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天道节能减排的日子》一只座沙雕

34、魔鬼之恋（五）

　　苍世皱眉，莫名其妙道：“关我屁事？”

　　他这个眼神，简直不要太熟悉。祁向阳不用想都能明白，现在校长肯定大脑里又是‘这些谈恋爱的碧人就是麻烦’等等之类的了。

　　可能大家常说的天道无情，就是‘天道是个没有爱情的单身狗’的意思吧……

　　无情的苍世拉着青桐的头发，将他像个毽子一样提起来，冷目怒视道：“你只是自爆而已，我要是错过这次年审，可能又要在外面折腾上好几个月啊！给我好起来！”

　　目瞪口呆的青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旁边的小哥和猫咪眼眶都红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现在不是该让他体面地退场了吗？

　　“但、但是！”只剩个头的青桐咬牙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如果被抛弃了，就只能自爆！我们鬼修都是走这种路线的啊！”

　　苍世冷笑：“呵呵，自爆了就不能再继续活下去吗。”

　　青桐：“……”

　　他绞尽为数不多的修炼知识想了一番，谨慎答道：“应该不能……吧？”

　　毫不意外，得到回答的苍世轻蔑地撇了青桐一眼。

　　他侧过身来，举手挡住薄唇，凑到祁向阳身边悄悄说道：“我都说得这么热血了，他怎么还不像读本里那样，突然充满力量并满血复活。”

　　同样搞不清状况的祁向阳：“……”

　　校长是不是搞不清‘热血’和‘欠扁’的区别啊？

　　好在嫌弃完青桐后，苍世就开始干正事了。

　　苍世作为天道，向来不屑说大话。他说还有办法活下去，就是真的有办法。

　　举起青桐的头颅，见他自傲笑道：“这个状态，要活下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像你们这些修炼不到家的家伙，自爆也爆不到位。比如你现在只爆了大概三分之二，尚有残魂败魄残留。要是我来的话，保准是爆到我自己都救不回来的程度。”他还顺便颇为骄傲地证明了一下自己，“现在只要把你剩下的魂魄割离出来，就能继续存活了。”

　　这个方法，祁向阳曾见院中另一位高级修者——妖修先离用过。

　　当时，先离被春灵火精做成每日饭后甜品。他便将自己的魂魄切割成数小段，融进火精的肚子里，再在火精的体内融合运功。最终将灵火做成了自己的傀儡，并逃出生天。

　　祁向阳已然动了恻隐之心，激动问道：“这么说，他可以和孙处长团聚了？”

　　“怎么可能。”苍世不假思索道，“魂魄又不是颗土豆，把切下来的部分埋进土里就能重新发芽。现在他能被割下来的只剩一魂二魄，能不能恢复原身都是个问题。”

　　青桐不是像先离那样的先天灵兽。仅仅是剥离魂魄都需要他人辅助。再恢复人类的样子，好些要几年，差些就是一辈子。

　　他将青桐抛到掌心中：“况且，他既犯下杀孽，就不能再出现于人类面前。我会将他带回学院。”

　　“怎么样，你还要活下去么？还是魂飞魄散？”

　　被黑雾覆盖的面部中，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

　　“我要。……请让我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好。

　　哪怕无法再见面也好，只要和孙天留在同一个世界，就算处于同一个拥抱。

　　其他再无需计较。

　　苍世扣住青桐的头颅，开始仪式。

　　“记住你现在的想法，无论等会儿有多少痛楚也不要忘了。”

　　在他的手中，渐渐传出点点微风，带走黑雾。微风逐渐加强着，发出嗡嗡的响声，最终形成一场掌上风暴。

　　在狂风中，苍世发梢狂舞，衣角翻飞，他无情的视线毫不偏移，盯着黑雾的中心。

　　五感、灵爱、绝望与希望……一切纠葛拨丝抽离。终于，在所有黑雾都消散后，一团微小的白光出现在风暴之眼。

　　那是青桐仅剩的灵魂。

　　“好了。”

　　苍世未收回手，从他的脐上，一本金光灿烂的书籍析出，黑白色的字符如同瀑布倾泻于青桐的灵魂上，牢牢网住青桐的灵魂。

　　从此刻开始，青桐成为化神学院的一名鬼修。与人间割离，再无瓜葛。

　　.

　　半报废的出租车驶向城区。

　　郊外的道路，两旁没有绿化带。月光直直打在祁向阳的脸颊上。他的手里捧着一束比月亮更冷的白光。

　　苍世一视同仁，本想将青桐塞入兜中。风衣已经给祁向阳穿了，里衣上又没有口袋，他就要把青桐往屁股后面的裤兜里塞。好在祁向阳及时制止，否则青桐已经落在出租车坐垫上，被苍世坐扁了。

　　在工厂旁，祁向阳在小徒弟身上翻找出手机，拨打了紧急电话，将此地的地址告诉医院与治安局。而后，几人便乘着被法术大致修理过一遍的出租车离开了。

　　离事件解决，还差让在医院昏迷的孙天醒来。

　　他们将车开回医院停车场。苍世让草香留在出租车上看着青桐，便准备和祁向阳两人下车离开。

　　车门啪地关上，同时，一点亮光从缺失玻璃的车窗框上翻下，摔在脚边。

　　祁向阳蹲下将他捧到脸旁，听见亮光的声音：“能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吗？”

