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45、那堪冷落清秋节

　　卓东来很耐心的解释，“这是一张喜帖，这是我专门托京城福瑞祥赶制出来的喜帖，卓某人与令嫒文定大喜，自然要气派热闹，日期定在二月廿八，本是想趁着近几日节日放出，夫人作为长辈，总该得到第一份，对么？——这么一桩大喜事，可算是十分厚道得体的见面礼？”

　　水天老母气得直发抖，“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卓东来，你若是明智，最好不要做这种糊涂事，阁下若执意妄为，便是与我水天一派结仇。”

　　卓东来笑一声，“夫人莫不是糊涂了，文定不过是个形式，令嫒跟着我也有一段时日，便是此时我把她给了你，难道她有更好未来么？至少我能让她一生衣食无忧，不受江湖风霜侵蚀。”

　　水天老母冷笑，“忤子无知，铸成弥天大错，让我受尽江湖人耻笑，这种事别人忍得，我是断然忍不得。”

　　卓东来道：“夫人待如何？还要为些无甚所谓的意气与我为敌？夫人置令嫒于何地？”

　　水天老母道：“话何必说的这样难听，我要回我自己的女儿，这道理说到天边去也不算过分。”

　　卓东来道：“若连儿女意愿都不愿尊重，这样的母亲我看不要也罢。”

　　水天老母冷笑，“卓总管心思我岂不知？休说是为了我那蠢笨女儿，她甘愿让你利用，我可没那么愚蠢。”

　　卓东来道：“哦？”

　　水天老母没有答话，便在这一瞬间，从室内忽然飞出一样物事来，径直朝卓东来右侧围墙而去，与此同时，一抹白影从室内滑出，往同方向而去。

　　卓东来动作丝毫不慢，探身伸出两指，准确接住那物事，却原来是一方茶杯盖，顺势一个翻身，稳稳挡在那白影之前，电光石火间，两人仅仅交手三招便停了手。

　　白影雪白，身形颇为妖娆，头上覆着面纱，水天老母。

　　卓东来挑眉，“夫人太过目中无人罢，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站着，便想当着我的面伤害我的人？”

　　水天老母竖起耳朵，淡淡道：“这个人，你只怕用不起。”

　　卓东来道：“是么？他和被你剁了手的两个可怜人一样，都是两条眉毛一只鼻子，不多也不少，我如何用不起？或者……夫人以为此人是谁？”

　　水天老母冷哼一声，返回屋内，“卓总管以为自个儿盘算的很好么？忍术如何，我还不看在眼内。”

　　卓东来道：“夫人为了令嫒专门跑这一趟，可真是其心可嘉，可敬可佩。”

　　水天老母冷笑，“我自然不稀罕忍术，自然要为我女儿做主张，阁下用忍术秘籍钓来江湖朋友，其用心可谓险恶，我自然也要管上一管。”

　　卓东来抚掌，“夫人原来不只是个好母亲，还待为江湖伸张正义，女中豪杰，了不起。”

　　被一阵抢白，水天老母被气得直发抖，“任你口舌多利，背景多大，卓东来，你我这梁子结定了。”

　　卓东来哈哈一笑，“夫人还待与我打一架么？或者让几个漂亮徒弟动手也行，我可不一定有陆小凤的本领与机智。”

　　水天老母道：“跟卓总管这样的人打架可不是暴殄天物？我自然要用别的法子。”

　　卓东来笑，“那便期待夫人妙招，不过，四日后我便要离开此地，离开之前，喜帖是绝对要发出去的，夫人似乎只有四天时间。”

　　水天老母冷笑，“四天已经足够。”

　　卓东来笑，“告辞。”

　　出的门来，却遍寻不到池田，卓东来阴沉下脸，幸好池田极快回转来凤堡，他气势汹汹，倒十分有理了，来找卓东来兴师问罪，进门便揪紧卓东来衣襟，“那两个东瀛人，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卓东来好整以暇，“那两个人你认得？”

　　池田咬牙，“那是我女儿。”

　　卓东来道：“你已与她相认？”

　　池田沉着脸不语。

　　卓东来笑了，温声道：“你先松开手来，待我与你解释。”

　　池田松了手。

　　卓东来道：“他们与你一样，都是东瀛人，去年四月份踏入中原，在四处寻找一个八年前遗落中原的东瀛武士——”

　　池田抢口道：“他们在找我。”

　　卓东来道：“那个女子叫做松子——”

　　池田道：“我自然知道，她是我女儿。”

　　卓东来道：“和松子同行的年轻人叫做未央，松子一直叫他少爷，对他毕恭毕敬——这个人，是谁？”

　　池田皱起了眉。

　　卓东来道：“你跟我说过，你们东瀛的武士是十分忠于主人的，一生认定一个主人，就绝不会背弃，你也说过，当年青木家族除去被你带来中原的少主，其余全数遭难，你的女儿，又是如何生还，那个未央，又是什么人？”

　　池田道：“松子从五岁起就被主人派遣到别处，我与我女儿并不常相见，遭难之时，我未曾见过她，我也想过，她或许可逃过一劫。”

　　卓东来道：“青木家当时有多少个孩子，那个未央，是否其中之一？”

　　池田摇头，“不可能，当时青木家只有一个孩子，其余全是女孩。”

　　卓东来背手踱步一会，道：“你的女儿被派去做什么你当真不知？”

