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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与君探得秘密时 ...

  •   后来,邡衍他们担心世倾走不出这段过去,于是几人一经商讨,便将这一段记忆封锁了,他们哄她说是帝君接到了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将她送回来,帝君也希望她乖乖在藏海山听话,以后,会来接她的。

      她真的很听话地等他,一年,两年,三年……一百年……两百年……

      每天她还是会收集帝君的画本、卷轴,每天也会“玄明”来、“玄明”去,每天都会期待帝君什么时候过来接她。

      直到血纹环碎在了她面前,她看着它变成了枯草粉末,最后化作轻烟散在了空气里,她心空了一大截,“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发了疯地去刨着那片土,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没有爱了吗?他,不要她了吗?可是,为什么不见一面说呢?不是说好,接她的吗?

      在世倾要动身去天宫一探究竟的时候,她被软禁在了北浪屿。

      时正逢天道处开裂缝,时空错乱,阴阳偏移,邡衍他们没放她出去,严肃地和她说了,往后藏海山是否能更繁荣,就在这一次的天机中,他们各留了自己魔晶的一角融合进了世倾的魔晶中,这是他们深思熟虑的结果,世倾生来不凡,若此一遭四人振发不了藏海山,藏海山需要强者领着往前走,未来一切危险又未知,天道面前,谁都在抓这个机运。

      世倾只能暂时放下了私情困扰,选择了闭关十年,沉淀着魔晶之力,这也是对她筋骨的一次淬炼。

      十年后沧桑巨变,她的闭关结界是被一道剑芒斩开的,她吐了一口血从闭关中出山来。

      便见到了她此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帝君正一身神武之风,手执上古寒影剑,对抗着四个通身魔息的魔兽。

      天道毁了她家人,成就了玄明的成神之路,非她所愿地,她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就在她化出灵兽体将挡下帝君挥向她家人的一剑的时候,几道兽吼声震彻山林,她被浓厚的魔气包裹着打入了丛林中,动弹不得。

      她看见了她家人凌厉又痛苦的眼神,一颗心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泪朦朦地目睹这场神魔大战的主场,不知这漫天风沙卷了多久,四头魔兽败下阵来,帝君的神威之音传出:“穹顶之下,再无魔虐,吾以神之名,封尔等于四方,再不得为祸此间!”

      他,留了他们性命,祭出了自己的神之躯,用至阳之力封印了至魔之物,在三千世界里覆着的一层魔息渐渐散去的时候,世倾追了过去,可是他眼里除了一道漠然的神情闪过,就没有了任何其他情绪。

      “帝君!”世倾奋力的叫了一声,希望他留下,有好多好多事情,她想问清楚,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嗯?”玄明的元神应声转身回了头,只是瞬间天道闭合,天君的一道手印结下,硬生生地压住了世倾,同时一道柔和的吸力将玄明的元神给拉回了天宫。

      这倒手印将世倾拍在了终山崖壁上,意料中的疼痛都没有来,世倾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身处一道漩涡之中,四肢传来深重的疲累感,她在漩涡里无尽下坠。

      黑暗里,她看到了一个戴着刺金面具的男人,随着她坠落了下来,那人眼里,有漫天星河……

      ……

      “你,看到了什么?”一道好听的声音将世倾从沉沉的梦里拉回来。

      “我这是在哪?”世倾睁开了眼,揉着脑袋从一处荧光蓝的寒玉榻上起了身。

      那道好听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里是萤湖地宫,谢谢你相赠于我的玉瓶,你要的萤夕泪,在石像脚下。”

      “萤湖娘娘?”世倾转身看到了那个会说话的石像,看了眼她脚下的玉瓶,并没有立刻去拿,反而是大厅环视了一圈:“那位……跟着我一起来的……公子,你看到了吗?”

      石像说道:“他在榻上,只是,他还没有走出回忆,你看不见他。反而是,有些危险。”

      世倾不禁有些蹙眉:“危险?!你怎么知道?人过去的回忆你可以看到?”

