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道》绯燃

13、阴谋

　　温亭序身边没有丫鬟，萧识青便替她跑了这一趟，取了药回来包扎。

　　少年咬着纱布，替他包扎，在这个间隙还有空闲安慰她，“主子，你用不着自责，京城暗箭防不胜防，你我初入朝堂，又怎能防得住？”

　　“……我知晓”

　　“我只是自责。”

　　“如果我不走这条路，我爹就不会被我牵连。”温亭序眸光暗淡，她不听爹的话，这才招致灾祸。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干脆席地而坐，“主子应当知道我在做护行吧？”

　　“小时我爹将我捡了回去，教我武功习剑，就连让礼都是他送给我的。”

　　“可是后来，仇家跟着我爹找上门，为了保护我我爹死在了仇家的刀下，我不过一个养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用性命救我。”

　　“所以主子，我相信温大人他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或许他很为你骄傲，毕竟能有一个主子这般厉害的孩子！”萧识青笑着，本就俊朗的容颜一时间竟比暖阳耀眼。

　　温亭序看他一眼，“你可知晓，像你这般横闯主子闺阁的属下若是被人看见就该拖出去砍了。”

　　萧识青噌地一声站起身，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道，“主子，原谅我这一次呗，下次一定不再犯！”

　　“萧识青，替我查查吧，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是！”

　　萧识青离开，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温亭序抚摸着裹着纱布的手掌，忽然觉得萧识青说的没错。

　　可现在不论如何想，自己都只剩一条路可走了，只希望这藏在幕后之人能够蠢一些，再多漏一些信息给她。

　　温亭序闭着眼眸。

　　*

　　萧识青出了房中便收敛了笑，他常年于江湖上飘荡，能够活到这个年岁并且做到护行第一理解能力自然很强。

　　自跟在温亭序身边后，他身边多了许多可用之人。

　　“萧公子！”

　　萧识青闻声转头，只见少年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腰间挂着属于大理寺的令牌，身后还背着一个包，穿的极为素净。

　　他微微躬身，“鄙人大理寺仵作尹延，见过萧公子。”

　　萧识青将他打量了一番，摸了摸下巴，“你是大理寺的仵作？看着不太靠谱啊。”

　　少年年岁太小了，甚至能和萧识青相比肩，但萧识青有自知之明，他知晓自己的武功不说武林第一，但称霸皇城暂时是没问题的。

　　少年听此微微一笑，抬手拿出一块令牌，“虽然萧公子不识我，但你应当知晓这块令牌，如今，可相信我是替大理寺做事了？”

　　少年手中的令牌上写着三个字，大理寺卿。

　　若说是阮争萧识青可能还会犹豫一番，但见大理寺卿，他登时信了，随后朝着祠堂里扬了扬下巴，“去看看温大人。”

　　“是”尹延闻此，立马将身后的包放下，撩起死者眼皮开始验尸。

　　温夫人刚才哭晕被身旁的婢女带了下去，萧识青这才有时间派人验尸。

　　作为大理寺最为出名的一位仵作，尹延能力自然是被认可的。

　　可距离死亡时间已经久，尹延便是再厉害，也只能勉强看出些由头来。

　　萧识青：“可有发现？”

　　尹延抿唇，思考了许久最终起身汇报，“温大人后颈骨碎，不出意外应当是瞬间毙命，我看伤口四周有些许石泥，是否是撞上了顽石？”

　　“除此之外呢？”

　　尹延皱了皱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疑点。”

　　他问：“萧公子，你可是怀疑温大人的死有什么蹊跷？”

　　萧识青自然而然，“不用怀疑，本来就有蹊跷。”

　　他此话一出，少年在尸身面前蹲下，“我也觉得有些许怪异。”

　　“你觉得何处有怪异？”

　　尹延解释：“后颈骨碎裂需要极大的力气，可若照你所说摔下水渠自然不致死。”

　　“然而温大人后颈骨碎得不能再裂，这在一般是不可能的事。”尹延拂过温大人颈部皮肉，却是不曾感觉到其他的。

　　萧识青看了会，忽然也上了手。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碎裂的骨头，忽然道，“这不是摔碎的。”

　　“这是捏碎的。”

　　尹延大惊，随后问，“萧公子，究竟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

　　“……”

　　萧识青神色难辨，他感受了一下骨碎的力道，“实不相瞒我曾见过一人生生捏碎后颈骨。”

　　尹延好奇，“是何人有这般神力？”

　　“江湖中人”

　　“难不成就是那位出的手？”

　　“不”

　　尹延又问：“为何不是？”

　　萧识青答，“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我亲手杀的。”

　　尹延：“……”

　　尹延想了会，最后决定告辞，毕竟他的任务只是验个尸，查案什么的暂且还不是他的事。

　　尹延走后，徒留萧识青一人站在原地思索。

　　“喵呜……”

