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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母亲 ...

  •   “滴答...滴答...滴答...”

      天界万罗山的山洞里,天帝正伴着这水滴音,静静看着已在石床上躺了两千四百年的女子。

      “滴答...滴答...滴答...”

      从洞顶落下的水,滴声规律而持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那女子听见了。

      她仅颤颤指尖,便令天帝抛去了沉稳,慌喜至极地扑到床边轻唤——

      “藏儿、藏儿。”

      白藏听到他的声音,竭力挣脱死前痛苦的记忆,如恶梦初醒般猛地睁眼。

      她眸中茫然未散,却已经映出了天帝那张激动的脸。

      “...阿、珩...”

      久违的呼唤使岑珩泪水倾流。他赶紧握住白藏微凉的手,应道。

      “我在!藏儿、我在。”

      白藏感受到他的掌温,更加迷惘地坐起身,问。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是秋神、是天后、是被时空之轮选中,以自身精血献祭的净魔尊者。

      我为什么会活着?

      我不可能会活着!

      “阿珩,你告诉我,是净魔失败了!还是...”

      岑珩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哽咽说。

      “没有失败,没有。”

      “那你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如果白藏没死过,依照她的性格,此刻肯定会推开岑珩。

      但现在,她做不到了。

      与挚爱死别的痛,犹如被抽筋扒骨。

      那酷刑不是将你拆分完便结束了,而是你的筋骨会不断再生,抽一条长一条,扒一根生一根。不完不尽。

      这种痛,岑珩受了两千四百多年。

      但还有一人,比他更久。

      “怎么会没有呢?!!!”

      一声失望怒吼,吓得幽谭边数十只仙鹤齐齐啼鸣,而后扑扇开雪白的翅膀,全部飞走了。

      没关系,它们都不是离钰要找的。

      没了仙鹤们在这里饮水休息,幽谭的水波逐渐平稳下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分毫离钰想寻之人的痕迹。

      没关系,不是第一次了。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可!...

      “...我明明都那么明显的感知到了,怎么还是没有呢......”

      离钰湿了眼眶,拖着长长的步子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身前的红衣染了墨,是出来时,不小心打翻了尚论阁的砚台沾上的。

      好累啊...不想清理。

      竹林间,离钰那只开了智的坐骑小鹤正默默看着他。

      从离钰步伐凌乱,在鹤群中疯狂寻找。到现下失力跌坐,寂寥地合上眼。它什么都看到了。

      究竟是什么啊?

      能让离钰那等意气风发,心劲高傲的人破败成这个样子。

      小鹤不知道,小鹤不懂。离钰从不与它说这些。

      小鹤叹了口气,又四处望了望。它自被离钰绑上天庭后,许久没再来过这天界与鹤岛交汇处的幽潭了。

      好想再喝一口潭水呀...

      小鹤不太敢迈步,因为它是偷偷跟着离钰跑来的。如果被他发现,一定又要唠叨。

      不过...

      它又仔细看了看离钰。

      他是睡着了吧?我轻轻的,应该没事。

      小鹤内心几番挣扎,还是壮着胆,悄悄朝幽潭走了过去。

      就在它如愿饮到了潭水,正美滋滋地晃脑袋时。突然离钰出声,给它吓一跳!

      咦?没醒啊。他再说什么?

      小鹤又没忍住,鬼鬼祟祟地往离钰的方向挪步。

      一步、两步...听清了!

      离钰呓语。在梦里,少时的他开心地坐在断崖边上,放弃去看面前花海,转而扭头对身旁女子甜甜地唤了声——

      “姐姐...”

      “啪!”

      万罗洞里,岑珩刚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白藏扇了一巴掌。

      “岑珩!你是疯了吗,她给你你就要?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办?让离钰那孩子怎么办?!”

      白藏的脾性本就不属温婉,而今气到发抖,打这一下都是轻的。

      “藏儿...”

      “别叫我!”

      白藏迅速下床,片刻不留地要往外走。

      岑珩慌了,拦在她身前说。

      “藏儿,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最好不要出去。”

      白藏冷眸一抬,那压迫感比威慑六界的天帝还要十足,都不用再多说半句,岑珩便垂下眉眼,乖乖让开了。

      白藏正回视线与他擦肩而过。才走两步,就听身后之人说。

      “藏儿,羽遥...长大了。”

      她脚下忽顿,心脏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秋神离魂散魄时,她的儿子尚还是襁褓中啼哭酣睡的婴儿。如今,长大了...

      “羽遥在哪儿?”

      岑珩回身看她,神情欣慰又遗憾,说。

      “他在人间。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良缘。”

      白藏瞳孔骤缩!

      人间、良缘。

      这两个词,就不应当出现在一起!

      “...知道了。待我看过时空轮中尚余多少秋时后,就去见他们。”

      “好...”

