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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魔鬼之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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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
微小的阻力将鬼爪的主人推开半步。危机之下,祁向阳拉过出租车车门格挡。鬼爪洞穿坚硬的金属外壳,浓稠的血液从破壳的锋利指甲上低落,染红了风衣。
随着鬼影的出现,皎皎月光正式铺撒下荒无人烟的废弃土地。远在二十多米以上的破旧加工厂墙壁,爆溅着一朵盛放的血之花。那位有一面之缘的牛德运小徒弟口吐噫语,捂住脑袋蜷缩在地上。
正如一场盛大而荒诞的戏剧开幕。
剧场的主角慷慨地在月光下,展现出他的面容。
那是一个长发落地的鬼影。
单看容貌,他仿佛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丝若隐若现的白茫鬼气萦绕在雌雄莫辨的脸蛋旁,双眼闪烁着炫目的血光。他身着宽松的黑色单衣,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全部化为黑雾。
化神学院中有很多鬼修,但都未曾像鬼影般,身上散发着昭彰的杀意。
祁向阳被他红外线探照灯似的双眼照着,顿时心脏狂跳。他一点一点退后拉开距离,干巴巴道:“我、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误会了。”
刚刚推开他的草香也瑟缩在祁向阳脚边,弱小可怜地狂点猫头。
鬼少年柔弱无骨地一笑:“你说了……我就要听你的么?”
“没有没有,”祁向阳摇头声明,“我绝对尊重你的思想自由!只是有话好好说,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千万不要动手呀!”
“解释?”鬼少年偏过头微微蹙眉,似在考虑。
把自己挪到后备箱的祁向阳点点头,神色认真地等待鬼少年。
接着他便看到,鬼少年缓缓转过头,空洞的双眼直直盯着他的脸庞。
“我不想听到谎言……去死吧!”
紧接着,整排指甲被硬生生扯断在车门中。厉鬼少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再次向祁向阳扑去!
鬼影猛地冲来,速度之快,似乎快到祁向阳都反应不过来,还在愣愣说着:“哇!别动手、别动手啊!”
带着死亡与绝望,新生的利爪带着伤口上的血迹,狠狠抓上祁向阳的脖颈!
下一刻,鬼少年没碰到祁向阳,还停在了空中。边上的男人正跟拎猫似的提着他的脑袋。
厉鬼:“?”
马上,他像宠物市场里被挑选的猫崽般被拎着转过来,对上一张极其恐怖的面庞。
虽然说恐怖吧,但是很帅;但是说帅吧,真的好恐怖。
如果鬼少年上过学,就会知道这种恐怖的名称了——教导主任的凝视之升级版,校长的凝视。
祁向阳颇为叹息地摇摇头,唏嘘道:“都说了别动手了。怎么就不听呢?”
话音刚落,苍世漠然看了厉鬼两眼,左手挑起厉鬼几缕长发,在拳上绕住。他抓起浓密的黑发,连着鬼在空中蓄力转动几圈,将厉鬼投了出去!
犹如一只沙包,厉鬼在空中滑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将地面砸出几米大的深坑。
鬼少年口喷鲜血,很久没有知觉的身体传来仿佛要再死一次般的疼痛。接着眼前又是一黑,他的脑袋又被苍世扣住,向下一砸!
“唔啊啊啊啊啊——!”
粗如树干的闪电顺着苍世手臂的脉络击向厉鬼的脑袋,厉鬼的一头长发直接从黑被烤成了……爆炸式焦黑。
终于得空,祁向阳跑向牛德运的小徒弟,草香跳入车内找瑟瑟发抖的狸花猫。牛德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有再关心的必要。
小徒弟靠着墙又哭又笑,两只手将自己头皮上抓出无数道血痕,一张正值青春的脸几近毁容。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彻底疯掉。祁向阳尝试了各种问答,始终没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只能手立刀状,拍晕了他。
再看向苍世,校长简直超强待机,还在持续电鬼少年。情况还不明朗,祁向阳赶紧跑去劝他停手。可好像雷电炸开的声音太大,苍世一直听不见。
“啊。”
祁向阳闭嘴后,苍世却忽然断了电。
他停下后,祁向阳和草香才能靠近。
快步走来,祁向阳松了一口气:“怎么停了?”
苍世对他慢吞吞道:“他快死了。”
祁向阳:“……”
苍世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不是我电的,是他本来就快死了。”
“没……错。”
地上,鬼少年费尽全力抬起头,轻蔑笑道:“我已经必死无疑……你们不可能,再抓到我了。”
“谁要抓你了?”苍世低头呵道。
鬼少年:“没、没谁。我乱说的。”
他的模样似真的被苍世电怕了,在坑里畏畏缩缩成一小团。
“别给我装蒜,为什么打你不清楚?”苍世牵手将祁向阳拉过,指着他新买的风衣,“把我风衣弄脏了,道歉!”
