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X卓东来]凤栖东来》凉九

44、取次花丛懒回顾

　　陆小凤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半晌，叹息一声，转身扶起他，“你这又是何苦？”

　　长乐红了眼睛，“我不甘心，就是个畜生，就是一条狗，也有知觉也是个活物，你们凭什么不把我当个人看？你们要互相折磨，凭什么要我来受这活罪，凭什么你们都玩儿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脸，你说我哪里比卓东来差？我哪里比你差？你们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

　　陆小凤没有让他说下去，狠狠把他按进了怀里，就像对最亲爱的姑娘一样，这个少年瘦的弱不禁风，脾气却实在太大，他叹息道：“我已经后悔找上你……”

　　长乐道：“后悔有什么用？你后悔了能救我的命么？你后悔了能让卓东来不再折磨我么？你若当真后悔——”他推开陆小凤，直视他眼睛，“你若当真后悔，你带着我走，你江湖上那么有名，自然不会怕卓东来，这几天他有事要忙，无论如何也抽不开身，我们离开长安，去哪里都行——”

　　陆小凤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怜悯。

　　长乐绝望挣扎，“我可以像他对你的感情那样对你，我比他好看，比他年轻，不会抛弃你，不会害人，我可以伺候你，让你做个落地神仙……这些他都比不上我，更别说他还是个——”他忽然住了口。

　　卓东来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他知道，但这个秘密却是他最害怕的，他知道，知道卓东来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他已经生出背叛卓东来的心，这个秘密他依旧是不敢说出。

　　陆小凤并未考究他为什么忽然住口，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你不是他。”

　　这句亘古至今无数恋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一句话，不管别人多好，毕竟，不是你的他。

　　长乐真的绝望了，说话已经有了哭腔，“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陆小凤道：“其实很简单。”

　　长乐道：“简单？”

　　陆小凤道：“你只要装的傻一些，呆一些，自然就会少去很多烦恼，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无可奈何的处境，当我们无力改变的时候，只有改变我们自己的观念，你说是么？”

　　长乐痴痴道：“如果我不曾从你身上闻到卓东来的气息，就不会急急的到他跟前邀功，如果我乖乖的听他的命令监视你，不去猜你的想法不去试探你，我就不会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如果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一定不会发现卓东来的秘密，他也不一定会那样对我，如果我只是一个奴才而不是一个让他嫉妒的发狂忍不住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可这些已经发生，我还能做什么改变？”

　　陆小凤道：“……你可以让自己变成一个瞎子聋子，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长乐道：“我若变成了瞎子聋子，卓东来便不会想着除掉我？”

　　陆小凤道：“你可以试试看。”

　　长乐道：“若失败呢？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是不是？送了也是白送。”

　　陆小凤没有说话，以后，谁能确定以后呢？天知道他跟卓东来还有没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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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凤堡一大早便迎来一名女娇客，女娇客周身素裹，英姿飒爽，捧了个黑漆木盒要求见卓总管。

　　卓东来姗姗来迟，位子上坐定，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她，勾起唇角，一字未发。

　　姑娘忍不住道：“卓东来便是阁下？”

　　卓东来道：“刚才门人似乎已经报过。”

　　姑娘道：“长得也不如何嘛，如何三师妹便给你勾了魂去。”

　　卓东来笑了，“原来是水天老母门下，失敬失敬。”口里失敬，他可无半点尊敬之意。

　　姑娘冷哼一声，“家师已到长安，让我来转交几句话，你听好了。”

　　卓东来抬手，“请说。”

　　姑娘道：“家师说，来凤堡开堡之日因故未到，实在抱歉的很，小女无端，劳卓总管代为照顾，更是心中不安，无论如何，这份见面礼卓总管都要收下。”

　　卓东来挥手，自有下人接下，“那就多谢夫人美意。”

　　姑娘道：“卓总管还是当面打开看看的好。”

　　卓东来挑眉，“打开。”

　　木盒十分精巧，接口处都仔细的以蜡封过，小刀割蜡，开锁，打开盒盖，那下人一直木着的脸忍不住一白，盒子里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两只素白断手，手指都是微微弯曲，手腕处都已处理过，半点血迹都不见，这是两只经常在暗处工作的年轻男子的手。

　　卓东来眯起了眼睛，长安居自然有许多他派出的暗卫监视，想都不必想，这两只手必定属于监视水天老母的两个可怜年轻人。

　　姑娘忍不住笑起来，“卓总管对这礼物可还满意？”

　　卓东来淡淡道：“虽不甚满意，但夫人能有这份心思，已经十分难得了。”

　　姑娘道：“三师妹何在？我这作师姐的，见见自己妹子，卓总管总不会不允许吧？”

　　卓东来道：“不巧的很，她恰好出门未归。”

　　姑娘冷起脸，“一大早的出什么门？卓东来你不要太过分。”

　　卓东来道：“姑娘难道不知出门还有出远门一说么？”

　　姑娘冷冷道：“……随你怎么说，家师让我转告你，不日便登门造访，接师妹回家，家师一片好意，卓总管还是不要阻拦的好。”