      石像解释了:“看到自然是不能的,但是我可以感知到他们的状态,你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在朝曾经的经历一点点在走。”萤湖娘娘说着,顿了一下,“但是,他不一样,他意识到了他自己处在回忆的环境里,他想改变过去,我不知道他想改变什么,他情绪波动太大,是走不出来的。当空间发现了他的异常,便会慢慢吞噬他,他即使是神,也再也回不来了。”

      世倾想了想:“所以,记录是对的,很多人进去出不来,是因为被过去绊住了。”

      石像缓缓道:“对,九幽里面,有人说我是神女,能帮相思之人再觅相思,也有人说我是吃人的魔鬼,地宫收了人很少放人离开。是不是很可笑,他们总为自己的害怕与憧憬,找对别人的认知。”

      “我,能有办法救他吗?”世倾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玉榻,很是担心。

      石像提醒道:“办法是有的,可……你要想好,前面十个人有九个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最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想好了,没有冒死的决心,我不会问你的。”世倾点了点头,对她拱了拱手,尊敬道:“还请萤湖娘娘指教方法。”

      半晌,石像说话了:“好,我给你条路,走不走得出来看你了,萤夕泪一半洒在那张榻上,一半喝掉,你躺上去,便能入他的回忆了,切记,不能说话,若违背,你们,就都回不来了。”

      “好。”世倾应着按她的吩咐做了,躺在榻上的时候,天旋地转再次席卷而来,这次更多了狂风肆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的良人,又何时归呢?”记忆外一道声音远远消散开了。

      世倾刚一到玄明的记忆中,便觉得身处不稳之地,远远地她看到了正遭受雷劫的玄明,被雷劫外一道空间隔断了,她拍着结界甚是心疼。

      一道神圣之音飘荡在雷劫场:“玄明,你为什么非要违抗天喻!放过那个凶兽,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恻隐之心你也要看时候。”

      “玄明自认为无愧于天地,麒麟并未生杀孽,既违君令,甘愿受罚。”玄明说着,咬着牙忍受着一道道雷劫。

      世倾心头震了,那是她小时候玄明失踪离开的那段时间,他的任务居然是要杀她,她还那么小,天君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天喻?世倾蹙眉将这个谜团藏在了心里,紧握的拳,骨节渐渐泛白。

      眼前的景象闪现了,落在了他去到冥界壁画的时候,远远地除了平心娘娘的一句“故人之子”其他就听不真切了,她从帝君这一方记忆中走了出来,记忆海洋里,有许多和她美好的回忆,也有许多痛苦的回忆,帝君的记忆断断续续,她不知道真正的帝君被锁在了哪个记忆中。

      “子明!你敢动本座七情花,本座杀了你!”一道声音从众多记忆里显得格外突出。

      世倾心头悸动,闪身过去了。

      “帝君,天君也是为你好,天道将开,若非如此,你成不了神的!”绛月仙子皱眉相劝。

      玄明嗤笑一声,死死盯着天君:“本座一直疑惑,为什么本座不懂感情,现在本座知道了,都是你,道貌岸然,为了你这所谓的天规,生生要斩了本座的七情根,你凭什么僭越本座的人生!”

      “帝君,他可是天君,在魇和魔物侵入你身体,他救了你的命,你不能……”绛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玄明冷哼一声,困兽一般:“呵,就凭他挣的这一时脸面,本座就必须感恩戴德?本座能活着,是因为得众兵将信任,是曾真刀真枪守卫过他们的点点滴滴,守卫过三千世界的点点滴滴!可惜啊,本座最后才认清你啊,子明,曾经那个废物的玄明已经死了,本座是玄烬,是要燃烬这天宫的存在!”

