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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从两位卖保健品商贩的房间里走出来,结果是一无所获,没有找到所谓卖货郎老庄的踪迹,还白白损失了几百块钱。

      阿痣和她的护士同学告别后,马上长吁短叹地表达对我的不满:

      “你至少钱得准备好吧,天,花了我两百块!”

      我实在感到抱歉,阿痣这一趟来刘公南村,花掉的钱足够买几瓶除锈剂了。

      这也是由于我完全没有想好合适的对策导致的。

      她没好气地走在我前面,她和她妈妈想必是同一类人,我觉得我在返程的路上,一定要被她数落个够了。

      阿痣发一阵子牢骚,又拿出她的手机:

      “唉,也有个意外收获,这个老庄的收款号总算给搞到了,以前他来我们村卖东西,都是放的一个他公司财务的收款号...”

      从刚来时的门卫室处走出这片带着腥湿味的“筒子宿舍”,我立马意识到一个问题:

      “阿痣姐姐,这里的门卫,会和老庄他们说我们过来的事情,对么?”

      “当然,他们都老熟人了。”

      “但是,我们在门卫室的时候,说的是他女儿来找他,但是在宿舍里面跟他的工友,都是说赊账,互相之间不一致,他一定会发现的。”

      “老庄会发现?对呀,怎么了。”

      “万一他真的是凶手,我们这样前往他在的宿舍,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提前给杀人犯预警。

      虽然我和阿痣不是警察,可是万一老庄知道了我们秘密来调查一些事情,他一定会提前准备好,要么逃走,要么躲起来,甚至最坏的结果是...

      “他要是凶手的话,被逼急了,可能会杀人的。”

      我被我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吓到。

      “杀人就杀人嘛,就算他杀人,也和我没关系。”

      阿痣眯着眼睛看我,她肯定觉得我奇怪极了。

      “上车!愣着干什么。”

      “哦...”

      阿痣沉默地骑着摩托车,我觉得我是真的惹到她生气了。

      像她这样性格的同学,我想我在初中时也遇到过,无一例外,我和她们都相处不来。

      我觉得她们会讨厌我总是想这想那,唯唯诺诺的,做啥事前都要三思。而这一次,我更是把我做重要事情前又不去规划的弱点暴露得可怕,返程时的风吹到我的脸上,我不知不觉地,感到内心非常委屈。

      想到这,我下意识地放空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一瞬间涌上我的眼睛。

      “在闭目养神?”

      我睁开眼,阿痣用摩托车两侧的后视镜留意到我。

      我承认我的情绪太丰富,仅仅是刚才被她说了几句重话,就要消沉下去,不过这样子一惊,我悲伤的感觉马上消失。

      “我不想被风吹眼睛。”

      “这样啊。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两百块钱,当作我给我妈办案的资助喽。”

      阿痣不客气地说,然后又完全地把目光聚焦向前方延展的公路。

      不经意间,我察觉到额头和鬓角处凉丝丝的感觉——都是汗。

      快速解决案件的心情,任谁都有,可是好像只有我这样慌张。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思维,不明白这种极容易情绪化的性格从何而来,有时莫名出现的一些情绪,连我自己都把它们当作好笑的事。

      我是为何产生这种感情,是葛阿婆一家的遭遇吗,或许是吧,阿婆一家因为凶案被波及,洛嗲嗲还躺在病床上,泽维哥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或许是梁善音奶奶,这个被村里人叫做“孤婆子”的人,死得好凄凉,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甚至连仇敌都没有,就这样子地被人杀死了。

      可这些情感只是情感而已,于我而言现在它们还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影响到我正常的判断。

      想到这,我下意识打开手机屏幕,不知不觉算是过了半天,群青和子琪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调查出新的信息呢?

      我的直觉还挺准:

      不仅有新消息,还非常多。

      群聊里面的红点提醒都变成省略号,她们刷出来了九十九加的消息。

      “我到学校了,你在哪里?子琪”

      “我都到了诶”

      “我等十分钟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到啊,我是在路上堵车了”

      最开始,昨天她们是约在一个地方碰头,我快速滑过无用的信息,定位到提及我的对话。

      “槟知,这个叫朱圆月的人,我们刚见过了”

      “二十多岁,完全不认识梁善音。”

      “不是她的亲戚”

      “他还打电话给家里人,根本没有在火灾里去世的亲戚”

      “没有收到过信”

      这消息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原本我们推测,名叫朱圆月的青年,至少会是梁善音婆家一方的亲属,现在看来,除了他的姓名里带一个朱,以及名字有点像善音婆婆的儿子以外,他和这起案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明,一条线索被彻底切断,不存在考虑的价值,而我对卖货郎老庄的调查也同时碰壁。

      我在失望之余继续看下去,刷屏的对话框,还没有停止在此。

      接下来,她们两人又约在一个地方见面,从拍给群聊的照片来看,也许是在警局。

      或者是银湖中学附近,我对那片街区的景物有所印象。

      “有新发现”

      “还记得之前那个在星榆哥店子里招呼我们的警察吗?姓刘的。”

      “那个刘警官啦,我是没问到他的名字”

      “我们啊,就抓住他不放”

      “一定要问问看”

      “和他说了好多,才告诉我们,三十多年前那个火灾的事情”

      “你猜怎么样,他知道唉”

      洛泽维之前告诉过我,地方公安本来就拜托过市区警力调查信件的事——现在继续问,恐怕也没有什么新消息。

      可现在,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我坐在摩托车上,吃力地打字:

      “你们最终有问到什么?关于上世纪的火灾案。”

      我在群里发言,她们最后一次信息更新还在上午。

      没有人立马回答我。

      我用手指不断刷新,摩托车“梆梆”穿过减速带,好大一个趔趄,手机差点从我手里面脱出。

      “你们在干啥?”

