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这是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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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布加拉提跳舞了！
不仅如此，我还和特里休跳舞了，和Rosa也跳了，甚至和米斯达也跳了（还借机狠狠踩了他好几脚）。
派对的氛围真的很好，我和认识的人跳舞，后来也和不认识的人跳舞，期间人们还不停地端上各式各样的饮料与酒水。每个人都很友好，舞曲一首接一首，节奏越来越快，我跳得头晕眼花，最后被特里休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她喝多了！她不能再跳啦！”
特里休焦急地这么嚷道：
“布加拉提，你也不跳了吧？把送她回房间……对，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我很好！我自己回去！”
我高高兴兴踉踉跄跄地摸到了台阶旁，伸手去抓扶手，一抬腿就被脚下的裙摆绊倒，扑通一下狠狠砸在了台阶上。
我不服气，重新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不习惯长裙……可以帮忙提一下裙摆吗？”
有人真的帮我提起了裙摆，下一秒特里休恨恨地叫嚷声又传来了：
“你还帮她提什么裙摆呀？你把她抱起来呀！”
我更高兴了，连连点头附和：
“对对对……要公主抱！”
呼啦一下子，我双脚腾空被人一把抱起，晕头转向后忽然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幽蓝色的眼睛。
布加拉提的眼睛。
布、布加拉提真的把我抱起来了！
我就这样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和他四目相视，一股熟悉而好闻的清新海洋夹杂薄荷香气钻到鼻尖，瞬间将我包围。
男人体贴细心地勾起我的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地将我抱上了二楼，一直走到我的房间门口，这才低声提醒：
“辛西梨，我要把你放下来了。”
“别！”
没来得及思考，我脱口而出地央求他。
没有原因，我只是不想那么快地结束这个拥抱。
“……抱着你，我没办法开门。”
“我自己开！布加拉提，你抱着我，我来开门！”
我手忙脚乱找到了钥匙，一手勾着他的脖颈，同时费力地扭转过上半身去勾门锁，酒精的热意一阵阵窜上来，视线里小小的门锁分裂成了好几个，无论我怎么尝试，钥匙也只是卡拉卡拉地发出声响，没能成功钻入锁孔。
走廊里那么安静，静到布加拉提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清晰传达过来。
他好像有点着急了，沉声催促：
“辛西梨，别调皮了，快把门打开。”
“我不是、我没有……我看不清。”
我着急地为自己辩解，不得已沮丧地正打算让对方把我放下来。
就在这时，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痒意掠过我的耳畔，布加拉提好听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往下……再往下一点。”
“……”
“对……然后往左……嗯，然后……插进去。”
心脏跳得仿佛要从胸口冲出来，脸好热，抓着钥匙的手也好热，就连脑袋也好热……
咔哒。
钥匙成功转开了门锁，打开了房间的门。
★★★
布加拉提无法确认辛西梨是否喝多了，一进屋她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任由他将她安放到了床上。
“你还好吗？”
布加拉提关切道：
“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水的话……”
“我很好！”
看上去也的确很好的小狗倚靠着床头，一副耗尽力气的疲惫模样，眨着一双湿漉漉明亮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看着他，停顿几秒后，露出了傻乎乎的灿烂笑容，语气认真地说：
“今天……我很开心，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啦。”
布加拉提看着她，试图却分辨这话的真假。
因为即使她在笑，那双灯光下暖色的眼睛里，却闪烁出了明显的泪光。
“布加拉提。”
小狗长吁一口气，艰难地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
“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
“有关于那场火灾……我十三岁那一年，烧毁夺走一切的那场火灾，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出来。”
姜黄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却透出无尽的痛苦：
“现在……我决定全都告诉你。”
★★★
“我从小就很调皮，真的，街坊邻居都这么说。虽然没干过什么特别坏的事，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绝不是让老爹省心的那一类小孩，他也管不住我，就连晚上，大家都乖乖回被窝里睡觉之后，我也时常会偷溜出孤儿院玩耍。”
“……”
“时常……时常。就连那一晚……火灾的那一晚也……也是。”
“……”
“那一晚我也偷溜出去玩耍了，等回来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烧得很厉害。我应该去叫人帮忙，又或者是把火扑灭，可……可我都没有。我只觉得害怕，不是怕火，而是怕老爹生气。要是他发现我因为贪玩反而单独逃脱了这场应当与其他人一起承受的火灾……他一定会生气，会很生我的气！”
“……”
“布加拉提！”
辛西梨突然痛苦地从床上坐起，激动地抓着胸口的衣襟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声音不大，却嘶声力竭：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跑回去了，跑回了火灾里，假装从没离开过。所以本来……本来老爹是可以救下芙罗拉的。都怪我扭曲的私心，芙罗拉死了……本来可以被救下来的芙罗拉死了！是我害死了她！辛西梨是罪人，是罪人！”
眼泪大颗大颗完整地汹涌落下。
小狗不知独自将这个沉重的秘密独自掩藏了多久，她如今终于崩溃，但也没有解脱。
她将自己送上了刑场，只期望接受应有的惩罚，来抵消内心折磨人的罪恶感。
布加拉提再次感受到了在海边时面临的那种无力与绝望。
他没办法救她，一个人的痛苦与另一个人毫不相关，他无法分担这份痛苦，他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事。
