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流引》齐远未

2、第 2 章

　　第二章
　　闹钟一响，于璃闭着眼睛按掉，挣扎了一会儿，迷糊地下床，脚摸索着，没找到拖鞋，软软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于璃瞬间清醒，马上开灯，看到躺在毯子上的小狗，才想起昨天的事。
　　于璃盯着狗，觉得它长大了不少，有些奇怪。
　　他穿上鞋，刚打开门，小狗就睁开了眼睛，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于璃进了厨房，准备早饭，狗就趴在厨房门口，一会儿看看他的背影，一会儿闭上眼睛。

　　奶奶从卧室出来，坐在餐桌前，看着于璃从厨房出来，放了两碗面在桌上，又盛了一碗放在桌旁的地上，小狗也从厨房门口来到碗旁边坐下。于璃示意之后，它便凑到跟前慢慢吃了起来。
　　奶奶不禁感叹：“这狗真聪明。成你的小跟班了，跟着你走来走去的。”
　　于璃一边拌面一边说：“昨晚还进我卧室了，早上给我吓一跳。”
　　“怎么感觉它长大了好多。”
　　“我今早看到它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不管什么品种，这变化也太明显了。”
　　奶奶又看小狗一眼，说：“而且我觉得它看着更眼熟了，还有点亲切。”

　　许许刚进局里，就看到两个人类同事站着，中间坐着一个女妖。短细眉，眼尾上挑，眼睛很大，泛着红，两颊绯红，小巧的嘴唇却有些苍白，轻喘着。其中一个同事余情，正拿着一株干草凑在她跟前，她拿过来，双手合十，好像有一股精气从手心没入额头。再摊开手，手里已无干草，女妖的气息平稳了很多。
　　旁边的同事向理看呆了眼，看向另一个同事，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我还是第一次看妖精用这虚流引呢，真神奇。”
　　许许走近三人，眼睛盯着女妖，嘴里却说：“向理，这谁呀。”
　　向理从惊讶中抬头，回道：“报告老大，她说她是兽余国的，负责和我们组一起查虚流引走私案的。叫...”
　　“我叫素白。”
　　女妖开口了。许许笑着说了声“小兔子。”
　　素白像是有些不高兴，一双眼睛瞪地更大了。
　　余情一本正经地报告了原委。“我和向理在离局里一百米远处发现了这位姑娘。得知我们是异界移民管理局的人员之后，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兽余国的警捕，负责此次的虚流引走私案。他们一行人在追捕一个嫌疑对象的时候，遭遇陷阱，队长为了保护他们，和他们走散了。”
　　许许拿出凳子，坐到素白对面。“这里倒是离边境不远，但到底是楚国地界，那妖怪难道还能在这边设下陷阱？”
　　素白一听这语气，鼓起两颊，“你怀疑我？”
　　许许嘴角是笑的，眼睛却透着威严精明的光。“你不要急，我只是需要把事情了解清楚，这样才能更好地合作，更快地破案。请你将自己的遭遇尽可能详尽地与我们说明。”
　　素白气势又软了下来，回忆起了三天前的事。

　　三天前，素白得到线索，有一只雀妖打算私运一批虚流引去楚国阳市，没有同行之人。负责此案的组长便决定让齐意带一小队四只妖前往边境追捕。
　　他们埋伏在边境处，等着雀妖的出现。
　　整个晚上，雀妖没有出现。直到亮度达到了妖界一天中的最高，如同人界的正午之时，终于有了动静。
　　但那雀妖却像早已知晓埋伏一般，毫不停留，以更高的高度越过补妖网，直奔人妖界结界处去。
　　而在这样的亮度下，齐意身为犬妖的视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唯一可以飞的小黄雀一鸣的灵力较低，能追上那雀妖已是十分费劲，根本无余力与他周旋。眼看雀妖越过了结界，顾不了那么多，齐意，素白，另一只犬妖可可也跟着越过了结界，一鸣的灵力不够，被结界拦在了兽余国边境。
　　没有登记直接穿过结界很是耗费灵力，三妖警捕的观察和感知力瞬间下降了许多。素白看那雀妖的飞行速度和高度下降了很多，没有多想，只当是灵力耗损导致的，便想着一瞬间发力捉下雀妖。
　　齐意察觉到了不对劲，化出兽形，抓地腾空而起，一把推开了在前追赶的素白和紧随其后的可可，自己却落入了阵法中。
　　那阵法似牢笼又如漩涡，齐意几次碰撞，阵法却无丝毫破形，阵法的四个阵点处，草木枯黄，从阵点发出的束力如同锁链一般禁锢住齐意，并且让他无法汇集自己的灵力。灵力从身体被吸到四个阵点，再汇集流入地表某处。
　　素白和可可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搭救，被齐意一声喝住了。
　　“别过来，这不是一般的阵法，是邪阵。你们两个再过来一点，就要被吸阵牢里了。”
　　那阵法周边泛着黑气，好似巨爪，向四周抓着什么。
　　“那你怎么办，老大？”
　　素白焦急地想要往前，幸好有可可在一旁拦着。
　　这时从暗处林子走出两人，蒙着面，手里握着铃铛一样的东西，作势就要朝素白和可可攻击。
　　“你们快走，甩开他们，找到阳市的和我们合作的人，和他们联系上。我有办法破阵。”
　　素白还在犹豫，可可一把拉住她，往宽阔地处跑。