      我又发了一条信息催促。

      案件的调查越发不顺,我们从Y市,县城,村子里各处都尽可能地寻找人证,我也有把群青写给我的问题一一记录。

      然而,完全没有从这些话里找出凶手一丝一毫的马脚,群青和子琪也不回应我的话。

      在摩托的飞驰中,我仿佛要随着这股速度飞出我的脑门。

      怎么办?

      在初中升高中的考试里,我面对最后一道大题的感受,也是如此,我想啊想啊,在有限的时间里,永远都想不到做法。

      我握紧自己的拳头,从刚才的沉浸感受中回到现实。

      “在去刘公南村之前,我想再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哪里?可别太远了,到晚上就不安全,晚上前我们要回村子的。”

      “不远,是熟悉的地方。”

      “哪里?”

      她不爽地问我。

      “陈伢子的家里,我无论如何想要去那里看看。”

      “...为什么要去看他家。”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那表情转瞬即逝,然后她干脆地答应下来。

      “算了,去就去吧。”

      完全不告诉人家原因,就把她作为司机使唤,实在是不厚道。

      相处下来,我觉得阿痣是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刚才的事情我对她有一些愧疚,于是在去陈伢子家的车程中,我把我的目的直白地告诉了她。

      “案件?哦豁,那我知道了,是为了前几天村里那个叫孤婆奶奶的人吧。”

      “是,你也知道吗?”

      “村里人人都晓得,包括你那个洛嗲嗲被抓起来的事。”

      “嗲嗲不会是凶手,他都那么老了。”

      “你这么想吗?那说说我吧,陈伢子也被抓起来过,我看他也不会去杀人啊。”

      “对,所以警察调查不出来的话,我自己也要问出来个结果。”

      “真有意思,都问了谁?”

      “什么?”

      摩托车飞速驶过村里的石头桥,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要喊出来,我才能够听见。

      “我说你都问过谁?”

      “我问了,村里买杂货店的那个老板娘,洗衣店的婆婆,泽维哥,邮局老板,哦对了...还有卖货的姐姐阿姨,还有你,洛嗲嗲也问了,刚才去刘公南村,也是为了问那个姓庄的货郎。”

      “了不起啊,真强,你一个人赶得上我们村里那个大队。”

      “什么?”

      “他们虽然是警察,可你看我妈就知道,大家随便回答一下,她也不计较啥,因为有住在一个村里面的情分哪。只有去了县里,那个才叫吓人呵。”

      “原来是这样子。”

      我这个准高中生的话,对于完完全全的大人来说,没有人会严肃看待。阿痣还只刚刚到二十多,她离我这种年纪的人还没有走多远,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她也会认真回答。

      “为什么陈伢子不会杀人呢?”

      “他家里还有个老爹,坐牢了,谁去管他啊。”

      “陈伢子他爹的胆囊有毛病,做手术之前,他就没有去读书了。”

      说这话时,阿痣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老爹的病一直没治好,家里以前没有进单位,就是说没职工医保啦,自己也不交,上医院的钱他家里根本拿不出来了。”

      “所以...才要去偷东西的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啦,陈伢子也没有办法,唉,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他屋里那个爹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他...”

      “陈伢子没有其他的亲戚吗?”

      “没有,就他和他老爹两个人,他是一定要把他爸爸的病治好的。”

      “这可能吗?”

      “很难哦,那个病,其实就是癌症,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以前说是胆囊炎。”

      “啊?这么麻烦么,可是靠偷东西也没有办法赚够钱哪。”

      “在乡下,过一天是一天,哪里有想那么多的人...陈伢子能保他爹不被饿死,就够了撒。”

      “没有低保吗?”

      “这就难说了,是有的吧,可是那些钱也不够治这种病哩。”

      摩托车飞快驶过新铺就的水泥路段,扬起令人咳嗽的灰尘。

      “快到了。”

      阿痣前俯着的上半身缓缓坐直,车速开始变慢。

      “这一块没有钱交通路费的,一般都是家里没有子女的老人,或者像陈伢子那种情况的。”

      她说得不错,从这里开始就没有水泥地了,竹林被人为砍伐出来一条布满石头和木桩子的土色小坡。

      “住这里的人一般也没有车,所以不通路没事,唉,我还是慢点吧,这条路可不好走。”

      摩托车上下颠簸,我戴着头盔几乎整个背心里要被汗湿,四周传来“沙沙”的虫鸣。

      “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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