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道》绯燃

14、流民

　　“……”

　　“主子，我、我我……”萧识青被吓得额间都渗出些许冷汗。

　　只得将剑拔出，朝着人一跪，“主子恕罪！”

　　温亭序心中也微微无奈，一路上她感觉有所窥伺，便想着趁驿站之时乔装打扮，刚才看见树后的衣角才觉眼熟，她这才过来看看。

　　“你怎么来了？”

　　“我、我……”萧识青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啊！

　　他当时担忧温亭序，想来便来了。

　　萧识青一一回答，“京郊流民暴动，我担忧您一人前去危险，所以……所以就跟上来了。”

　　“至于家中，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温亭序心中一凝，“流民暴动？”

　　“是，昨晚传来的消息，京郊不知为何出现许多流民，不仅如此，最近暴动异常，已经踩踏死了不少孩童。”

　　温亭序吐出口气，“温府安顿好就行，你来得正好，既然流民暴动那我们便混作流民进去看看。”

　　萧识青：“啊？”

　　扮作流民，万一主子被伤到了怎么办？

　　温亭序似乎看出了他所想，“原本是不打算的，可如今你在，流民中你应当能够保护我。”

　　萧识青脸有些红，“主子，你高看我了。”

　　温亭序想着，“扮作流民前去探查是最为可行的，不说达官，那群人一定对官家很不喜欢。”

　　“是以我不论以什么身份接近他们，都不如流民身份来得更为快速。”

　　萧识青知晓她所想，可混入流民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他一个没看住……

　　他到如今还不知晓他一个拿钱办事的，如何会对主子的安危产生这么大的危机感。

　　由不得他说不，温亭序抬手将他拉进了驿站中。

　　“流民的衣物我已经准备好了，走吧，这段路过去马夫和婢女便会回去了。”

　　萧识青：“……”

　　温亭序准备得极为充足，不仅是流民的衣物，便是一些胭脂都备上了。

　　看着那堆香气四溢的胭脂，萧识青大惊失色，“主子！我自己来！”

　　他带着面具，自家主子应当不会霍霍他吧？

　　“如此你就自己来吧。”温亭序将手中的胭脂递给了他，随后指了指房中的衣物，“记得换上衣物。”

　　“好”

　　不过片刻，萧识青便将自己脸霍霍了一通，温亭序则是换上一件灰扑扑的衣物，她发冠散下，长发披散。

　　萧识青从房中出来，“主子，这衣物是否有些大啊。”

　　温亭序闻言转头，将萧识青上下打量了一番。

　　少年穿着深红的衣物，手腕束袖，腰间一个破旧的腰带收拢，上衣倒是极为松散。

　　而少年的面容则是带着些灰土，愈发衬得那双眼眸更为明亮。

　　温亭序有些无奈，这般土气的衣裳，这人硬是穿出了一种奇异的俊感。

　　别说难民了，萧识青这样倒是向流落在外灰头土脸的公子哥。

　　温亭序散着发上前将少年束袖的腕带扯开。

　　她声音轻柔，握住萧识青的手，“这般不像是难民，倒像是哪家的少侠。”

　　萧识青没做过难民，便是最为狼狈的时候也不至于衣衫褴褛，他挠了挠脑袋，任由自己主子捣鼓。

　　他低眸，看见了温亭序头顶的发旋，温亭序长发未束这般看起来倒是有了些小姐的模样。

　　就算是萧识青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主子的确是很美。

　　萧识青在护行许久，也接过不少少爷小姐的单，可他从未见过有一人的面容能同自己如今的主子相比较。

　　腰带被扯散，萧识青回神，眼中出现些许错愕，“主、主子？”

　　他忍不住地按住温亭序的手。

　　温亭序倒是不怎么在意，将他的手拂开，“别动”

　　温亭序少时同男子一道进入私塾，自然没有闺阁女子的羞怯，何况如今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想其他。

　　萧识青耳朵通红地放开手，只见温亭序将他腰带随意系上，是一个并不规整但绝对不会松开的疙瘩。

　　他从小到大，还从没和女子这般靠近。

　　……青楼一事暂且不说

　　温亭序还在叮嘱他，“进入流民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跟着人潮流落到此，这个令牌拿着，若是城兵不放你进城，便将这个给他看。”

　　萧识青嗯嗯点头，至于听没听，那就不太知晓了。

　　温亭序嘱咐好后，问：“你的剑是不能带进去了，可否让婢女带回温家？”

　　温亭序能够看出，这把剑对萧识青很重要，更何况，这可是江湖上传名已久的让礼剑。

　　萧识青回过神，抬手将剑递给自己主子，“自然”