　　许许朝余情扬了扬头，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顿了几秒，看向素白说：“铃铛？什么样的？”
　　素白想了想，回道：“七个铃铛围成半圈，中间那个金色铃铛很大，就像你的手那么大。”
　　“破天魔音铃？”
　　“可可好像也说了这个名字。”
　　素白的音调提了起来。余情拿出一瓶苹果汁放到她跟前，说：“喝点水吧。”
　　她的声音又变小了，轻轻地应了声。把苹果汁拿过来小口喝着。
　　等她放下瓶子，许许问：“你说的同事可可呢？没和你一起吗？”
　　“他带着我逃到了镇上，昨天白天他好像感受到了老大的妖气，就和我分开去找老大了。”
　　许许低下头，右手食指扣着左膝膝盖，神情认真严肃。
　　素白撅起了嘴，低皱着眉问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许许抬头，放松了神情，眼睛一弯，对她笑道：“我相信你。我在想，拦住你们的人是谁。”
　　素白的眼框泛着泪：“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许许看她这样，柔声说道：“先去登记吧。”
　　向理把刚才录好的对话资料归好类，起身说道：“我带她去吧。”
　　许许站起来，对素白招了招手，回向理：“吃你的早饭吧。”

　　许许走出了办公室，向理难以置信地看向余情，说：“组长他关心我。”
　　余情给了他一个白眼，摇摇头，出门买早饭去了。

　　许许带着素白来到了登记处。
　　于璃正在给一只妖录入信息，即使在没睡醒的早晨，也是那副淡淡疏离的模样。许许还没打招呼，素白就朝里面跑了过去，停在了那只妖面前。
　　她高兴地问道那只妖：“可可，你怎么在这里？找到老大了吗？”
　　可可正要转头，于璃开口了，语速不疾不徐。“还没录好，别动。”
　　可可便停止了动作。
　　素白疑惑：“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可可：“他身上有老大的气味。”
　　素白一听，就要凑过去闻，被许许拉住了。素白转头，看了眼许许，又和可可说：“可是这个距离我没闻到老大的妖气呀。”
　　“好了。”
　　可可的信息登记好，于璃扫了一眼，抬头看向许许及旁边的素白，柔眉轻抬：“你也捡到个妖怪。”
　　许许把素白推到登记扫描处，回道：“啊，给她也核对登记一下吧。”
　　素白站在那儿，于璃轻轻扫过她眼睛，说：“不要动啊，一分钟就好。”
　　可可走到素白身旁，看着于璃说道：“不是妖气，是老大身上本来的气味。”
　　听到这话，可可着急地转过身同可可说道：“妖气更容易散播和停留。能闻到气味却没有妖气，那不是说明老大伤得很重吗？”
　　又指着于璃说道：“他可能就是伤害老大的人！”
　　可可肯定地说道：“不是。”

　　于璃叹了口气，表情没什么变化。“姑娘，重新来一次吧，刚才没录上。”
　　可可拍拍素白的肩头：“你先录信息吧。”
　　许许听着他们的对话，拉了张椅子坐到于璃旁边。没了刚才严肃的样子，有点皮地逗问道：“怎么回事，我这边捡了个小的，你这边直接和老大联系上了？”
　　于璃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一只手撑着下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语气。“走到半路，这位警捕同事突然凑到我跟前，问我他老大在哪儿。我没理他，他一直跟我到局里来了。就干脆给他登记一下。”
　　“你也真是淡定。”
　　“这位可可同事虽然鲁莽，但看着还算正气。虽然没有那边的事先登记许可，看这登记的信息也还算对得上。”
　　许许恢复了正经的样子，偏着身子正要同于璃更靠近一点，于璃及时地用手抵住他的脑袋。皱眉问道：“干嘛。”
　　“刚才没察觉出来，这会儿坐在你旁边，还真闻到了一点你身上平时没有的味道。”
　　于璃抬手闻了下自己的袖子。“有吗？”
　　“很淡，你当然闻不到。”
　　于璃轻笑了一下。“知道你鼻子灵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
　　“和你分开后，就直接回家了。”
　　“没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
　　于璃看了眼旁边的许许，又看向凑过来靠在桌前的素白和可可，想了一下，说：“我在中央大街碰到了一只小花妖，跟她了解了一下情况。”
　　许许摇头：“不对，你身上的是兽味。”
　　“啊？我昨天在小区楼下捡了一只狗。”
　　素白立马问道：“什么狗？长什么样？”
　　“灰黑色的毛发，金棕色的瞳孔，眼睛很亮。小小一只。”
　　素白说：“听描述有点像，但怎么会退到幼年态呢？”
　　一向板着脸的可可脸上也有了一丝焦急，对于璃说：“你带我们去见他。”
　　于璃立马拒绝了。“不行，我奶奶在家里。我不想让我奶奶牵扯到这些事情里。从那只狗身上我没感受到妖气，它不一定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方僵持了起来，许许正要缓和气氛。可可说：“那就等几天。如果他真的是老大，他现在这样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过几天他恢复了元气，他就能长到成体，能化形了，那样我才能完全认出来。”
　　于璃也从刚才的过度反应中回过神来，说：“要不下班后，找个地方，我带它出来，你们看看？”
　　可可：“不用了，你先养着吧。”
　　于璃顿了一下，应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