“……”还真的不清楚的鬼少年看了风衣一眼,忍辱负重道,“风衣,对不起!”
祁向阳:“……”
怎么说呢……他们校长,还真是个人才啊。
鬼命关天,再给他折腾下去,厉鬼就死得差不多了。祁向阳牢牢把苍世护在身后,生怕他再出手。
“你认识孙天么?我们就是他派来找你的,有什么需要赶紧说!”
“孙天……”
鬼少年仰面朝天,中央的月亮被云朵们包围着,夜空逐渐失去了光彩。
他喃喃道:“他抛弃我,不会再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下-身黑雾猛得窜高,覆盖到厉鬼的腰腹。
“谁告诉你的!”这黑雾蹿得有点猛,祁向阳护着苍世退后一步,“他还叫我们来保护你呢!”
身后的苍世被拉了一把,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鬼少年抬起右手,上面有一只同样独特的石戒指。
“一切我已从那老贼处知晓。我送给他的戒指断了。还采下心头血与那老贼作法,要除掉我。”他安然闭上眼,“再说,人类与鬼魂,本就是殊途而已……”
一阵强烈的阴风辐向四野,仿佛要将众人退出他独自的葬礼。
“抛弃个屁啊!”
鬼少年一顿,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被祁向阳拉了起来。
情绪一到,祁向阳本来是想扯他领子的,可这领子看着有点烧手。只好退而求其次,抓着头发把鬼少年拉起来:“我们来救你的说话你不听,就听那个来杀你的?”一气恼,祁向阳忍不住学着草香骂了句粗话:“靠北啊!”
“孙天已经准备好一切物资,和你结阴亲。”祁向阳直接将一切原本告诉他,“只是请错了那个人面兽心的老道做媒人,才导致灾患发生。这不是他的本意。”
孙天想给鬼少年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表达爱意;鬼少年想守护孙天的平安。二人一片真心,只可惜被他人利用,反而招致祸患。
本来美满的故事,却发展成惨案。
鬼少年面色缓和,似在想象孙天苦恼而笨拙的模样,对着虚无的天空露出一个微笑。
“再说,孙天现在还昏迷过去了。你要一死百了,他怎么办?”
听见恋人的状态,鬼少年胸口起伏,喉咙喷出大口鲜血来。
他迷惘地望向远方。城区的万家灯火点燃鲜活生命持续向前的道路,似轮停留在地上的冉冉升起的希望。
如此美好,如此遥远。
“为什么会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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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桐与孙天认识在乡下的一个小村。
彼时,青桐还不叫青桐,但他已经是一只特立独行的鬼了。因此,他要同别的鬼不一样,别的鬼住槐树,他偏要住在村众长得最笔直的梧桐树上。
不过,梧桐树可是靓丽美好的吉树,他住在梧桐树上,不仅积攒不下鬼气,还被在乡下和祖父母生活的孙天发现了。
被人类发现后,慌乱的他试图用幻象吓唬孙天,但一派正气的对方毫无感觉。
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颗全村最高的梧桐树,另找一个新家了。
可过了没两天,他又住了回来。
没办法,他只是一只小鬼,又不像化神学院里的鬼修一样,有秘籍去修炼。每天的生活,就是睡睡觉,当阿飘。
孙天是他生活中,最多姿多彩的意外了。
对坚定唯-物-主义的孙天来说,他又何尝不是个美丽意外。
他们像风暴中两颗旋转的石子,东奔西跑着,最后紧紧挨到一起。
孙天告诉他:“我要回去了。你跟着我走吧。”
他答应了。
两人坐在大院中的水缸边,并排摆动着小腿。
“我帮你取了个名字,因为你一直住在梧桐树上,就叫你青桐。怎么样?”
他不解:“为什么不叫梧桐?”
“你是鬼,永远不会变老,就像梧桐永远处在青涩状态,只是青桐。”
为了去往大城市,青桐努力修炼着。他没有告诉孙天,有了他的爱,青桐已经能变幻出长发及地的大鬼模样,继续保持着青葱状态。
来到大城市之后,孙天更忙了。他们之间有了不愉快,有幸福、有喧嚣。在最后时刻,青桐算算,还是幸福更多。
还有……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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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桐蕴起一点光球,如蒲公英般,缓缓飘入祁向阳手中。
“把这个带给他吧。”黑雾已经弥漫到了青桐的胸口,“那老贼用心头血将痛感共感到孙天身上,我只能与他签下阴契……”青桐笑笑:“然后在他解除共感的那刻,自爆魂魄,让我的魂契在他的体内炸开。”
“自爆魂魄?”祁向阳神色一肃,“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存活了。”
两行血泪从青桐合上的双眼中流出,他像晚秋的风,渐渐化为凉意,消失在空中:“我已经拼命修炼了,却还是有无法解决的事啊……”
“难道真是,天命难为吗?”
苍世皱眉,莫名其妙道:“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