他只有用力地抓住她疯狂颤抖快要枯竭的肩膀。
用力地、用力地抓紧她，阻止她消失。
“辛西梨，不是……不是你的错。”
他咬牙竭力地想让她从恐慌中恢复冷静：
“所有的一切……至少不全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在漆黑的情绪中陷得太深，一时无法挣脱，拼命摇头反驳：
“不是的，你还是没有明白，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老爹都不知道……我现在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责怪我。”
“……？”
她猛地抬头，绚烂明亮的眸色里布满与之相反的绝望：
“你会原谅我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可我就是卑鄙地利用了你的这份善良与温柔！人们说得没有错……辛西梨很坏，辛西梨是最坏最糟糕的呜……”
他还抓着她的肩膀，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耷拉在裙摆上，脑袋低垂，哭得一声比一声无力且低沉。
他沉默许久，叹息道：
“……哭吧。”
“呜……呜呜呜呜……”
“如果觉得悲伤，那就尽情哭泣吧，直到……把眼泪流尽。”
☆☆☆
我正汪汪哭得起劲，布加拉提忽然没头没脑地安慰道：
“我知道的……辛西梨，是个很好的人。”
我只觉得更沮丧了：
“布加拉提，你太好了，别哄我啦，我需要勇敢面对【我真的很糟糕】的事实……”
他苦笑一下，伸手无比慈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这才继续缓缓道来：
“人们总说你很坏，很坏……但其实不是那样的，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你。你偶尔会惹麻烦，和米斯达吵架，但你也会分担他的任务；你工作很认真，哪怕很累，也还是极尽所能地承担本不属于你的责任；你偷过不少糖果和点心，可你会把所有好的都分享给别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只想让你知道……”
“……”
“辛西梨，你对我来说，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努力地看向那双蓝色的眼睛。
那双包容一切的蓝色眼睛，那双拥有奇妙能量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蓝色眼睛。
它们在注视着我，湿润而明亮。
“布加拉提……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我感动地呜咽着，挣扎着坐起来，拼命想要向他表达感激之情，突然间觉察到了不对劲：
“等一下，偷糖果？我什么时候偷过——噢，只有小时候，很久很久以前——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
黑发天使那张一向温和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思绪万千，各种不可思议又离谱的猜想涌入脑海，连理清思路的功夫都没有，我不受控制地脱口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布加拉提？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呢？”
“……这不重要。”
“这、这怎么不重要？”
我急了，拼命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更加迫切地追问：
“你喜欢她，你很喜欢她吧？一直都在看着她，从很久很久以前起就在看着她……人们都说她很坏，可你不这样觉得……所以……所以……”
“辛西梨！够了，别再说了！”
我急得哭起来，带着哭腔终于将那个问题尖叫着问出了口：
——“所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
痛苦、纠结、惊讶、无措……以及喜悦，四面八方扑来的情绪搅在一起，在胃的位置翻腾着，折磨得人就要发疯。
布加拉提沉默着，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蓝色的眼睛避开了我的目光。
“布加拉提！”
我苦苦哀求他：
“求你了，求求你了，回答我的问题，【是】或【不是】就好……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是我吗？”
“……很晚了，辛西梨，你该休息了。”
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逃避般扯开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换上了一如既往平和而温柔的笑容，起身就要离开。
我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再次恳求他：
“布加拉提，请你……看着我。”
“……”
“看着我啊，看着我的眼睛。”
他无需回答任何问题，只求那双眼睛能把目光再一次停留在我身上，只要那么做，我一定可以自己从他眼中找到答案。
布加拉提深吸一口气，他没再回绝我最后的请求，鼓足勇气般坚定地看向了我。
……蓝色的，这双蓝色的眼睛啊。
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好的蓝眼睛。
天使的蓝眼睛。
这一抹无数次洗涤我灵魂、给予我力量的神圣蓝色，它是那么迷人那么耀眼，却又……
那么地令人心碎。
布加拉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
他的眼睛明明是那么的漂亮且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我却不知怎么的恍惚间又将视线挪到了他的嘴唇上。
那是布加拉提的嘴唇，必然就也是这世上最好最完美的嘴唇。
这张嘴唇性感又丰厚，透露着神圣高洁，这不仅仅是一张嘴唇，更是神灵抚摸过的一片恩赐，圣洁而不容侵犯。
而辛西梨仍是罪大恶极之人，她看着这张嘴唇，竟然无法抑制地……
想要去亲吻它。
——是的！我想亲吻它！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的瞬间，我止不住喜极而泣，泪如雨下。
我想亲吻布加拉提。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了。
等我再回过神来时，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想……
而是已经吻了上去！
我在亲吻布加拉提。
