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爱到卑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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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白白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般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
她立在门外，看着那灵活的身影翻过墙头，然后跳了下去。挠了挠头，肖白白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即便二人都愿意，但走下去也不是件易事。身份、地位、学识和家人等等都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她的坚持，可能到了以后不过是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事情罢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没尝试过的话，或许连笑的机会也没有。”
凤落月便在她隔壁房间，如此大的动静，肖白白知道他必定能听见。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皱眉：“尝试便可以了么？明明知道那么难，明明知道自己要付出的远远可能多于能得到的，她还要这般随心而欲？”
“啧啧，那不过是他们为自己的懦弱寻找的借口。若是真的那般相爱，即便是再困难也能走下去。”
“但，这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不是么？”冷风灌入微敞的领口，肖白白打了个寒颤，抬手收紧衣领。
但心中的那丝悲凉又岂会如此容易褪去？
你站在那儿，那么那么久，不过便是想他回望你一眼。也许你不敢抬头，但心中却是欢天喜地。这也只是喜剧，而喜剧的相反，便是那一眼要你等了一辈子，甚至到最后也等不到。
得不到回应的单恋者啊，都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别人的，我不管。”凤落月上前，与她并肩，“但若是我凤落月，便不会有放弃的念头。”他回过头，凝视肖白白的侧脸。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灵丹，却偏偏缺了一味可以让人后悔的药。我不要后悔，所以我要你知道，在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何时何地，反正你记得，总有这么个人。”
身旁人一僵。
他的固执，他的执着，肖白白都看在眼里。
以前她总不承认，只想着是他一时兴起，时候过了便不会再作纠缠。但到了此时，凤落月还是孜孜不倦地重复着自己的心意，让她再也避无可避。
肖白白低叹。呼出的热气化作袅袅白烟，在银色的天地间，渐渐变淡，终是再无痕迹。抬头拢袖，她无奈地问：“凤落月，你了解我么？
你知道我有何喜恶？你知道我来自何方？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去我的家么？”肖白白摇头，“这些，你都不知道。所以你不觉自己的话说得太容易了些？”
凤落月挑眉：“我确是不知道，也查不出来。但你只要告诉我，我便会一直记住。”
“不，不能说。”她抿唇，没有理会凤落月面上的不满，“这不是我有心欺瞒，而且我总有一日……会回去的。”
“我说过，你逃了我也能……”
“不是的，我的家很远，比你想象的远，远得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包括你。”肖白白笑了笑，两分寂寥，三分解脱，“而且一旦离开，便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地方，她终是过客。回家，才是她此时最大的心愿。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在意她的离开，而她也实在不愿凤落月会成为那个唯一。因为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是大魔头，肖白白都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肖白白。
二人并立站在一起，平静夹杂着寒气在他们之间一直徘徊，久久不散。凤落月数次想开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辰时，柳安阳按时而回。
可眉目间，尽是掩不住的疲倦。
凤落月早便看见了她，也就识趣地退了回去。而肖白白则甩了甩僵硬的手，朝其迎了上去。柳安阳也不抬头，沉默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肖白白想了想，也随之进去。
