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辰变】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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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盯住那个大坑。
大坑中心，那根凤翎珠串还好好地躺在那，分毫未损。
小将军们见朱雀走来，连忙往里缩缩，把沈浟护得死死的，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朱雀毫不客气地抬手推开他们，抱着胸问沈浟：“你搞的？”
沈浟将珠串收回来，点点头：“是。”
他迅速把链子挂回原处，顺便给阿狗上了层护罩。交给身后的小将军，这才单膝跪地，对朱雀作了一辑。
“责任在我，我一神所为。”
他都等着挨骂了，没料想朱雀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小身板挺厉害的哈。”
沈浟抬起头，嘴角一抹笑：“也不算‘废物’了。”
朱雀：……
朱雀一挥手，将仙阵补齐了，凑近大伙。
“唉老弟，不是示意你们给他点颜色看看的么，叫他给你们看颜色啦？”
“老弟”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咋几个就知道吃酒，将军你一大嗓门喊过来，酒壶都没见底呢，谁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沈浟站起来，拍拍衣袍，脸上又被划了几道伤口，他就不厌其烦地继续抹去。然后，伤口复原。
朱雀看到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你能治愈伤口？！”
“嗯。”沈浟承认道，“凤凰一生下来便有疗愈的能力。别的神官也许也有，但治愈的功效不如我这么好。”
朱雀愣了好几会，干瞪着沈浟，也不说话。沈浟看朱雀看自己，也就回视过去，两者之间忽然显出一层难以描述的奇异感，围着他们的神都悄悄往后退一步。
“嘶……你。”朱雀开始结巴了，“你凤凰啊？”
沈浟眨眨眼：“是。”
他腰间就挂了根凤翎，明晃晃的，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么。
“等等，让我缓缓哈。”朱雀扶着脑袋，眉头紧蹙，嘴里还喃喃道，“靠，另外三只兽在那么远，根本联系不着啊。这突然碰上小凤凰，我咋弄啊？”
当初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各缕一仙力化成凤凰蛋，势要培养新一届战神。
但如今朱雀看到面前的沈浟，不知为何，就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难道这就是“母爱”？可，可她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再看沈浟，小小的，白嫩嫩的，肉嘟嘟的，捧一捧就要化在她手心里的……啊她实在是不忍心把这只小凤凰变成一介煤球啊——其实自己还是很美的，这得排除在外。
沈浟说道：“将军想怎样来就怎样来，把我当这群小将士一样就行。”
不用这样，跟个，什么样的……
“好罢！小凤凰要求的，咱们就满足吧！”朱雀听完沈浟说话，立马决定好了，“我平时怎么带你们的，你们就怎么带他，成，就这样。”
大哥咳了下：“咱们平时，不就比武啥的么，可……”他指着刚刚才补好的仙阵，非常之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们应该比不过吧。”
“说什么呢！”朱雀骂道，“这话是能从一个将士口中说出来的？”
阿狗站起来，又飞回沈浟肩上，顺了下自己羽毛，才说道：“练武而已，沈浟还会疗伤呢。”
因着朱雀也属鸟类，用不着沈浟翻译，她也能听懂这鸟在叭叭啥。
朱雀一拍手：“等我去理个思绪。”
天空越来越暗，夜色慢慢弥漫。风有些大了，携着细沙席卷而来。沈浟的衣袍都能被吹得老高。
再不搭帐，就真的要被刮一晚上了。
沈浟也不想去问有没有多余的东西，太麻烦了。寻思着等会再找个空地，飘根凤翎就是。
“天暗了喔。”大哥将手搭在眉前，眯起眼来，“将军，什么时候用膳啊？”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呗，饭管够。”朱雀回完，才反应过来，朝沈浟说道，“你也有，不用担心。”
沈浟“嗯”了声，化出一片凤翎，避过众神往远处一投。白羽在空中愈变愈大，首尾两处狠狠扎进地底，顷刻间戎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帐子。
“哦，小朋友没地方睡。”旁边的老弟说道，“等会用完膳，哥几个帮你去添点东西。”
沈浟把阿狗摘下来捧手上，细细地给它顺毛。
“嗯，谢谢。”