虚软无力的双臂颤抖着缠绕在他肩膀上，然后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嘴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嘴唇之上。
……泪水啊泪水，一颗接一颗完整不断地落下来。
那是喜悦的泪水。
这不过是一个亲吻罢了。
亲吻原来是这样的吗？
……贝里乌斯曾一度让我以为亲吻是一种折磨。
如今布加拉提的嘴唇将那份折磨彻底抹消。
这是亲吻。
只是亲吻。
可我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如果可以，我真想向神明祈愿，让这一刻永久的停留——
只可惜我忘记了，这世间……
何曾有过听到我祈愿的神明。
这一次就连那不勒斯的天使也没能悉知我内心的祈祷。
他一动不动地任由我吻着，忽然间反应过来一般，伸出手扶住我的后颈，然后更加用力地吻向我——
只有一秒，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之前，他借由那股力量反向挣脱了我，并冷酷无情地……
将我推开了。
我愣在那里，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他微微侧过脸，紧紧皱起了眉头，竟然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停顿了数秒，这才低沉嗓音没有语气地说：
“冷静点，辛西梨，你……真的喝多了。”
“我、我不是！”
我急得快要发疯，拼命从床上坐起来，重新想要伸手拥抱他：
“我想亲吻你！布加拉提！我一直都想这么做了！你也……你也想吻我，不是吗？刚才你也吻我了——”
我没能拥抱到近在眼前的人，相反手腕被人用力握住，制止在了半空中。
那双蓝色的眼睛重新对上了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平静而冷漠。
布加拉提再次开口，令人心碎地说：
“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我无法理解，更不能忍受他这样将我推开，无名的愧疚和羞耻相继涌上来，促使大脑充血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我不顾一切地甩开了布加拉提的手，愤怒且破罐破摔地再次扑上去捧住他的脸，试图重新吻上去——
这一次我是确确实实地被推开了。
布加拉提站起了身，完全板起了脸，压抑着怒气无比严厉道：
“辛西梨！你是疯了吗……你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乔鲁诺知道了——”
“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
布加拉提的拒绝让我彻底崩溃了，无地自容自暴自弃耍赖般哭喊抱怨起来：
“我想亲吻你！我为什么不能亲吻你！我又该怎么做……去吻乔鲁诺吗？他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需要呜……呜呜呜呜……”
没有人再回答我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我越来越低的哭泣声。
直到很久以后。
有人轻轻地叹息，用难过的语调落寞地问：
“乔鲁诺不需要的……你才会给我吗？”
“！？”
我猛然惊醒，带着满脸泪水惊慌失措地看向布加拉提，可他已不再看我，转过身去默默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我怎么能……这么对待布加拉提，他根本不需要我的亲吻，我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他痛苦。
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悔恨与羞愧几乎要将人折磨至死，可愧疚又有什么用。
……是我伤害了布加拉提。
那双蓝眼睛以后再也不会温柔地看向我了。
再也不会了。
★★★
“听特里休说了……你会和他们一起去巴黎度假是吗？”
布加拉提转过身，只见小教父坐在办公桌后，逆着光的绿眸透出些许异样的冷色调，闪烁着光静静注视着。
“……是的。”
“这样啊……”
金发少年微微垂眸，了然地低声呢喃，很快他又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过来，无比诚恳地请求：
“能替我照看好Siri吗？”
“……当然。”
“太好了，布加拉提，你总是那么可靠。”
金色的猫咪摇身一变，不知不觉间俨然成长为了年轻的雄狮，沉着冷静，却更具攻击性。
教父忽然温柔又无害地笑了起来，目光仍是灼灼地盯视过来，像是在警醒他道：
“你会……好好把Siri带回我身边吧？”
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一同停止的还有这一段回忆。
清晨洗漱后，布加拉提站在酒店洗手池的镜子前，还是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那里残留着来自另一个人嘴唇的柔软与温度。
是吻。
是甜蜜而痛苦的吻。
她为什么会亲吻他呢？
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过分依赖他了吧。他是不是应该更注意一些和她保持距离？
毕竟她是乔鲁诺的女朋友。
是乔鲁诺的……
“布加拉提！”
门外传来特里休的喊声：
“你起床了吗？快收拾一下，我们还得去接波鲁那雷夫先生。”
他叹一口气，收起所有思绪，再去探究这些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
特里休还要去催促提醒米斯达，于是就让布加拉提先去退房顺便等其余的人。
时间或许还很早，酒店前台只有布加拉提一人，正当他为难以后该怎么面对辛西梨的时候，衣摆忽然被人从身后不轻不重地扯了扯。
“布加拉提……”
他惊讶地回过头，只见小狗就站在他身后。
她万分沮丧地垂着脑袋，扭捏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飞快往他手里塞了什么，然后飞快抬头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躲闪开了目光，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狠狠哭过了一场。
她一定是想说什么，可嗫嚅再三，最终只是低声含糊迅速地抛下一句‘对不起’就扭头跑得不见踪影了。
布加拉提低头，摊开手掌。
只见掌心安安静静躺着一枚薄薄的金属贴片。
那是一只小小的天使，屈身温柔地拥抱着蜷缩在怀里安然入睡的小狗。
一片白色的光晕恰到好处地落在天使的脸庞上。
——就像是泪水一样。
布加拉提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这是亲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