　　便是没了这剑，他的实力也不会有分毫的减少，留剑在身旁，不过是一个寄托罢了。

　　京郊难民集中在城门外，从城内看去一片横七八歪躺倒在城门口的全是人。

　　温亭序和萧识青商量之后没打算从城门直接出去，而是利用萧识青极好的轻功夜晚飞出去，再寻机会混进流民队伍。

　　是夜，萧识青揽住温亭序落在城外，两人在城中时还未曾发现，一旦出来，便感觉到了无比熏人的恶臭。

　　这群流民没有地方出恭，便随地解脱导致城外一圈都极为恶臭，萧识青眼见温亭序难受，将自己袖口的布撕下捂在温亭序鼻尖，“主子你忍一下我再找找有没有好点的地方。”

　　萧识青身上的衣物也十分破旧，虽说味道同样难闻，至少比这满地狼藉更好一些，温亭序没有拒绝。

　　两人行走的时间里，在外听见了不少的声音。

　　“向哥打算怎么办？朝廷一直不来人，我们堵在城门也是自寻死路，过几日剩下的粮食就要不够分了。”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直接砸了城门冲进去，真不知道老向在担心什么，堵城门的事都干出来了还怕砸城门吗？”

　　“你也别这样说，咱难民里不是有个读过书的？他可说了，堵门可以，但真的和城里的百姓打起来那就不得了了，那是要惊动皇帝的。”

　　温亭序心中思索，看来流民中还是有明事理的人。

　　彼时温亭序终于是跟着萧识青走到了街头。

　　街头或站或坐歪斜着几人，皆是一副乞丐扮相。

　　还有十几人手中拿着棍棒操练，一副即将成兵布队的样式。

　　温亭序看了眼身后的箫识青，“若是你和他们打，胜算几何？”

　　箫识青张望着看了看，随后评价：“乌合之众。”

　　比起朝廷宦官手底下训练的杀手，眼前一群的确称得上乌合之众。

　　“若是带上我呢？”温亭序问。

　　箫识青认真思考了一番，“若是带上你，胜算七成。”

　　可惜

　　早知晓这般，温亭序就该让箫识青将让礼带上。

　　既然这样，温亭序便没什么好怕的了，她想了想，同箫识青商量出一个决策。

　　他们打算在半路埋伏，依靠箫识青超高的武艺劫走叛乱的头头。

　　再从头头入手，看看这叛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箫识青听了这个消息，有些诧异，这般大胆竟然是一女子所想，若不是他亲耳所听定然不会相信。

　　要知道两人单枪匹马擒王，一旦失败便是身死，更何况流民凶残，自己的主子这般相信自己是箫识青自己都未曾料到的。

　　箫识青虽然是签了奴契做了温亭序的侍从，实际上依照他们江湖的规矩，想要摆脱这个奴契容易得不行。

　　到了如今，箫识青终于是好奇了起来。

　　这位主子，为何这般相信自己不会背叛？

　　箫识青是个单纯的性子，想到便问了出来，“主子，你就这般相信我啊，万一我是地方派来的卧底呢？”

　　温亭序看着他，思考一瞬回答：“有道理，回去把你发卖了。”

　　箫识青懵圈，“啊？”

　　“不是，主子，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温亭序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落下笑意，“我既然敢把后背交给你，自有后手。”

　　“只要你一日不背叛，我便不会对你出手。”

　　后手？

　　箫识青更加好奇了，他正欲询问，忽而察觉什么。

　　步两人身后，无数铁甲官兵御马而来。

　　箫识青凝道：“主子，咱们的计划可能要改一下了。”

　　温亭序凝神，也听见了远处而来的马蹄声。

　　与之一起听见的，还有正在操练的流民。

　　“别睡了起来起来！！来人了！”

　　“醒醒，来人了。”

　　不过片刻，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排排火焰自城中而来。

　　无数官兵手握火炬高坐马上，他们神情冷漠，“就是你们阻拦官员行进？”

　　官员身着布甲，腰配长刀，寒光森森。

　　无数流民推搡，面上隐约带着怯懦的笑，“官、官爷，咱们实在是没处去了，城里不收咱们，咱们只好在门口等着。”

　　坐在最前的官员将长刀拔出，刀尖映照着火光直指门面，“今晚之内离开城外，违者斩。”

　　片刻，流民之中站出一人，那人长相极为凶悍，眉骨划过一道深疤，“不让，你又能如何？”

　　话落，流民朝着两边退散开来。

　　男人缓步踏出，手中握着一把柴斧，斧头打磨得极为锋利。

　　温亭序讶然，这位……应当就是流民的头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