那群神官很快就去帮忙端菜了。沈浟跟着上了饭桌，才知道这和天庭的佳肴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
天界的食物通常是凝仙露而制成的，反观眼前这一堆……不说黑吧，但至少看起来五彩斑斓的菜，沈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下口。
“啊！我知道。”阿狗给他介绍，“这是人界的美食！我以前就老看到，没想到天界也有！”
朱雀凑过来，给沈浟每样都夹了点，提醒道：“可别让帝君知道我们吃这么好，这食材可是很难得的，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
她这句话可没说错，渡劫的神官升天，就差把锅碗瓢盆全兜棺材里了。这要避过天界筛查可得费不少力气。
当然这也差不多是他们暴露的原因。
酱油陈醋在天界可不亚于禁品了，天界的神普遍瞧不上人，更别提用人的东西了。尽管他们也是这么渡劫渡过来的，但要成神，这些自然要割舍。
沈浟试着尝了下，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他垂着眸，很认真的细嚼慢咽，但再等他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
沈浟：……
难道，他有什么吃得不对的地方吗？
“怎样？”大哥问道。
沈浟：“……还好？”
“好吃吧！”大哥猛地一拍手，“真的，人界的美食真比天界好了不知道几倍去了，过来人的真话！你们敢有一个反驳的？”
朱雀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看着大家兴致勃勃地响应，自己倒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撑地，仰起头来给自己灌了一壶酒。
沈浟问道：“将军，为何不制止？”
身为天界之神却自甘下风，这和他平日里接触的神官大不相同。
“我这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朱雀回答，“这块地盘我做主，就算帝君来了也得让我三分。而做将军的，让自己的从属尽兴才好。”
这里的环境可苦了，既然苦了身子，那就不能再苦心了。
“……”沈浟道，“将军有理。”
他跟着大家吃，时不时被塞点菜，也没嫌弃。和周围神不一样，他吃东西就喜欢细嚼慢咽，往往这盘还没吃完，又给他加一盘了。
吃到最后，沈浟看着眼前那一盘：……
“可以不用给我夹了。”沈浟诚实道，“我吃饱了。”
还在咬着大鸡腿的朱雀动作都停住了。
“就，吃饱了？”吃这么点？朱雀忍不住想，天庭不会在克扣他伙食吧？
“嗯。”沈浟把最后一盘和阿狗分了，说道，“你们吃吧。”
大伙一听沈浟要走，如临大敌。硬是连哄带骗把沈浟拉回来。
“小凤凰，你喝过酒么？”大哥摇摇自己的酒壶。
沈浟道：“神官忌欲，我从不喝酒。”
大哥大为遗憾：“多好喝的东西，戒什么啊。”
底下一片迎合他的。“是啊是啊”、“我们这都是拿酒当水喝的”、“不喝不是真男人”！
沈浟：……
“哎。”朱雀摆摆手，“人家还是只小凤凰，别逼人家啊。”
“酒喝多了误事。”沈浟好心提醒道，这是他从藏书阁里看到的，说酒会迷人心智，尤其酩酊大醉，更是人畜不分。
然后他就被硬灌了一碗。美其名曰“感受一番才知真假”。
沈浟：……
沈浟看了眼朱雀，后者耸耸肩，好像对此毫无办法。
沈浟：……这个时候不把我当小孩子了。
朱雀移开视线：“你都让小弟近你身了，还要我装模作样的拦你？”
沈浟：……
烈酒入喉，沈浟呛的咳了几下，眼睛雾蒙蒙的，低下头连连摆手：“不要了！”
根本不好喝！没有茶好喝！
周围一片哈哈哈哈哈。
沈浟带上阿狗，瞪了眼方才递给他酒的大哥：“我休息去了！”
没走几步，朱雀追上来了。沈浟辨认那双赤色的眼睛，反应慢了半拍：“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哦，那个……有两件事哈。”朱雀扫了下鼻尖，比出一根手指，“第一个，给你安了个新帐子，一视同仁嘛啥也要和别的神一样对不对？”
沈浟慢慢眨了下眼睛，然后点头：“嗯。”
朱雀又比出两根手指：“第二个啊，你走偏了。”
沈浟：？
朱雀五指并拢，认真地扮起一条蛇，从下面“游”到头上：“你刚是这么走的。”
沈浟：……
阿狗都看不下去了，显出人形扶住沈浟，抬头呵呵道：“谢谢你啊，走了。”
“唉你……”朱雀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阿狗。
阿狗和沈浟都离开他视线了，他才站起身。
“啊搞这种。”朱雀摇摇头，“天道忒不要脸啊……”她手指比了下方才那只鸟的大小，奇道：“这么小一只，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实在难以理解。
那就懒得管了，朱雀大手一摆，看他那模样还挺护着小凤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浟明白自己真的不能喝酒了，他喝一碗都出现幻觉了。
