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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奇异变化 ...

  •   柳安阳不高兴,极不高兴。

      她平日爱笑,但从离开丞相府上了马车,在途中便未见其展颜。甚至改了好动的性子,窝在车里生生憋了一路也没有开过口。

      这次出行带的多数是在丞相府仆从多是会看脸色的,自然不敢多去招惹这位大小姐。肖白白怎么也在她身边呆了数个月,对于柳安阳的变化也看在眼中。要真说是这般变化从何时开始的,肖白白只记得出发前一日的傍晚,柳安阳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便是变得如此寡言。

      她倒没有多问,不是仗着平日小打小闹便能忘记各自的位置,谁是主子她还分得清楚。而且若柳安阳要说,不必主动探问她也会开口,若她不要说,肖白白去问不是要自讨无趣么?

      肖白白甚至抱了侥幸的心,想她对柳相说不去别院,也好免了自己随行的事。

      但这终归是没有。

      柳安阳指明要她和凤落月随行,肖白白没有摇头的理由。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拒绝或找藉口躲过,柳安阳也不是强横的人。但再深想,也觉是避无可避的。无论她心里有多少疙瘩,这也是要面对的人。

      她来了帝都这般久也没完事,眠离不是没有过来信。可肖白白捏着信,却不拆开。除了方进丞相府时回了一封,之后愣是拖了这般久也没回过。而唯一回过的那封,亦不过是简短的三个字:已进府。

      肖白白因毫无进展而害怕他的询问,也不想在完事之前再与他有任何来往。但那边的感觉更强烈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别院在帝都郊外,是柳相另一座府邸,位置不算偏僻。来的路上也不声张,看来柳相是无心叫太多人知晓的。

      马车队行了一日,比六王爷他们早些去到。才方一到达,随行的仆从便很快地被安排好房间。肖白白和凤落月的相邻,是在柳安阳厢房的前面,竟离客房那边更近一些,不过便是隔了个花园。

      若说以肖白白的意愿,她万分不愿住这的。因为离客房越近,即是离那人也越近。

      但分房的管事说,这两间厢房本来便是准备给柳安阳的近身侍婢的,肖白白再不喜也不能私自决定自己的住处。她向一旁沉默的凤落月看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凤落月却似是看不到她眼中的期盼,转身便回了房。

      肖白白无语。这人不是比自己和眠离更不对盘么?怎么便这般一声不吭地答应下来了?

      那管事见她再无话可说,也便挥手道:“这房间已是下人中最好的了,你若还想换,只能换到低等下人那里,不过那里肯定要比之此处差得多了。”管事今日本是很忙,此时还要被她拦住问这些闲事,难免有些不耐了。

      肖白白撇了撇嘴,谁是因这个换房啊,她不过是不想对着客房而已。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肖白白略一点头,没有再提换房之事。

      管事本是想再说两句,余光却瞥见另一边的门口处。神色一变,撇下肖白白便大步向那边走去,嘴上还叫道:“你们二人走慢些,给我小心!”

      正在搬东西的二人抬头,忙忙应是。

      “我不是吩咐了你们慢些走么?到老爷书房放好之前,若是绊倒摔碎了,或留下刮痕,被老爷怪罪了,看我不拧掉你们的猪脑袋!”管事却还不放心,不停地在他们身旁叮嘱。

      肖白白本是想先行回房整理好行李,可才一转身,胸前却传来微微的暖意。

      那里是,血魂珠的位置。

      伸手握住珠子,肖白白才真的肯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明显区别于体温的温热,仿佛是珠子自己产生的一般,源源不断地渗入皮肤里。

      她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去。

      什么都没变,除了管事还在说话,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二人。而那二人的手上便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奇怪的花盆。那花盆普通得很,奇怪的是盆上种着的花。小小矮矮的,衬着这大花盆奇怪得很。