　　青桐现在的力量十分微小，只有在很近的距离内，才听得见他在说什么。

　　苍世拒绝：“医院是生气死气最乱的地方，以你现在的状态，有进无出。”

　　“喵。”

　　草香在车内叫了一声，两人向他看去，见他老实地跪坐在坐垫上，求道：“让他进去吧。”

　　祁向阳低头看看手中的闪光，又看看苍世微皱的眉头。胸中的酸涩让他做下决定。

　　“校长，我们带他进去吧。”

　　苍世以不赞同的眼神与他对视许久，半晌，偏开目光，败下阵来。

　　“你打算怎么把他带进去？”苍世啧道，“先说好，我不可能为他动用法术。”

　　祁向阳早在求情时便想好了对策。他道：“附身，怎么样？”

　　附身是鬼修的基本功，连普通的小幽灵也能做到。低级的附身能将自己的灵体融进无机物内，遮蔽自身的存在感；高级的附身则能控制他人的躯壳，占为己有。

　　但青桐目前的状态，可能连小幽灵都不如。

　　“可能成功不了。你打算让他附在什么东西上？”

　　祁向阳胸有成竹地打了个响指，食指顺势指向车内驾驶座。被他指到的狸花猫一脸懵逼地跳开，露出下面的辅助驾驶工具——假人模特。

　　模特与人形态相同，以附身的相性来说，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适当的附身，还可以加强鬼修本身的感官。祁向阳将模特从座椅上松绑，并脱下自己风衣的外套。

　　“这只模特的型号比较老，没有五官。”祁向阳拉动拉杆，让座位放平，“校长，回去之后我会给你缝好的。现在暂且委屈一下你的风衣啦。”

　　苍世背过身，算是忍痛默许了。

　　祁向阳选择风衣上端最大的两个圆形扣子，将它们扯下来。只要将它们粘在对的位置，模特就有新眼睛了。

　　附身在里面的青桐，也可以模糊看见。

　　找位置倒挺容易，就是固定比较难。祁向阳问道：“草香，车里有胶水吗？”

　　“慢着。”

　　一声冷冽定住了祁向阳的动作，苍世不知何时凑过来，站到他旁边。

　　抬头看着他的冷脸，祁向阳握紧手里两个纽扣。

　　不会吧，纽扣都扯下来了，校长还是后悔了？

　　谁知，苍世下定决心，敛容道：“反正用的是我的纽扣，我要自己来。”

　　就在祁向阳恍惚间，手里的纽扣就被校长抢走了。

　　祁向阳需要用胶水沾扣子，苍世可不需要。就见他大手一怼，纽扣直接被硬生生压进了模特头部。

　　将另一颗纽扣找准位置，他再次往下一压，两颗嵌入式眼睛就做好了。

　　苍世左右观摩，满足笑道：“之前看纪录片我就在想了，没想到这搭雪人还真挺好玩的。”

　　祁向阳：“……”

　　算了，校长开心就好。

　　接着，苍世又拉断一撮线头，勒紧嘴部的位置，一个粗糙的天道雪人就做好了。

　　他将风衣披到模特身上。一瞧真是越看越俊，太有时尚感了。苍世都有点不舍得让青桐钻进里面。

　　果然，人形物与鬼魂的适配度非常高。青桐成功附在了这具身体上。

　　“怎么样？”祁向阳在模特面部晃动双手，“能看得到么？”

　　“可以。”一动不动的模特内部传来青桐微小的声音，“我现在太弱小了，点不了头。”

　　不能动也好，要是被医院其他人见到一个会动的人偶，那可说不清楚了。

　　狸花猫有些被吓着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大，草香自然要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小弟。祁向阳和苍世一人一只手，架住模特，将他抬上了电梯。中途经过低楼层，又遇到了之前那位妇产科传来的大哥。

　　之前苍世在电梯里语出惊人，深深给大哥留下了心理阴影。可看到这副奇怪景象，他偏偏又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人偶，咋穿着你媳妇的风衣……？”

　　面对陌生人类，没有祁向阳请求，苍世才不会开口。祁向阳此刻也是心中有事，随口应道：“哦，因为生出来了。”

　　生、生出来了……

　　带着凌乱的表情，大哥再次快速下了电梯。

　　唉，好奇心害死猫啊。

　　电梯到达，祁向阳迫不及待地加快速度，走入孙天的病房。

　　进入病房，便见外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两位医生护士正坐在沙发上交流，祁向阳心中一紧，向他们询问后，得知孙天在内侧的休息室中。

　　二人进入休息室，之前昏迷的孙天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半仰起的病床上，睁眼直望天花。他仿佛独自在病房中度过了十年，脸上表面的皮肤如老人般飘起干皮，面色白得像代替青桐成了鬼。

　　他的左手正在吊点滴，而右手紧握着什么。

　　“两位先生……”他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晚上好。”

　　“你也好，孙部长。”

　　祁向阳找了个最靠近孙天的位置，放下模特。他将模特倚在墙面上，以保证不会滑倒在地。

　　孙天的目光不自觉跟上这个样子滑稽的模特，从两颗纽扣眼睛，描绘到带血的风衣。

　　沉默许久，他苍白的脸上咧开一个微笑。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人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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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回学校啦。
本来标题说的鬼是指老道黑暗的内心和青桐的身份，现在转念一看，好像是校长最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