沈浟伸出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阿狗呢？”
“这。”阿狗撩开帘子小心将沈浟扶进去，他法力都收回来了，变个什么不是变。
沈浟看着身旁的人影，疑道：“你这么快就化成人形了？”
阿狗耸耸肩：“嗯哼，被吓的。”
闻所未闻，沈浟第一次听说修炼还能是被吓成功的。
“这是哪？”沈浟坐在被褥上，环顾四周，陌生的很。
阿狗给他装了盆水，那块帕子扔进去打湿了再扭干：“你睡觉的地方。”
沈浟看到阿狗动作，也不说话了，两手抬起来。
阿狗眨眨眼：“要先擦手？”
沈浟比他更疑惑：“不是要给我擦脸吗？”
阿狗这才明白，沈浟是要自己把帕子给他自己擦。
于是他直接拒绝了：“我来，等会交给你，你能擦头发上去。”
沈浟：……
回了帐后阿狗就将自己身形变得大些了，这样更方便。他半跪下来，无视沈浟的迷茫和无语，一手扶起沈浟的脸就开始擦了。
“为什么我看不清你？”沈浟等着阿狗擦完，眼神就一直定在阿狗身上。
他是真的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好似隔了一层雾。
都不知道阿狗化成人形后长得如何。
“看清了才不好。”阿狗又给他擦了手，“沈浟，你就当我是个梦吧。”
沈浟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为什么叫‘阿狗’？”沈浟又问了。
阿狗对答如流：“一个眼神不太好的神给我取的，他觉得我长得像狗。”
沈浟道：“你不是鸟吗？怎么会像狗？”说完后他又想想那位神可能确实眼神不太好吧，又补充一句：“好吧。”
阿狗歪起头，笑着问他：“如果是你，你会给我取什么名？”
沈浟也是迷糊了，这么幼稚的问题还能一句接一句地接。
“不了吧，你都有名字了。”沈浟摇摇头，“叫阿狗算了。”
阿狗：……
好罢，听呗。
“你酒醒之后肯定就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了。”阿狗无奈笑笑，“趁着现在，我多和你玩会。”
都被朱雀发现了，看来等沈浟睡下后还要去那头解决一下。
“我来这里不是玩的。”沈浟答道。
“嗯，看出来了，你来这里成长的。”阿狗应道，“先前几日不见，沈浟，你确实长高了些哦。”
沈浟道：“这个不用你说。”
阿狗笑了一下，替沈浟扯下发带。他看桌台没有梳子，就自己凭空化了把梳子出来，把沈浟摆好，在那给他梳好：“那这个你要记住了，你喝不了酒。今日还好是被我拐走，要以后再喝，看你怎么办。”
沈浟半眯着眼，抱起胸：“我又不是谁招招就跟着走的小孩。”
阿狗要笑疯过去了，他从后头抱住沈浟，脸蹭蹭沈浟：“啊呀，小凤凰你可太可爱了！”
谁知道人前不可一世的扶光殿下，私下里却是个会赌气的要哄的。
沈浟推开阿狗的脸，脸烫烫的他也没管，只是警告阿狗：“不要老是贴过来。”
没想到阿狗却委屈上了：“也就对你才这样喽，要遇上个别的不听话的小孩子，我就直接打他屁股了。”
沈浟：……
“你还是变回鸟吧。”沈浟道，“这样我不太习惯。”
“嗯。”阿狗将头贴在沈浟的背上，“明早你起来就会忘了，明早我还是那个小鸟。”
忘了……
沈浟蹙起眉，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总觉得这个词，听了好多遍。
“我以前看过人界的话本，像我们这样的，算不算青梅竹马？”阿狗忽然问道。
“不算。”沈浟弯下身把阿狗抖走了，“青梅竹马是从小待到大的，我们才认识几日？你还瞒着我那么多东西，不逼问你已经是我退了好几步了。”
阿狗抿起唇：“……也是。”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半响，沈浟问道：“还不说吗？”
阿狗：？
“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了。”沈浟闭着眼，欲睡不睡，“你还不肯坦白一点。”
阿狗想想，下一刻直接凑近沈浟的脸边，亲了他一下。
沈浟：！
“你干嘛？！”沈浟反应慢了半拍，说完后才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半边脸。
阿狗看到他的耳朵红了，和他的眼睛一样红。
“应你要求，不过我就坦白一个。”阿狗说道，“我可喜欢你了。”
沈浟没有说话。
阿狗又等了一会，沈浟还是没有说话。
阿狗：？
“你怎么不说话？”阿狗问道。
沈浟也看着他：“我在等你坦白啊。”
阿狗：……
阿狗深呼吸，然后弹了沈浟脑门一下。
沈浟：？
“我坦白完了！”阿狗叹口气，算了时辰，一手盖住沈浟的眼睛，“听完了，睡吧。”
沈浟眼睛闭上的前一瞬，脑中不知道为何浮现出一句话。
——每次都这样。
每次他都要都要自己忘记他。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辰变】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