      他们,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肖白白不由屏住呼吸。

      温热慢慢上升。

      他们在她身旁擦身而过之时,血魂珠也在那一刻变得灼热,几乎要烫伤肖白白的皮肤。直至这三人消失在另一边的转角时,那难耐的温度才缓缓消失。

      她皱眉,记得这也并不是第一次珠子自己发热了。印象中,在屏山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不过那时这温热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她便没有多留心。但今日,她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珠子上有如同那日一般奇异的温度。只是比起上次的似有似无,这次的温度更高。

      肖白白敢发誓,她在地府之时从来没有遇到如此状况。

      血魂珠又不是凡品,绝不会无端发热。既然当真发生了,必定是因某种特殊情况。可能是因为处在某些环境,也可能是因为某些东西。

      屏山远在千里之外,绝不可能成为血魂珠温度变化的原因。不然要真是屏山在那般远也能影响珠子,那么她在韫绫城时就必定要被这珠子烫得无法忍受。

      既然不可能是环境的因素,那么便只能是后者了。

      肖白白蓦然打了个激灵。

      方才那个花盆……

      对,花盆一出现,血魂珠几乎也是同时产生热度的。尤其是当那花盆经过她身旁时,温度的变化尤其明显。

      越近便温度越高,越远便会降温直至恢复常态。

      她咬着牙思量。

      是因为花盆、花、或者……是盆里的东西?

      肖白白不知道答案。她并不聪明,想到这里已是极限,还怎么能知道未知的事情?

      不过,脑里却又隐约想到了另一件事。

      肖白白偏头看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

      是……在书房么?

      ****************************

      别院的生活比丞相府更是悠闲,肖白白本便不用照顾柳安阳的日常起居,只要柳安阳不离开府邸,她几乎无事可做。

      但才到此第二日,柳安阳却给了她一个大任务。

      熟睡时,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一只魔爪正在骚扰自己。实在烦不过,肖白白微微睁了眼,看是谁如此可恶来扰人清梦。

      一看是柳安阳,她没口气地道:“小姐,此时才五更天吧……”

      柳安阳坐在床边,打扮得齐整,甚至还极罕见地在云髻里斜插了了一支钗。这很不寻常。因为谁都知道,她讨厌繁复的发型和沉重的头饰。平日无事,绝不轻易戴上。

      肖白白微微眯起眼,不觉惊讶。

      这竟还是支鸾钗!

      鸾钗其实并不稀奇,只是佩戴的场合绝不可能是此时——这是用作婚嫁时的发钗。

      柳安阳看着她面露惊色,倒也平静。坐近一些,柳安阳看着对面人的眼,认真道:“白白,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肖白白支起身子,等着她的后话。

      “我要出门了,辰时之前,莫要让人靠近我房前一步。若他人问起,你便说我受了些风寒欲多躺些时候。只要你守到辰时,我自然便会回来。”

      她神色庄重,似是交托性命一般。柳安阳往日总有些时候是偷走出去寻乐子的,肖白白做这个把风的也不少了,但没有一次,看见她如此认真。

      肖白白抿唇,不语。柳安阳一时情急,以为她不愿意,竟凑近去软求道:“白白,请你助我这一次。我……”她咬牙,“我已是无路可走,今日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必定要亲口听见他的回答!”

      “小姐……”

      肖白白轻叹,她隐约猜到柳安阳口中的“他”是谁。她之所以能得柳安阳如此信任,也不是全然因为投契的缘故。

      说起来也是巧合,肖白白开始时一直便以为柳安阳生性贪玩,这才对那青楼情有独钟。殊不知一日,她把风了好半日,柳安阳也还没回来。以为她乐不思蜀,肖白白也不敢叫人传口信,自己慌忙出门找寻。才行至青楼,便瞥见那熟悉的身影晃入小巷中。她尾随上去欲叫唤,却见柳安阳面朝里面,立在巷子的中间,而她身前,则是一个安静的男子。那人垂头,两手相握停在腰间,一副恭敬的模样。

