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行》轩辕韧澈

6、情深义重悲欢离合

　　却说归橘既逝，归梨接任，沿袭归橘在世时的那一套治理方案，也将寒冰门治理得井井有条。
　　一日，归梨在寒冰门附近散心，忽然间，见到族中有一孤女，年一十二岁，唤做归樱。归梨道：“樱儿。”归樱见是归梨，忙道：“门主有何吩咐？”归梨道：“樱儿，你是一人在家？”归樱道：“是。门主请屋里坐。”归梨点头道：“好。”二人进屋，归樱端来茶，道：“门主，请喝茶。”归梨道：“多谢！”又见归樱家徒四壁，却到处是书。
　　归梨道：“樱儿喜欢读书？”归樱道：“认得几个字。”归梨见此女乃勤奋好学之人，便道：“樱儿，你一人在家，无人照顾，可愿随我回去？”归樱大惊。归梨道：“我今欲收一弟子，你若愿意，可随我回去，我教你读书识字，教你习武，你可愿？”归樱大喜道：“承蒙门主不弃，归樱感激不尽！”归梨点头道：“好！”归樱连拜三拜，道：“弟子拜见师父！”归梨扶起她，道：“好孩子！随我回去。”归樱点头，归梨因此收得弟子。
　　归樱跟随归梨日日习武，而归梨自身又练冰消瓦解，便又命区植打制一铁寒冰索，虽形如寒冰索，然威力做工不及寒冰索一成。以此铁索勤练，终于练成。
　　归梨来到归橘灵位前，道：“姐姐，我终于练成冰消瓦解了！而且，收得樱儿为弟子，樱儿也是个好孩子！读书用功，习武勤奋。着实令人欣慰。姐姐，妹妹甚是思念你。你何时再来我梦中？何时与我再相见？”
　　归梨为寒冰门也是日夜操劳，幸而归樱勤奋又勤劳，早已是归梨的左膀右臂。归梨也很喜欢这个弟子。
　　时光飞逝，转眼九年既过。又值春光明媚，归梨亦病倒，连日滴水未进。
　　这一天，归梨睁眼，见左右皆双眼红肿，归樱于床前拭泪。一见归梨醒来，左右皆喜，归樱道：“师父，你醒了？”急忙端过侍女所送之药，归梨摇头，归樱道：“师父，你多日滴水未进，喝口水，若再不食……”
　　归梨点头，喝了碗水，道：“樱儿，寒冰门近来如何？”归樱道：“师父，寒冰门近来无事，又新收百十余位弟子。我已命之习武。”归梨点头道：“好，樱儿，你随我虚年也十年了。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你没有让我失望。如今，你早已熟知寒冰门大小事务，亦可掌管寒冰门，如此，我死而无恨。”归樱道：“不，师父，寒冰门还要你来打理。弟子年幼无知，怎可担此大任！”
　　归梨拉着归樱的手，道：“樱儿，不必妄自菲薄。你迟早要接任门主之位。如今，为师自知久病难愈。便将寒冰门交与你。”归樱道：“师父！”左右闻之，皆潸然泪下。
　　归梨复道：“樱儿，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归樱道：“是，师父。弟子承蒙师父不弃，一十二岁跟随师父，至今已经九年了，虚年十年，处处得到师父照顾。师恩尚未报答——”
　　归梨道：“治理好寒冰门，便是回报师恩。”归樱泣不成声。归梨道：“我姐姐也是二十一岁接任宗主之位。其接任之后，便铸寒冰索，归氏家族更名寒冰门，在位四年便病逝。我今三十又二，如此——我今日始知姐姐为何心心念念寒冰门。樱儿，我姐姐唤我梨儿，我学她一样唤你之时，但觉其唤我。我收你为弟子，也将你当做妹妹，可算得良师益友？”
　　归樱早已哭成泪人。左右闻之，皆掩面而泣。归梨亦效法归橘当年，将寒冰索与书卷交与归樱，道：“樱儿，此乃寒冰索及冰消瓦解之法，你照着上面学习。”归梨言毕，两行清泪下。归樱含泪接过。
　　归梨道：“樱儿，你可知我为何而落泪？非不舍也，此言乃我姐姐临终之时谓我之语，我今亦如是说，不禁思之。而我不久后便可见之，今以其之言嘱你，望尔莫负所望。”归樱泣而应诺。归梨长叹一声，良久未语，归樱忙道：“师父！师父！师父！”连唤三声，归梨不应，归樱一摸脉象，已无。归樱放声大哭。左右亦跪而大哭。
　　归樱命全族挂孝，归梨下葬，葬于归橘之侧，归梨终得与归橘团聚。
　　归樱接任门主之位，勤习归氏姐妹之法，一丝不苟。转眼一十一年既过，是日，归樱正教习武艺，诸弟子皆勤学苦练。归樱亦觉安心。正值归橘忌日，归樱前往祭祀二位已故门主。
