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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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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奉他不太对劲。
我犯病了。
几乎是大同小异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人心里。
谢奉五指缓慢地收紧,眼尾的碎发垂下,他瞳色过深,眼白又分明,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时总有些神经质般的专注。
在无处可躲的力道下,迟宁如同引颈受戮的无力羔羊,脖颈仰起露出脆弱的喉咙,随着他的逼近朝后小小倒退了一步,用不安的眼神注视着谢奉。
他并不迟钝,可以清楚感觉出谢奉身上的一些变化。他曾在两人相遇的那个副本里见识过很多次对方的恶劣行径,迟宁对此不陌生,如果说平时的谢奉充斥着疯狂与克制后的矛盾感,那现在便是掀开了那层伪善的面具。
“咔”的一声,是谢奉单手解开了他身后被卡出的拉链。
这个声音像是什么解禁的标志,迟宁蓦地从恍惚中脱离出来,清亮的眼睛笼罩着薄薄的水汽。他微微张口调整呼吸频率,抬手握住谢奉放在自己颈后的手,指尖轻轻搭着面前人的手腕,顿了顿才软声道:“谢谢。”
谢奉嘴边的弧度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起来,大概是使坏却被人感谢后带来的困惑造成的,“什么?”
迟宁又乖乖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帮忙。”
“……”谢奉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
见鬼了,竟然在和我说谢谢。谢奉心想。
没有见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颇为失望,最后面带遗憾地收回手,指腹还残留着对方温暖的体温。
迟宁在他面前把防护服脱了下来,里面是简单的纯色系短袖长裤,发根湿漉漉的,鼻尖和耳垂热得泛红,他一声不吭地抬起手用还算干燥的手腕擦了擦耳后。
谢奉距离他半米不到,垂目无声地看着迟宁小猫舔毛似的细心整理衣服和发丝,头顶一簇不太听话的头发随着他左右晃动,像不安分的毛茸茸猫耳,牵动着他人心绪。
殊不知自己在对方眼里已经加上猫咪滤镜的迟宁仰起头,表情无害,“我们走吗?”
“嗯。”
谢奉弯起眼眸,施施然抬手把他翘起的那簇毛压下去,然后又顺着后颈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两把。
迟宁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谢奉喉结的位置没有再上抬,事实上他有点怕这个状态下的谢奉,但潜意识提醒他,最好不要过多地表现出内心的恐慌,害怕无济于事,落在面前的人眼里恐怕会成为某种增添气氛的调味剂。
想到这里迟宁走了一下神,随即咬住唇瓣在心里暗想——他是在欺负我吗?
是的吧。
过往二十年里从未经历过挫折,性情温和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对此不太确定,但不妨碍他感到委屈和无奈。
从谢奉的视角看去,迟宁正颤着睫毛,眉心蹙起,脸颊的软肉鼓起一点圆润的弧度。
啊,他好可爱。
谢奉无声地感叹道。
脚下传来窸窣的响动,他低下头,发现原来在白茧那边行动的机器人不知何时跑到了他们脚边围着不停打转。
它的设计很简单,身体两侧有可以前后伸缩的机械手,铁钳形状的手指方便从事最基础的工作。面对这两个闯入者,低矮的机器人表示出了万分的好奇,它先是在谢奉面前静立了几秒,摄像头似的装置有规律地旋转,这期间身前的绿色指示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等到与迟宁距离接近三十厘米时,指示灯骤然变红。
机器人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呈现出攻击的姿态,两只机械手伸长快速朝迟宁腰间袭来。
半路被谢奉制止。
脚尖一挑,机器人就整个翻了过去,机械手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本该在身下现在却正处于上方的滑轮慌张地滚动,铁皮身躯摇晃不已,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但以失败告终。
可惜站在它面前的谢奉毫无同理心可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个笨拙机器人的自救行动,甚至还笑出了声。
如果机器人可以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此刻一定会忍不住骂人。
但为什么它只对迟宁表现出了攻击性?这个疑问刚冒出来谢奉就意识到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和它们没什么不同,同样是被改造后的产物,说不定这座地下实验室就是制造人形兵器的场所,过去当人当久了,他总不能很好地适应新形象。
敢情来这实验室里拷贝数据不是非法潜入,而是回家了。
直到有新的机器人发现这边的意外状况,好奇地滑了过来,观察半天才明白“同事”并非在偷懒,是被困在了地面上,它用机械手帮自己倒霉的同事调整回来,两个机器人没有再理会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迟宁,并排着晃晃悠悠地离开。
“这座实验室不是被废弃了吗?”抛开最开始给人的震撼,整个场景存在着极大的不合理之处。
谢奉闻言转头,嘴边噙着一丝笑,“谁说的。”
“研究所的人……”迟宁突然停顿住,静静地看了谢奉一会儿,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对吗?你刚刚……都吓到我了。”说到后一句时声音明显低了半分。
谢奉紧接着道了歉,“抱歉,我总有一些时候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他弯下腰将视线与迟宁持平,低笑了两声开口道:“可你也该发现了,事实上,不管再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我糟糕的性格。”
“不,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是说、唔嗯……”脸颊被人捏住,迟宁咬字变得含糊不清。
谢奉扬起嘴角,缓缓摇了摇头,“亲爱的,没必要为我辩解,你的态度该再强硬一点,免得我得寸进尺。对吗?”
一道男人的惨叫声穿透墙壁。
“救命!”
迟宁被声音吸引,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叫声发出的方向。
谢奉压下眉头,一脸被人打搅的不悦,他人为地把迟宁的脸转了回来,“啧,别理他。”
迟宁实在没办法无视那接连不断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喊,微红着耳垂推阻他,“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