　　乌云不知从何处进了祠堂，此时正蹲在他脚下。

　　“乌云，你怎么来了。”萧识青倏尔回神，“饿了吗？”

　　“喵呜～”乌云不动，一双金色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萧识青叹了口气，“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将小猫抱起离开了祠堂。

　　温府本来便少有几个婢女，如今温大人丧礼，各个婢女都忙不过来。

　　最忙的明冬忘记了给乌云添饭食，谁知乌云竟然求到了萧识青这里。

　　萧识青问乌云，“主子的房间就在你隔壁，你怎么不去找主子？”

　　“喵呜……”

　　萧识青听不懂，只将小猫带了回去，寻了些做好的鱼干喂乌云。

　　线索在神秘人处断了头，萧识青喂好小猫便出了府邸。

　　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人前来温家，来者萧识青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送圣旨的太监。

　　“公公前来温家有何要事？”

　　那公公手中掐着兰花指笑，“公子，京郊难民增多，咱圣上想让温御史去看看是为何。”

　　听此，萧识青不由得皱眉，“什么时候？”

　　那公公道：“越快越好”

　　“府中才出了大事，圣上可否宽限几日？”

　　公公讶然，这才看见了府上挂着的白绫，不由得惊讶，“公子，这是谁出事了？”

　　萧识青不愿意同宫中之人虚与委蛇，可想到主子还是按耐住烦躁，“府中温大人出事了。”

　　那公公面色极为纠结，“京郊难民皇上很是看重，恐怕没法说，若是可以，还请温御史能够去一趟，不然皇上怪罪下来…”

　　萧识青微微抿唇，知晓这是谈不成。

　　萧识青：“麻烦公公走这一趟了，我这便去告诉主子。”

　　待送离公公，萧识青抱剑而立，便是这般不用脑子的他，也能看出温大人的死，绝非意外。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这皇帝来得未免也太赶巧了些…

　　萧识青一边想着，一边往兰亭院走去。

　　路上还碰见了明冬，“萧公子，主子找你呢！”

　　萧识青恍然回神，“来了”

　　温亭序并不在卧房，反而是在书房。

　　便是淋过一晚大雨，第二日依旧这般顽强，萧识青有些心疼，又不知该如何说。

　　索性不需要他开口，温亭序已经看了过来，“萧识青”

　　“如何？”

　　萧识青回答：“谋杀，无意外。”

　　温亭序听此，垂下了眼。

　　“主子，宫中那老皇帝让你前去京郊探查难民一事，还说…越快越好。”

　　萧识青汇报完，识趣地没有继续开口。

　　“既是圣令，莫敢不从。”

　　“明冬，去准备一下吧。”

　　萧识青听此，睁大了眼，“主子，若是我们走了，温大人怎么办？还有、还有该如何查下去？”

　　离京一日，回归千里。

　　温亭序唇色有些发白，她指尖落在书卷上，“幕后黑手即然想将我引开，那我们就随了他的意。”

　　“萧识青，你留在京城，绝不能让母亲再出事了。”

　　萧识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声音有些哑，“主子，我待在京城，那你呢？”

　　万一他们的目标，是你呢？

　　温亭序没有说话，反而是露出一个笑容，“萧识青，你修为既如此高深，京郊来去不过两时辰，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出事的。”

　　萧识青：“好，既然主子信任我，我便会做得更好。”

　　*

　　第二日，温府还挂着白绫，温亭序却坐着马车早早离去。

　　萧识青送走温亭序，朝着明冬告知一声转眼便追着温亭序而去。

　　明冬：“？？？”

　　明冬：“诶？”

　　她隔着大喊，“萧公子，你走了温府可怎么办呐！”

　　萧识青朝她摆了摆手，“放心！我派了人过来！”

　　你派了人？？

　　派什么人？

　　不对，你哪来的人啊？！

　　明冬满脑子问号，现在问也不大来得及，只好开着萧识青远去。

　　事实上，萧识青在江湖真有那么些人脉，甚至在京城——

　　萧识青将温府安顿好，一路跟在温亭序马车身后。

　　据传回来的消息上说，京郊难民众多，更为凶险的是流民暴动，天知道老皇帝是怎么想的，温亭序一个弱女子，萧识青又怎能忍她一人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身在京城的温夫人至少安全一些，是以萧识青才会跟着出来。

　　温亭序此次离开京城并未带多少人，她只带了一个婢女照顾起居，甚至不曾带上几个护卫。

　　萧识青一时无奈，便是一般的小姐都没有她这般大胆的。

　　此时温亭序正坐在一处驿站歇息，她身上并未带多少金银，一眼过去倒是格外地朴素。

　　她只穿了一身粗布衫，就连头顶也并未簪带什么。

　　萧识青看得累了，索性靠在树下。

　　他仰头望天数叶子，让礼放在了他的胸前。

　　忽而，他神色一凛，遂即看向了树后。

　　刹那间剑光闪过，让礼剑入木三分架在了一人脖颈前。

　　萧识青条件反射下与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