      二人都不作声,气氛有些玄妙。

      肖白白凭着一颗八卦的心,听起墙头来。

      柳安阳盯着他良久,那人似是不愿多作纠缠,向左迈了一步。柳安阳灵活地闪身挡在他身前,分明没有放行的意思。

      男子无奈,稍稍抬看向面前的人:“柳公子,小人还有事要做,公子可否让小人过去?”他个子不算高,加上有些佝偻,抬头时刚好与柳安阳平视,也叫肖白白看到了其容貌。那男子脸盘清瘦,五官平实。还不过而立,身上却套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单薄布衫,在冷天瞧着特惹人注意。

      柳安阳不理他的请求,只是淡淡问:“我那日不是送你一件长衫么,怎的不换?”

      男子依旧谦卑:“公子的礼太贵重,小人受不起。”

      柳安阳握了握拳,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你这般装腔作势是为了哪般?那日你明明……明明便看见我,我……”她一脸窘态,说不下去,只好跳过这话题,“反正你已知道我是女儿身,还非得这般么?”送他的东西一概不用,对他好他便摆出这般卑微的姿态,连想与他多说些话也被劝说不如寻其他清倌来陪,总之便是语气温和却也如同对待他人般客套。她今日实在是忍不过他的过分恭卑,才在此堵截他。

      他在青楼打滚多年,自然也有应对这般情况的一套,当下神色不变地道:“若公子心中不快,小人可对公子赔礼道歉,以后小人定会记住教训,不再做莽撞之事……”

      “良卿!”

      良卿略顿。他已很未听见别人叫这个名字了,这让自己也快忘记本来的生活——在做大茶壶以前的生活。

      柳安阳见他没有继续下去,犹豫再三,缓缓地抬起手抓着他的衣角。眼中有些倔强,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我……我在意的只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其他无聊的门户之见。所以,你也莫要躲着我,我不烦你,只是看着你做事,行么?”

      良卿这次倒没抽回手,只是看着她,轻轻地摇头:“柳……小姐,你不应出现在这的。坏你名声实在不是我所愿见的,还是请回吧。”

      柳安阳一脸羞红,却毫不退缩:“这是我愿意的,他人管不着!只要你也喜欢我,他们再说什么我也无所谓。”

      听着这话,连躲起来的肖白白也跟着提起心来。

      良久的沉默,良卿终是微叹一声:“随你,不过……你还小,以后便知道此时自己的坚持是多大的错了。”

      对那男子的记忆只到这,之后便是一脸欢喜的柳安阳走出来时撞见还在那缩头缩脑的肖白白,二人同时一愣,之后也便心有默契地没再提这个了。以后柳安阳也是风雨不改地前去青楼,肖白白既体谅,也佩服她的坚韧,自然也能瞒便瞒。

      对于柳安阳这几日的不快,她也大约明白与那良卿有关。但此时要肖白白替自己的偷走把风,肖白白却是不赞成的。

      她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坦诚自己的想法:“你这般做,不值得。”

      肖白白不知这情由何而起,但柳安阳努力得够久了,却也得不到良卿的任何回复。不论是容貌、家世和品行,柳安阳与他比,实在是天壤之别。而良卿在此等风月场所做事,攀高枝的事情绝看得不少的,肖白白就不信,同样的事放在其他大茶壶的身上,几是没几个能拒绝的吧?

      所以,说柳安阳倔,其实那良卿更倔。

      但同是执拗的人,却只有一个付出,那何来的好果子?

      肖白白试着变法子来劝说:“你要回去,经过城门时必会被人盘查。那时想柳相不知道也难了。”

      “这个白白不必担忧,我要他赴约的地方是离此最近的山上。”

      她闻言,抬头:“看日出?”

      柳安阳红着脸,点了点头。

      肖白白恍然。锦国有个由来已久的传说,无论男子女子,只要约心仪之人去某座山的山顶上,二人一起看日出。那便是二人许诺相携到老,白首不弃。

      难怪,她要带着这支鸾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奇异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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