      世倾心里这下了然了,玄明后来没去藏海山找她,是因为他重伤了,天君在救他,因为他以后的路是势必要成神,神不能有情,而七情花对他是累赘,他醒后,曾经的玄明一定是被天君连根拔了七情花,所以玄明便不再记得她,随着情根被剥去,血纹环自然也碎了……

      而记忆海中的人不是玄明,是玄烬,何等聪明,何等谨慎,怎能让不符合心绪的旧事重演。

      原来……

      是动真情了……

      世倾这样想着,又是甜蜜,又是心疼,她必须要让一切重归于正轨,这样才能救他出回忆海。

      他是断然不会让天宫的人动他的情根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此番世倾知道,得她亲自下手了。

      对她无情的活着,总比永远困在往昔里好,爱能创造奇迹,他能在她身边就很好了,不是吗?世倾这样想着,一边开心觉得马上就可以救出帝君了,一边眼泪却又不停地往下掉。

      等到月夜降临,寒枝上枯叶飘落,世倾从后院的树后探出了身子,避开了巡夜的仙侍,轻车熟路地往玄明的寝殿摸索着去了。

      世倾轻轻开了殿门,又轻地合上了,小心翼翼地借着月辉到了玄明的榻前。

      世倾怔怔地看着眼前自己万分思念的睡颜,心底情海翻涌,有的事情越是知道了越是难过和不舍,明明只是一段没有她的回忆场景而已,世倾却觉得这一刻迟到了千年那样久。

      她闭上了眼,手轻轻放在了玄明的胸前,就要将灵识侵入他的识海中……

      蓦地,一只微凉的手轻地抓住了她:“倾倾,你要亲手抹掉,玄明对你的爱吗?”玄明的声音不变,语气却是换了一个人。

      世倾睁了眼睛,眼圈可见红了一圈,她偏了头不看他,放在他胸前的手也没收回,反而有轻颤的无措。

      “本座和玄明,熟为轻重?你可要,想好了,情花摧后,本座再回不到过去了,如果忘记了爱你……夫人,原谅我。”玄烬说着,放开了手,世倾恍惚着闭上了眼,情绪翻涌着,眼泪就快被挤下眼睫了,她一狠心,灵识便从她手下传入了玄烬的心里。

      他宝贵的东西,那个让他甘愿为之在记忆海飘荡的花,终是留不住了。

      他半撑身子,将半入定的世倾揽在怀里,轻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湿润,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床上,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灵识在他识海的奔走……

      他在记忆海想起了很多往昔他和世倾的时光,很多时候,他差点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受人敬仰的玄明了。

      可是他不是,他从进来就知道了,他是来找寻真相的,也找到了,往昔被他忘干净的记忆,是因为他没了七情花,抹去了他脑海里所有关于世倾的回忆。

      在阴阳失衡,极阳之气汇聚天宫的时候,作为战神的玄明,占尽天时地利,是最有希望化神的,这是天宫众人心照不宣、没人能否认的事实,就连天君也没有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天君预知到将至的神魔劫难,于是留了他的命,这并不是偶然与人情,而是提前的预谋。

      神该断情绝念,他的七情花,还意外牵扯了绛月,绛月心底也生了这花,天规当前,天君罚了绛月,却是趁玄明修养的时候,亲手拔了他的情根。

      “本君究竟是哪里比不过你,她居然对你生了情根!”这是他当年失去意识,听到天君的最后一句话,后来记忆抹去,这些往事和风烟一般,消散在了过去。

      再回想,再忘记……

      他周围关于世倾的所有记忆空间,随着世倾将他的情根拔起,迅速化作了万千碎片轰塌。

      玄明咬着薄唇,鲜血汩汩地从他嘴角流下,他脸色泛白,翻身坐在世倾身侧,蹙眉一手紧紧捂着心口的位置,另一手握着世倾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他看着睁开眼的世倾,却是展了眉头笑了:“你对本座竟用情至深,往后,本座待你,应如是。”

      世倾听着瞬间不一样的声音,就知道,这人回来了。

      玄烬的手刚触到世倾的青丝便成了金色片羽,他在世倾面前,随着这些记忆一般消散开了。

      突然,世倾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远去,隔在了他的记忆之外,她远远地看着他美好的记忆世界崩塌,留下的是千疮百孔的血色记忆,黑雾弥漫,硝烟四起。

      她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却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那是成神后的玄明经历的,她不明白他的前途为什么黑暗一片了,但她觉得这个事情绝对和天宫脱不了干系,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探到真相。

      她的神明,绝不容许他人染指玷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与君探得秘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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