意的。”
星郞哑声开口道：“不是吧，真把姐姐丑哭了？”星郞压了压嘴角，默默扭过了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虞晞再次拿手推他，可这回星郞却是怎么也不肯回头。
过了一会儿，虞晞感觉自己的手好像颤了颤，她的视线由星郞的后脑勺挪至他的身体……
接着，她又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响，似哭似笑，是漏出来的……
虞晞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她瞪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在星郞身上拍了一巴掌。
星郞这才扭过身，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星郞好像想到了什么，眸中的笑意黯淡了几分。“姐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啊？好啊！”
虞晞没当回事。流影国灭那日，皇宫内火光四起，所以她现在接触强光就会流泪。毕竟六百年的病根了，哪那么容易消除？但碍于礼貌，她还是笑着应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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