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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辰变】流失 ...

  •   军帐内没点烛火,但那个神一直坐在被褥上。

      周围安静得吓人,一双烈焰的眼眸静静盯着前方。

      随后,帘子被打开,朱雀轻轻笑了下,果然来了。

      “我说,你盯四界也盯得太久了吧。”朱雀叹道,“这才过去几百年,小凤凰就被找上了。”

      祂合上帘子,却没往前一步:“你们四只神兽想搞的小动作也是挺多的。”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朱雀站起来,走向祂。

      “惊喜么?我看你也挺喜欢小凤凰的。”

      祂:……

      “你是想给我惊喜呢,还是惊吓。”祂避开朱雀,撩开衣袍坐在椅上,认识祂的神,祂也就懒得花费法力遮去面容了。

      如果朱雀能再活几百年,活到沈浟下凡渡劫的时候,她就会惊喜地发现。祂和沈浟的大徒弟,林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总要有个什么能制约你吧。”设计沈浟的出生一方面是为护住天界,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与天道抗衡。朱雀面对自己的敌人,却依然站的悠闲,“想凌驾于四界之上,不想想四界愿不愿意让你凌驾。”

      祂邈了朱雀一眼:“说错了。”

      “哪里错了?”朱雀昂头示意。

      “你以为我是天道?”祂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哈?”朱雀脑子不太能转过弯来,“你不是天道是谁?这一身法力,我一闻就知道。”

      祂也是觉得自己挺神奇的,竟然能耐住性子和朱雀解释。

      “有点像沈浟一样,他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我也差不多。”祂答道,“我本是主体,法力积涨后分出了一缕偏神。我感受到的情感越多,力量就越薄弱。而我削弱的那部分力量,就传到祂那去了。”

      朱雀缓冲了下,一拳拍手:“你说你现在被冒牌货顶替了!”

      祂:……

      “随便吧,差不多。”祂继续说道,“从我第一眼见到沈浟的时候起,祂就通过我的眼睛注意到了他,天道是不会容忍一个异端存在于世的。”

      朱雀“嗬”了一声:“那我是真没想到你的情感已经这么浓了啊。”

      如此,祂的法力早就不如从前了,与偏神対持,祂以隐隐败于下风。

      “这不要你操心,我会解决的。”祂幽蓝的眼睛像毒蛇般刺饶着朱雀,“沈浟在哪,天道在哪,我只是来提醒你的。”

      朱雀作了个辑:“这有了情就是不一样,成,感谢。”

      祂又撩开帘子准备走,但临行前,祂回头撇了眼朱雀。

      “他不知道,最好也别让他知道。”

      朱雀愣了一下,耸耸肩,应了。

      ·

      沈浟次日醒来,稍微动了一下头,就发现脸边毛茸茸的。

      不用看就知道,是阿狗。

      阿狗睡得正香,沈浟没打扰它,自己下了塌。

      酒烈烈的,不太好喝。沈浟这么想着,而且喝完后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连怎么回帐散头发睡觉的记忆都迷迷糊糊的,只想得起有神扶他进来。

      具体是哪位神官,就记不太清了。

      这里的神官酒量很好,昨日晚上还喝成那个样子,今日却都比沈浟起得早。

      账外传来一片练枪声,沈浟撩开帘子,首先被风沙糊了一脸。等他走过去后,朱雀就叫住了他。

      “早膳在我帐头那,自己去吃。”朱雀指着校场,“吃完就来这练,提醒你一下,可得吃饱些,等会有得累。”

      沈浟点点头,去帐内拿起粥就走出来了,提前给阿狗摆上一碗,用火温着。自己则盘腿坐在校场边上,一边吃一边看大家。

      但他喝完了也没动,眼神一直盯着比武场上的神官,眸光微动。

      朱雀平日里是个豪爽的,能和属下们打成一片。练武时也差不多,能把属下打成一片。

      “加把劲,老弟。速度太慢,我特意给你留了半柱香时间,怎么才练到这个程度?”朱雀又指着另一位小将军,“小六,仙力要运用到位,四两拨千斤懂么?你那一个球我转手就能给你拍走。”

      沈浟几乎把所有神的比武都看完了,他将碗收了起来,抬脚走向校场。

      朱雀训神训得狠了,一时间没收住,看到沈浟走来就是一句:“才吃完?他们都比完一场了。”就差骂他懒得不成样子了。

      沈浟内心暗暗叹道下次不该,对朱雀作辑:“可以让我和神官比一场吗?”