　　池田摇头。

　　卓东来道：“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未央，是否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

　　池田摇头，“不可能，主人是个十分正派的人——”他忽然住了口。

　　卓东来紧紧盯着他眼睛，便在这时候，有人来报，有人造访，竟是他们正在讨论的松子。

　　卓东来道：“在未确定未央身份之前，你暂时不要露面。”

　　池田警告他，“不准难为松子。”

　　卓东来笑了，为父之心，总是让人温暖。

　　松子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意，“池田武彦是我的父亲，请让我见我的父亲，拜托。”

　　卓东来说的也很简单，“池田先生是我的主要客户，我必须保障他的绝对安全，姑娘凭什么让我信服你所说不假？你必须对我坦诚。”

　　松子瞪眼，“让我父亲出来，他看到我绝对会认得我。”

　　卓东来笑而不语。

　　僵持一会，松子妥协，“……我叫池田松子，我们池田家世代都是青木家族的武士，我母亲早逝，在我五岁那年，青木老爷派我去照顾一个七岁孩童，青木老爷跟我说，除非我死，决不能让这个孩童受到丁点损伤。”

　　青木家族瓦解之后，松子与未央东躲西藏，躲过风头之后改名换姓，开始寻找池田之旅，过程十分艰辛，后来得知池田西渡中原，这才赶来此地。

　　卓东来道：“这个未央，跟青木家有什么关系？”

　　松子道：“我不知道。”

　　卓东来笑了，“不知道？”

　　松子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我不止一次见过青木老爷去偷偷见少爷跟夫人，我可以肯定，少爷就是青木家血脉。”

　　卓东来道：“你没有有力证据证明。”

　　松子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青木老爷交代过我的话，我一定会遵守。”

　　卓东来道：“未央是个什么样的人？”

　　松子神色黯然一会，才道：“少爷是个十分有武学天赋的人，许多武术我不过教过他一次，他就可以使得比我还好，他的武功虽然是我传授，此时他已比我厉害许多。”

　　卓东来道：“他的为人呢？我听说，他花天酒地，沉溺美色，似乎没有丝毫急迫要找到池田。”

　　松子黯然时候更大，“用你们中原的话说，少爷是个爱好及时行乐的人，他并不热衷于恢复青木家族荣誉……”她极快接着道，“但他也没有拒绝，如果我和我父亲一起努力，我相信少爷可以担起青木家族重担。”

　　卓东来道：“他此时人呢？”

　　松子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少爷本来还想确定是否我父亲真的在这里，我父亲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忠于青木家族，但——少爷被人暗算，我实在已经没有办法，我相信我父亲绝不会背叛青木家，卓总管，我求求你，让我见他。”

　　卓东来道：“你家少爷被人暗算？”

　　松子道：“少爷昨天晚上吃饭时候还好好的，出门一趟回来，忽然神志不清口不能言，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猜想一定是那个叫水天老母的女人，我去找她，可她不承认。”

　　卓东来道：“你身上的伤，是她打的？”松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江湖中人，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

　　松子咬牙，“她们人多，我打不过，我也不能死，我还要照看少爷。”

　　卓东来道：“你把情形再仔细与我说一遍。”

　　当时未央进水天老母屋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未央急匆匆出门，松子赶忙去追，依旧没有追上，未央出门一个多时辰回来，便已是那副样子。

　　松子道：“让我见我的父亲。”

　　卓东来道：“你不能见他。”

　　松子有些怒了，“为什么？你凭什么阻止我见我父亲？”

　　窗外压力重重压来，卓东来话语十分温柔，“你是个十分懂事的女孩子，我接下来说的话，我想你一定能理解。”

　　松子捏紧剑柄，瞪大眼瞧他。

　　卓东来道：“我知道你们或许遇到了麻烦，也完全能理解你想要与令尊相认的急迫，但松子姑娘，你难道没有想过令尊这么高调的在江湖露面的缘由么？当真没有怀疑过么？”

　　松子一愣，“这……”

　　卓东来道：“令尊现在其实正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想必你也有所觉，长安城最近来了许多江湖人，保守估计，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冲着令尊来的。”

　　松子道：“……怎么会这样？”

　　卓东来道：“虽然来凤堡高手云集，虽然我在尽最大努力来保护令尊，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强的高手到来？这种时候，你与他相认，岂不让他为难？”

　　松子红了眼睛，“我……我可以保护他，我们……”

　　卓东来道：“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单单是水天老母那些人你就打不过，更别说更多更厉害的高手，你保护不了他，反而会给他增加负累，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松子道：“……可是，少爷他……”

　　卓东来道：“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令尊与你家少爷安全无虞，只要你听我的话去做。”

　　松子道：“……你说。”

　　卓东来道：“暂时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你们依旧住在长安居，至于你家少爷，我想办法帮他解毒，我想他定是受了歹人暗算，至于这个人是不是水天老母，等我调查来看，好不好？”

　　松子道：“……我能不能见见我父亲？”

　　卓东来道：“见面必然心伤，心伤必然心软，姑娘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相见争如不见的道理？”

　　松子低头，没有说话。

　　卓东来柔声道：“我完全能体会你的心情，相信我，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们尽早相认，少受折磨。”

　　松子道：“……我不觉得你的话是完全正确完全没有私心的，但……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