　　卓东来笑一声，没说话。

　　姑娘道：“来凤堡势力确实不小，但我水天一派在江湖二十年屹立不倒，卓总管还是掂量仔细了，告辞。”

　　卓东来道：“且慢。”

　　姑娘冷笑，“卓总管还有何见教？”

　　卓东来道：“劳烦姑娘跟水夫人禀报一声，就说卓东来片刻便去拜访，到时也会送上一份大礼，以尽地主之谊。”

　　出了会客厅，卓东来往偏房而去，某个独立小屋中正有人不听喊叫，门口两人守着，见到卓东来，弯腰行礼。

　　卓东来道：“开门。”

　　门内不是别人，却是杜天晶，杜天晶几乎是跟先前那姑娘前后脚进门，那姑娘走的是大门，这一位却是翻墙而过，正是为了她，卓东来才有了姗姗来迟一说。

　　门内，杜天晶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却能说话，看到卓东来，大叫大骂。

　　卓东来绕到她正面，欠了欠身，十分有礼，“刚才没来得及打招呼，大小姐向来安好？”

　　杜天晶恨不得扑过来咬他，“解开我穴道，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难道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卓东来弹了弹衣襟根本不存在的烟灰，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愧疚？”

　　杜天晶道：“你竟然敢不认，你明明与我定了亲，却又带着那女人走，你若不愿意，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你既然答应，就不该抛下我，那女人有什么好，她也不过是个——”

　　卓东来微微弯腰，甚至微微含笑，“注意言行啊大小姐，你身后站着的不止有杜老爷子，还有你师父，你就这样丢他们的脸？”

　　杜天晶叫道：“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要你后悔……”

　　卓东来依旧噙着笑，仔细打量她一番，道：“那我就等着了。”他招手，吩咐道，“找两个利落的婆子来，为杜大小姐好好整理一下仪容，女孩子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成什么样子。”

　　杜天晶叫道：“你别走，有胆子你留下来，你给我说清楚——”

　　卓东来自然不会听她的，走出门外，招手，有下人靠过来，“去请池田先生过来。”

　　有人道：“不必。”声音不远，视线内却见不到人。

　　卓东来眯起眼睛来，笑道：“先生这隐身之术实在妙绝。”

　　池田从树丛中走出来，盯着他的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卓东来道：“哦？”

　　池田道：“你在害怕。”

　　卓东来道：“哦？”

　　池田道：“你怕忍术，你和那些江湖人一样，都深深惧怕这个东西，同时又万分渴望。”

　　卓东来道：“你错了，至今为止，让我怕的东西还没有出现，对忍术，不可否认我十分敬畏，但丝毫不渴望。”

　　池田冷笑。

　　卓东来道：“你听说过羚羊失角、象齿焚身么？忍术在你们东瀛不过是门高深武功，在中原却是稀罕之物，便是练就忍者之术，也不见得能脱过武林众人欲望围堵，先生不是现成的例子么？”

　　池田冷笑一声，“……我不过想提醒你，就算我功夫比你高些，我也不会对你不利，我说过的话，绝对算话。”

　　卓东来勾起嘴角，“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池田道：“就算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也不会感激你，这是你曾经答应我的条件。”

　　卓东来道：“先生岂非已经帮了我大忙？来凤堡三字毕竟没有忍术两字来的魅力大。”

　　池田不再说话，论口才，论心计，他差之卓东来远矣，继续说下去，只有吃亏的份。

　　卓东来去拜访水天老母，之所以要叫上池田，自然有原因，池田说不出当初那四个恶人的长相，却能听出声音，卓东来在明，池田在暗，辨别水天老母是否当时凶手。

　　卓东来带了三十六名好手到长安居，手下留在院落之外，亲手解开杜天晶穴道，及时抓住杜天晶怒而打来的手，便听到水天老母声音，“卓总管大驾光临，妾身身体不适，便不出门迎接了。”顿了顿，语气更柔媚些，“晶儿，过来。”

　　一声令下，杜天晶不敢再纠缠，乖乖进屋，卓东来道：“区区卓某人，不敢劳烦夫人大驾，杜大小姐顽皮，竟误入我来凤堡府宅，卓某人偷个懒，便拿此作为见面礼了，夫人还请笑纳。”

　　水天老母道：“卓总管可真会说笑话，晶儿纵是顽皮，跟卓总管也有几分交情，阁下拿这个作见面礼，可不是玩笑么？”

　　卓东来笑了，“夫人睿智，卓某人确实另有一份见面礼。”

　　水天老母道：“卓总管可是不敢进门？”

　　卓东来道：“未得夫人准许。”

　　水天老母笑一声，“卓总管原来是个君子，请进请进，不过我这人不喜臭男人，阁下一人进来便已足够多。”

　　卓东来进门，站在院中，道：“幸好我也不算太臭，昨天晚上刚刚洗过澡。”

　　水天老母道：“听卓总管说话，也确实不算太臭，就不知阁下的见面礼是否也十分得体？”

　　卓东来道：“得体不得体，还要凭夫人裁决。”他的见面礼十分小，竟然可以纳入袖中，原来不过一方红色帖子。

　　帖子递到水天老母手中，她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气红了眼，“卓总管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