      岑珩回着话,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凌墨安的身影。

      他笑了笑,心道——

      这位儿婿,你会满意的。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仅从天后避着人回天庭,到检查好秋时的功夫。白羽遥和凌墨安就已经踏上了去平岚城的路。

      但!承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他制止了车夫拽缰绳的手,掀起马车的窗帘,把头探进去问。

      “王爷,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怪他如此难舍。十七年了,凌墨安从没给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过。

      更让承祈心里不平衡的是,他们连寻梅都带了!同样是猫,他差啥啊?

      “唉,承祈...”

      凌墨安清楚他什么道理都懂,不然也不会一丝不苟地听完自己的叮嘱。

      他本还想再安抚安抚的,可白羽遥却突然道。

      “能带。”

      “???”

      承祈和凌墨安都蒙了,不约而同看向他。

      白羽遥轻捏着怀中猫儿的白爪,对承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声说。

      “只要你愿意现出原形,让我一路抱过去,就能带。”

      “......”

      承祈无言放下掀帘子的手,对车夫道。

      “走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好嘞~”

      缓缓起行的马车内,凌墨安一手扶着额头,身躯轻颤。

      白羽遥则勉强压下嘴角,主动挑帘朝承祈的背影道。

      “真不再考虑考虑啦?半程也行。”

      承祈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喊。

      “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旋即快步跨进了恒王府的大门,并在心中咆哮说——

      啊!就不能忍到走远一些再笑吗!?我耳朵很灵的!很!灵!的!

      ......

      天...也不用这么急着亲吧!

      急,特别急!俩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笑声走出二里地承祈都能听见。

      寻梅“喵呜”一声从白羽遥的腿上跳下来。它咕溜溜转着眼球,看两位主人正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笑意咽下去。

      “呜...”

      白羽遥的声音从唇齿间挤出,显得额外可爱。

      “喘、不上气...”

      凌墨安听此睁开眼,见人粉了脸,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赶紧退出来让他顺气。

      白羽遥接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缓过来。又脱力靠在凌墨安肩头,愁闷道。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扛不住呢?这次居然还这么快。”

      凌墨安轻笑。

      “羽遥这次啊,纯粹是受了外界影响,忍笑忍到失了气,做不得数的。”

      “那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呢?”

      白羽遥仰头看他。

      “你告诉我为什么?”

      凌墨安与他目光一汇,边将人揽住,边斟酌开口道。

      “我想,是羽遥气换得不熟练,找不准间隙,有时还换不上的缘故。”

      “那你为何能那么熟练,是怎么做到的?”

      “嗯?”

      凌墨安敏锐察觉出了不对。他扶正白羽遥的脸,让他看向马车门。

      “羽遥,不要乱想。我们现在是在路上。”

      白羽遥不依不饶地把头转回来,强势补全了后半句。

      “你就教教我嘛。”

      “不可以。”

      身处这等空间适宜、坐塌柔软、脚下还铺有地毯的微晃马车里。凌墨安如何敢应?

      应了不得出事儿?

      白羽遥撇撇嘴,对地上的小猫拍着大腿道。

      “寻梅,上来。”

      “喵~”

      寻梅立即扑去,翻躺在白羽遥腿间露出软乎乎的肚子,任他肆意搓揉。

      白羽遥抱着它,心里却想起了承祈,忧伤开口说。

      “墨安,我是不是对承祈太过分了?你看吴寒走了,我们也走了。府里就剩下他一个,他都没人陪。”

      一只小猫孤零零地独守家门。白羽遥越想越觉得可怜,更加后悔方才调侃他了。

      凌墨安扣上白羽遥的手,安慰道。

      “羽遥多虑了。承祈是不会让自己无聊的。他与手下暗卫们的关系都很好,经常一起喝酒。再者,我也让他多去看看如锦了。他...”

      “对呀!”

      白羽遥忽地坐直身子,亮着眼自语。

      “还有如锦呢。”

      他常年在花柳阁里,那种知识应该会很丰富吧,回去定要找他学习学习!

      “!!!不许去。”

      白羽遥的心思从来没这么易懂过。

      凌墨安不止醋坛子翻了。他在白羽遥惊讶的目光下,又严肃地重复一遍。

      “不、许、去。”

      白羽遥今时不晓同性间的床笫之事,尚且都将凌墨安勾得七荤八素。若来日知道,不得把人“生拨活吞”了?

      嗯。霸王硬上弓的事,白羽遥干得出来。

      “哼!”

      白羽遥带着寻梅一起,愤愤蹭到了马车的最角落。

      他没想那么多,只当凌墨安是吃味吃得厉害。但他自己不教就算了,还不让别人教!是真的过分!

      凌墨安见此,神色哀怨地伸出手想抱抱他,却听白羽遥道。

      “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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