      朱雀扫了眼身后休息的弟兄们,给了半柱香,大概都修整好了。就点点头:“要和谁比?”

      沈浟抬头:“全部。”

      朱雀愣了下,要和每位神官比,首先体力上就较为困难,其次沈浟并不了解神官招式,打起来会吃力。不过她还是甩开马尾,绕过沈浟走到后面观战。

      “随你。”

      能被天道盯上的的小凤凰……就让她看看,究竟是天才还是废物。

      沈浟抽出金羽扇,左手举起,就此扇柄成箭。

      “我准备好了。”沈浟示意对面的“大哥”。

      大哥挑起长矛,扎好马步:“来吧。”

      三箭齐发,空中一声凤鸣,风沙不挡。

      大哥匆忙避开,长矛突袭沈浟后背。却不料想沈浟先一步偏过身,瞬息间就朝大哥面前飞去三根箭针,抬腿一踏,顿在半空。

      大哥吃力擦身避过针,弯下腰接他那柄长矛。

      沈浟稳当地落在长矛之上,扇尖已经抵在了大哥的脖颈。

      “脚步扎实,但也是因为这点,大……哥的速度跟不上来。”沈浟建议道,“适宜多找小六练习?我看小六速度还行,但他仙力不稳,脚步轻浮,或者可以和你搭伴?”

      虽然这么直接不太好,但这是沈浟观战这么久得出来的结论。

      朱雀眼睛转了一下,对着沈浟挑了下眉。

      没想到在天庭那边学得不赖,眼还挺尖。

      这里的将士并不是刚学,早就有了多年作战经验,他们在这练武不过是为了精益求精。

      在这基础上,沈浟竟然还能一眼指出弊端。

      沈浟耐心地和每位将士过了一遍身手,帐中小鸟都休息好了,他还没打完。

      祂看沈浟打的专注,就飞到旁边朱雀的肩上:“你叫他去练的?”

      朱雀耸肩:“什么——小凤凰自己要去练的,人家有学习之心你还拦着不成?”

      祂闭上眼睛:“我感觉我的法力又多了一些。”

      这并不是祂的情感少了些,而是……偏神情感多了些。

      祂大概了解,是对沈浟的愤恨。

      还有一点,在主神与偏神之间,法力更弱的一方会依附于法力更强的一方,换而言之,以前祂能感受到偏神的方位,现在这个形势倒转了。

      祂心底的不安感愈来愈强。

      朱雀顿了下,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你确实该小心,天道来了的话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祂看着黄土漫天,没有回话。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天道的情感必定不浅,竟还能忍这么久。

      传话的神使这才赶来,不过他的话也没有什么用了,毕竟大家早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好几十年,沈浟一直和这里的神官生活。

      一望无际的天隔绝了远方的家人,身旁的同伴填补了几丝烟火气。

      跟熟了之后,旁人与他开玩笑,他也能应两句。那几声大哥小六,他也叫得愈发自然。

      年轻人长个子也快,更别说神了。这才几年,沈浟原是到朱雀腰间的,现在却比朱雀还高半个头。

      朱雀莫名热泪盈眶,突然很想把白虎那几个吼过来瞅瞅。

      身边的家伙们都知道沈浟不吃烈酒了,特意搜肠刮肚想着自己渡劫时喝过的淡酒,最后还真被他们想到了,结果浪费了好几筐米,被朱雀骂了好几顿,才做出来甜滋滋的米酒。

      没成想米酒吃来甜腻,晚风一吹,那后劲却上来了。沈浟耐了可久,硬是把自己的酒量逼上来了一点。

      沈浟的衣服是特制的,跟着人个儿长,沈浟根本用不着担心。只不过原先这衣袍破了他还会补,后来就不补了,反正下次还会烂,一次次的小补还不如最后来一次大补。可后来越过越久,沈浟就越来越不怎么在意了。