　　次日，归樱起，唤侍女归桃，无人应，归樱也不曾在意。一会儿，侍女归嫣端来洗脸水，归樱问道：“阿嫣，为何只有你一人？如何不见小桃？”归嫣支支吾吾，归樱察觉有异，道：“尔等莫非有何事情瞒着我？”
　　归嫣急忙跪下，道：“门主，此事我，我也才知道，并非刻意隐瞒门主。”归樱道：“何事？如实说来，究竟是何事，不可告知于我？”归嫣遂道出。说罢，归樱大笑。归嫣惊讶不已。
　　归樱道：“我道何事！原为此事。归桃为何不告知我？”归嫣忐忑不安，问道：“门主，你，你为何发笑？你不生气？”归樱道：“归桃现在何方？”归嫣道：“正于汉江江畔。”归樱道：“随我前往视之。”归嫣道：“是。”
　　却说归桃究竟有何事？
　　原来，归桃与门中弟子归啸准早已两情相悦，二人私定终身。不料，这一次二人相会之时被归嫣撞见，二人请求归嫣不要说出去，归嫣见其哀求，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不料……
　　归桃、归啸准正欲回，转身却见众人至，二人大惊，皆伏而请罪。归樱道：“尔等何罪？”
　　归啸准道：“门主，此事乃我一人之过，门主若要惩罚，就请罚我一人……”未及言毕，归桃道：“不，门主，我之罪过我担受……”归啸准抢道：“门主，罚我归啸准，无须殃及无辜。”说罢叩首触地。
　　归樱道：“有道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岂可棒打鸳鸯？”众人先一怔，归樱复道：“寒冰门从未有过不许门人弟子结同心之规也。尔等何罪之有？”二人惊诧不已。归樱复道：“尔等既两情相悦，择日为尔等行大礼，如何？”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惊又喜，拜道：“谢门主大恩。”
　　一年后，归啸准夜归之时，不慎失足落水，坠入汉江，溺水身亡。而此时归桃怀胎三月，日日落泪。归樱见状，道：“小桃，你放心。还有我呢！”归桃点头，道：“多谢门主！”半载后，归桃诞下一男，归桃道：“门主，请门主为此儿取一名。”
　　归樱抱起此儿，见桌上正摆新摘桑椹，道：“归椹。”归樱复道：“小桃，你暂歇息，椹儿自有人照料，你放宽心便是。”归桃道：“谢门主！属下何德何能，受门主如此大恩大德？”归樱道：“我寒冰门说到底仍为一大家族，添丁乃我门一大喜事。阿嫣，你照料小桃，我将小云、玉儿亦调来。”归桃再拜谢。归樱道：“寒冰门事务众多，我先回去。”众人道：“恭送门主。”
　　一会儿，归云、归玉便至，二人道：“门主要我二人前来照顾小桃姐姐与椹儿。”归桃道：“多谢！”几人争相抱归椹，倒也欢乐。
　　一月后，归椹满月，寒冰门热闹非凡。归樱日前已命人备宴。是日，寒冰门之人皆入宴，归樱抱起归椹道：“寒冰门归桃之子归椹为下一任门主，今日我门中人皆于此，可有异议？”
　　长者归涟道：“门主，你既有此意，某等亦无异议，但愿此儿日后能够为我寒冰门有所作为。”
　　余者皆点头。
　　归樱道：“涟先生所言我自知晓。”归涟点头道：“门主既有此言，某便放心。”归樱复问道：“余者可有异议？”众皆摇头道：“并无异议。”归樱道：“既如此，将衣冠取来，归椹尚于襁褓之中，以衣裹之示意。”及毕，归樱道：“请诸位入宴。”众人把酒言欢，宴毕始散。不在话下。
　　话休繁絮，且说次年夏日，甚为炎热。归樱劳累至极，亦未
　　歇息，不慎中暑身亡。
　　寒冰门挂孝发丧。因归椹尚一岁余，无法担任门主之位，门中长者商议道：“门主中暑身亡，我等皆悲痛不已，然此时决不可错乱方寸。门主生前已将门主之位传与归椹，然而，这归椹儿尚于襁褓之中，无法担此重任，由其母归桃先担任门主，如何？”
　　归河道：“归桃可否担此重任？”归涟道：“归桃乃门主贴身侍女兼大护法，门主又传位与归椹，门主亦必常教归桃。”归渊点头道：“归涟兄言之有理，我以为然。我等亦可将归桃唤来询问其意。”
　　归涟道：“归渊贤弟所言甚妙。”归河道：“好，既如此，归如熙，唤归桃前来。”须臾，归桃至，众人言其意，归桃道：“先生既有此大义，归桃安敢不竭智尽忠？”众人点头。