利落地关上门，她看向已坐回床上的柳安阳。心中一叹，这本便是无果之事，她却偏偏执着了那么久，而今日，算是绝了念了吧？
“他没有来。” 柳安阳开口，声音低缓。
肖白白走了过去，看着她还在徐徐地道：“其实我早便料到了，我这般为了男子便可轻易出入青楼的女子，他又怎会多留心于我？
白白，你知道么？良卿其实并不想做大茶壶的，谁愿意做这般卑微的人呢？呵，他不过是家贫，被卖到青楼做杂役罢了。一做便是十年，日日夜夜都得活在那泥泞中……良卿曾说过，生于富贵人家的我不知道低贱的人为了生计要做到什么地步。他说自己很脏很脏，配不上我。他更加尝过色厉内荏地指着我，怒我让他觉得自己比污泥还要低贱，叫我滚，叫我离开。可怎么办……”
她一直在自说自话，毫无条理。倏地，她伸手攥着肖白白的袖口，脸色苍白：“可我要怎么办，我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衣袖染上湿意，断断续续的凝噎让肖白白不知道能说什么，便只好不动不语。
即是乐观如柳安阳，也要为情所伤。
开始时越坚持，后来伤得也越痛。
喜欢一个人，到头来，那份卑微的喜悲也只属于自己，无人能知。其中最痛的，便是满心欢喜的那个人，心里载的却不是自己，一丝一毫都不是。
再踏出房门时，她经过回廊，转角时便看见那女装的凤落月。本想视而不见，那人却不叫她如意。在肖白白经过身旁时，他轻声说了一句。
“我想和你一起看那日出日落，所以无论要等多久……我亦甘愿。”
肖白白垂头，快步走回房中，如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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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管事回禀，六王爷的队伍快来到了。柳相得知，率众家仆出门相迎。
未几，两顶八抬大轿便缓缓而至。舆顶用银，盖帏用皂，好不富贵。轿夫轿夫前六后二，都是以肩扛抬前行。
柳相自然也看见，不由皱眉。六王爷也罢了，他是王孙贵族，出行自会有其阵势。但同样的轿子竟有两顶，实在是叫人费解。须知这般轿子可不是谁也能坐的，万万不能乱了规矩。即便是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商也不可以。
念头一闪而过，柳相也没忘记他此行目的，忍了忍，倒没说出来。
轿子几是同时落地，柳相看见左方的那顶的盖帏先是伸出一只手，纤白细腻，骨节修长分明，肤质堪如玉石般莹润有泽，漂亮得叫人不免心生艳羡。
肖白白垂目立在柳安阳身后，看不见前方的情形。她只听得一阵抽气声，之后便是一阵叫人心慌的寂静无声。
“柳相如此亲自相迎，本王今日真是讨了个大面子啊，哈哈。”直到一道朗朗的笑声响起，那阵寂静才被消了去。
肖白白稍稍侧目去看，却见身旁的女婢全然红了脸，十足烧熟了的虾子。她疑惑，这到底是出了何事？
这厢，柳相也开始用上客套的场面话了：“这番延国之行，辛苦王爷了。王爷为我锦国百姓尽心至此，臣又怎敢轻易待薄？”
二人皮笑肉不笑地虚假了一番，柳相才想起要请六王爷进府。肖白白听了也高兴，这冬日的清寒可不是那么易便捱得过去。一众人前呼后拥相继迈进门去，但其中一双精致的白靴在她面前经过时，呼吸却是不由得一顿。走动带起的微风伴着似有似无的香气，钻进鼻子里，甚至连心都痒了起来。
肖白白忍了抬手的动作，强自镇定随着柳安阳回到府里。
柳相一边遣些仆人去助管事打点行李，一边在前厅设宴款待六王爷等人。而柳安阳借抱恙之名，回了房没出席。柳相本来便不同意柳安阳跟随过来，但她执意，自己便也拿她没办法，所以这倒是遂了柳相的愿。
美酒佳肴，还有美人伴舞助兴，怎看怎的融洽。但笑容的背后又是怎的一番心思，这也真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王爷，你还没给臣介绍身边的二位呢？”
六王爷一拍脑袋，叫道：“哎呀，瞧本王这记性，看见柳相竟便忘了引见了。来来来，本王左边这位便是眠离公子，人称天下第一商。”
柳相感叹：“没想到眠离公子竟如此年轻，倒是我等年岁大了，人老不中用，以后都是后辈小生的天下啊……”
“大人过谦了，眠离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丞相大人学习的。”清润平缓的声线响起，不卑不亢。
“哈哈，好好好。那，右边的这位先生是……”
六王爷却似是无意多说，只简单地说了那人的姓氏为郭，柳相笑了笑，也跟着六王爷尊称他为郭先生。接着，六王爷便开始眉飞色舞地说着在延国的见闻但柳相容忍半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他敛了笑：“六王爷奉圣上之名，为两国边境的战事出使延国，与延王谈判。此时条约已成，不知……” 稍稍挺直腰板，柳相脸上竟有些上朝时的肃色，“不知王爷何时交还兵权？”
今日的宴会，他的意图，一直昭然若揭。
那么，又何须再虚以为蛇？
另一头，肖白白也因柳安阳的不出席而有了一次难得的机会。
一个证明的猜想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爱到卑微
，还差 