      叫大家惊的是,沈浟在这呆了这么久,皮肤竟然半点没黑!再加上他那一身白衣,在风沙里就属他最显眼,一看一个准。

      阿狗待在沈浟身边,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小小一坨。就是沈浟每次捧着它的时候,刚好能把他的手盖住。

      常有对武,周围的神都奇怪沈浟怎么没有一把佩剑,那把扇子是厉害不错,可近身攻击本就激进,何况沈浟还是这么近,这就有些危险了。

      沈浟倒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又收了回去。说没学过剑法,用不惯。

      他学过的,在书上学过;但用不惯,是真用不惯。

      反正他有仙力有仙器,战事虽吃紧,却也应付得过来。

      说到那仙器,沈浟下意识地将凤翎取下串在手上,慢慢盘着。

      他现在已经摸透这凤翎的威力了,效用很多,沈浟对曾经的自己还挺佩服。

      算算日子,帝君差不多要把自己召回去了。

      猜也能猜到,这里的神官本就情欲颇重,天界派他来主要是精练武力的,几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甚至沈浟再往后猜,再过几十年,帝君就会要他下凡历劫了。

      沈浟有时候对阿狗说:“下凡渡劫,我就记不得你了。”

      阿狗早就对此事释怀:“没关系,我能记住你。等你回来,咱们还能见面。”

      沈浟蹙了下眉头:“你还是什么都不想告诉我。”

      沈浟又不是个傻的,有些东西他能察觉不到吗?只是他想等阿狗自己说出来,他在等。

      阿狗也是打起了赖皮:“不,我告诉了你的,只不过你每次都不好好听。”

      沈浟:……

      是他不想好好听吗?阿狗每次都说它在自己醉酒的时候坦白了。

      明知自己吃酒糊涂,还特意赶着这时候,事后还倒打一耙……

      “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为什么不修人形?”沈浟问道。

      沈浟手上那么多仙气,就算是当年的蜂鸟小仙在他手上待个七八年也该化成仙使了,阿狗却只是看着大了。

      沈浟就知道了,这不是修不成人形,这是不愿修人形。

      “不想修。”果然,阿狗回答的话真是沈浟心中所想。旋即,阿狗特别惋惜地说,“我怕我一修成,你会把我赶出帐子。”

      沈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我和沈浟挤一张床唉!”阿狗嘟囔道,“本来你睡觉就黏人,我那么大个人,待会扒我身上,我……”

      阿狗说话越来越小声,沈浟听到此处就没了下文。

      沈浟:……

      那他确实会把小鸟赶出帐子。

      像是闲聊似的,沈浟又提起了燕圭——这里也没几个神认识燕圭,也就小鸟稍微熟一点了。

      “阿圭会想我吗?”沈浟看着自己的手,“我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不知道他再次看到我,会对我说些什么。”

      红带飘到胸前,沈浟不甚在意地将它绕至脑后。一低头,又看见腰间的红玉腰带。

      阿狗回道:“你既不是过去的沈浟,他自然也不是过去的‘阿圭’。”

      沈浟叹道:“我也知。”

      “小沈!”

      沈浟回头,大哥在朝他挥手。样子还挺急的。

      沈浟赶过去,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战事,结果大哥给他看了个架子。

      架子上面有一只羊。

      沈浟:?

      大哥得意洋洋地说道:“好不容易搞到的,看着就流口水。快,拿你的神火给它烤烤,待会咱们一块吃!”

      沈浟动作迟疑地举起手,冒出一团火。

      是的,他的火不仅可以御阵杀敌,还可以在这热天气给大家烤全羊。

      沈浟看着大哥脑门上哗哗流下的汗珠,提醒道:“近来天气热。”

      大哥不甚在意地抹掉汗,眼睛里只剩下那只羊:“那有什么要紧,这不天天这样?但羊你能天天吃到吗?”

      沈浟无奈地点点头,在旁边专心地烤起了羊。

      祂飞到帐子顶端,施了点法力,把一小部分热风吹凉了点。

      忽然间,祂停住了,望向远方的远方。

      祂感受到,祂的法力在不断流失。

      祂还感受到。

      自己离天道越来越近了。

      祂猛地飞到军帐去。

      “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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