　　归桃于是接任门主。归椹自幼受其母教诲，归桃亦感欣慰。常于归樱灵前道：“门主，属下必不忘门主厚爱！今教子以文武之道，必为寒冰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二十年后，归桃患病，临终之时，将归椹唤至榻前，嘱之道：“我儿，母今去矣，尔当铭记，必为寒冰门竭智尽忠，万死不辞！若遇难断之事，多多请教长者。”
　　归椹泣道：“娘，孩儿谨记母亲教诲！”归桃露出淡淡微笑，道：“我儿，寒冰索与冰消瓦解之法你当勤习。寒冰门历任门主中，尔为首任男门主，我儿，上一任门主厚爱尔，尔当不负厚望。其中暑亡故，无人料想到。为母乃门主贴身侍女兼大护法，我原以为门主当怪罪我等，不想……”
　　未言毕，母子二人皆落泪。归桃紧握归椹双手，含泪道：“我儿谨记……”归椹泣不成声，连连点头。归桃道：“如此，母可安心……于泉下面见门主之时，亦当无愧。”说罢，气息渐弱。归椹唤之，亦不应。
　　寒冰门挂孝，归椹守灵七日，及下葬，归椹哭晕。幸有侍从归益、归度扶住。
　　醒来但见长者皆于此，归演道：“门主，请速接位，不可耽误太久。”归椹道：“先生所言甚是，晚辈之过也。”归椹终任门主。
　　话说这归椹二十出头，及其身著姜黄圆领袍，外罩棕黄直领广袖长衫，金簪半束发，登上门主之位时，归演道：“门主风度可比九龄也。”归椹道：“先生谬赞。晚辈才拙，望诸君不吝赐教。人人为我门尽心尽责。”众皆道：“谨遵门主之命。”
　　光阴似箭，却说四年后，清明时节，归椹先祭寒冰门历任门主。后至墓地祭其父。归椹道：“爹，孩儿从不曾见过你，亦常思你，今孩儿已为寒冰门门主，肩负重任。孩儿不敢有负归樱门主之厚爱与娘之嘱咐。孩儿闲暇之时再来。”说罢，与其妻欧阳追旅同去。不在话下。
　　半载后，归椹夫妇外出游玩，不慎遇敌。来者皆黑衣蒙面，杀气满满。为首者道：“归门主，久仰久仰！都道现任门主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难怪人称‘汉江张九龄’！”欧阳追旅道：“来者何人？何故挡道？”
　　此人道：“门主既有此风度，夫人亦倾国倾城，真真郎才女貌。某无他意，因久闻寒冰门镇门之宝寒冰索盛名，不知门主可否让我等一饱眼福？”归椹道：“寒冰索无非一武器而已，何来盛名？”此人道：“归门主，今日某如不见寒冰索，你夫妻二人休想离开！”归椹道：“如此，某愿领教！”说罢，归椹道：“追旅，你站到一边去。”欧阳追旅道：“不，我与你并肩作战！”双方好一场大战。
　　归椹夫妇拔剑相迎，黑衣人挥舞朴（pō）刀先战五十回合，未分胜负。归椹道：“追旅，来者不善，又难敌，你先离开。”欧阳追旅道：“此时我怎可丢下你独自离去？无须多言，我二人并肩作战，共同退敌。”
　　黑衣人大笑道：“真真伉俪情深！归门主，若将寒冰索交出，我便放尔等去。”
　　归椹冷笑道：“今日我归椹人存索存，人亡索仍存，尔等妄想夺走寒冰索！”
　　黑衣人大怒道：“归椹，你找死，给我上！”又战三十回合，欧阳追旅负伤，归椹大惊。现出寒冰索，黑衣人道：“速夺寒冰索！”一人欲挟持欧阳追旅，归椹一索穿其后心，翻身来到欧阳追旅身旁，扶起她，道：“追旅，你怎么样了？”欧阳追旅口吐鲜血。欧阳追旅道：“我没事！”黑衣人为首者道：“杀！”
　　归椹单战众黑衣人，欧阳追旅忍痛再战，二黑衣人杀之。归椹大惊道：“追旅——”急忙扶起她，但见欧阳追旅口吐鲜血，鲜血满衣，已不复言语。
　　黑衣人大笑。
　　归椹抱着朋友追旅，黑衣人道：“归椹，还不速速交出寒冰索！”
　　归椹看着欧阳追旅，连连唤道：“追旅！追旅！追旅！”黑衣人步步紧逼。归椹怒发冲冠，为首者道：“归椹，交出寒冰索！否则，我先杀后取。”归椹大怒道：“杀我妻子，还妄想夺我门飞索！”此人道：“归椹，你既不识抬举，我今日便教尔夫妻相聚！”归椹冷笑道：“我死，你陪葬！”归椹挥舞寒冰双索，霎时风起。
　　欲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